休息室里，秦辞瘫坐在沙发上，冷汗浸透了衬衫。陆明远锁上门，倒了杯威士忌塞进他手里。
"喝掉。"
琥珀色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但秦辞需要这种刺激来确认一切不是幻觉。陆明远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完全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他刚才说...我父亲。"秦辞放下酒杯，"是指..."
"车祸。"陆明远转身，眼里有秦辞读不懂的情绪，"你母亲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你父亲发现了周世坤用病人试药，打算举报。"
秦辞的指尖开始发麻。他想起父亲书桌上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想起母亲出事那天父亲反常的沉默...所有碎片终于拼合成完整的图画。
"所以这些年..."秦辞的声音哽住了，"你一直知道？"
陆明远走近，突然单膝跪在沙发前，与他平视："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他从口袋取出一个小巧的天鹅绒盒子，"比如这个。"
盒子里是一条铂金项链，坠子是那枚秦家银币——但此刻它被打磨得闪闪发亮，背面刻着"Q&L 2012"的字样。
"2012？"秦辞困惑地抬头，"那时我们还不..."
"金融峰会后。"陆明远轻声提醒，"便利店屋檐下。"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夏天的暴雨，便利店门口躲雨的少年，还有...秦辞递给他的那把黑伞。当时他根本没注意对方的长相，只记得那双倔强的眼睛。
"你记得..."
"我记得很多事。"陆明远的手指抚过项链，"比如你高中时总坐在图书馆第三排靠窗位置，喜欢往黑咖啡里加三块糖。"他顿了顿，"还有你父亲葬礼那天，你在雨中站了六小时不肯离开。"
秦辞的心脏狂跳起来。
"为什么？"他抓住陆明远的手腕，"如果只是为了复仇，为什么要观察我这么久？"
陆明远没有立即回答。他解开项链扣环，动作轻柔地为秦辞戴上。银币贴着锁骨，冰凉如吻。
"最初是为了找周世坤的破绽。"他最终说道，手指流连在银币边缘，"后来..."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秘书提醒陆明远需要去处理媒体事宜。那一刻的温情像被戳破的泡沫，陆明远又恢复了那人前完美的陆总形象。
"收拾行李。"他起身整理袖口，"明早我送你回市区。"
秦辞摸着颈间的银币，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竟有些舍不得离开那座囚禁过他的别墅，而且仿佛是从第一次进入时这样的感觉就已经在深根发芽。
回到陆宅已是深夜。秦辞机械地收拾着为数不多的物品，每一件都带着陆明远的痕迹——定制西装的内衬绣着"L to Q"的缩写，手表背面刻着相遇的日期，甚至连洗漱包都是根据他喜好准备的色系。
当他打开书桌抽屉取护照时，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滑落出来。里面的内容让他呼吸停滞——五年来他在各个场合的照片，从大学讲堂到酒吧打工；泛黄的报纸剪报，记录着秦家破产后他每一次公开露面；甚至还有几张母亲病房的监控截图，日期显示陆明远早在三年前就开始支付她的医疗费。
最底下是张对折的便签纸，上面是陆明远凌厉的字迹：「今天又梦见便利店那个雨天。如果当时有勇气问你的名字，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秦辞的指尖微微发抖。窗外的月光忽然变得模糊，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这些年来，他以为的囚禁与折磨，原来是一场扭曲的守护；他以为的复仇游戏，实则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笨拙的靠近方式。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陆明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秦辞抬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领带松散，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那一刻，秦辞突然明白了银币上"2012"的含义——不是他们相遇的年份，而是陆明远母亲被逼跳海的那年。
"没有。"秦辞将档案袋放回抽屉，轻轻关上，"我好像...已经不需要找什么了。"
陆明远走近，月光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当他伸手拂去秦辞眼角未干的泪痕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那件汝窑笔洗。
"明天..."秦辞抓住他的手腕，脉搏在指尖下跳动，"我还能回来吗？"
陆明远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他低头，额头抵在秦辞肩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罕见地脆弱："这里一直是你的家。"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秦辞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雪掩盖一切污秽，也孕育新生。银币贴在胸口，温暖如陆明远此刻落在他发顶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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