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绿光阴森恐怖,一个个半妖形态的妖族尸体被吊起或被浸泡在水中,在他们身体的不同部位发着异样却美丽的光芒。
越溪认得,这一道道光芒,同夕颜自取出来的妖丹一样……
迎面而来的窒息感让越溪感觉肩上压着两座大山,精神承受着极大的压迫,这里头流窜的妖气愤怒而不安,带着极大的怨气。
应洛羽同样觉得这里的气氛令人不适,随着越溪连退了好几步。
九生还在里头乱窜,找不到出口急得来回跑,而此时他背上的夕颜早已没了踪影。
眼看着九生拿头撞墙,越溪极力压制着体内的不安,来到九生身边要阻止他。
应洛羽知道九生厌恶并害怕炽炎,配合着越溪用炽炎把九生往回引。
谁知九生反应强烈,一个转身将一旁的砖墙给撞出一个洞来,池子里的水瞬时喷涌而出,溅在他和越溪的身上。
越溪摸着身上带着粘稠的水,疑惑地朝水池望去,看见一女子被吊着,手铐接触的皮肤发青,一颗妖丹在她腹部发着光,穿着像是与人打斗后的衣裳,顺着她腹部往下,越溪才看清她方才被水池遮挡住的下身……
是蛟龙的尾巴!
【你娘当初和进攻派的首领季羽打了一场,险胜但没下死手,但不知为何外界传言是被你娘所杀,暮晓山同进攻派本就是死对头,你娘也不想多做解释。】
白林的话瞬时出现在越溪的脑海,季羽便是季决的生母,妖身同时蛟龙……
她盯着那张惨白发青的脸,周身被寒气包裹,直到她看见一旁不起眼的木牌清楚刻着“季羽”二字,再看四周如同牲口一般被囚禁的大妖。
越溪胃里一阵翻滚,喉咙发酸,下一刻弯腰吐了几口酸水。
她的反应引起九生的注意,着急地蹭着她的手。
应洛羽见状跑来要搀扶,被越溪一把甩开。
“应远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何要这些妖丹?”越溪眼眶泛红,直直看着应洛羽。
“让我来猜一猜,你们应氏的炽炎保朝不保夕,随着年岁增长功力便会衰弱,于是就需要源源不断的功力补上,大翎的降妖师你们不敢动,便抓来这些妖来榨取他们的妖丹,对吗?”
应洛羽闻言,茫然看着四周,即使他对此一无所知,但眼前的一切不难猜到用途。
他对越溪的质问哑然,羞愧又不知从何解释。
一道剑气从顶上划过,九生一个飞扑将应洛羽和越溪扑倒躲过,自己却被伤了尾巴和后脚。
剑气快而狠,伤口过了一会儿才渗出血来,幸而是余波,没有伤得太重。
很快,地牢开始晃动,头顶的砖块有规律地掉落,像是有人从上面施法打落。
这一幕刺痛了九生的记忆,但这次他没有失控,反而熟练地将越溪和应洛羽甩到自己身上,又沿着来时的路跑回了大殿中。
刚到出口,便又碰上一道霸道的剑气,九生压低身子跳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背上的人毫无防备地被甩了出去。
在飞出的一瞬间,应洛羽下意识将越溪抱在怀中,两人在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来。
越溪没好气地推开他,下一步站起身,转头便看见应远狼狈地躺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持剑的男子。
应洛羽定睛看了看,又走了几步上前。
“方师父?”他试探问道。
男子闻声看了过来,应洛羽瞧清楚相貌后确定自己没认错,但男子眼中的戏谑和狠厉将他打回了现实——
此时在幻境中,出现在这里的已故之人,皆是断棋造的伪人。
面前这个人,怎么会是从前温柔又憨厚的方师父。
“小石头,别来无恙啊,如今你都长得这般大了。”
男子挑眉说的一句话,将应洛羽的思绪拉回到从前。
方子安方师父,是随苏槿莲来到夷山的沐家庄弟子,秉着传承剑术的目的,他成为应氏弟子的剑术先生。
应氏同沐家庄关系算不上好,处于台面上和睦,台下互不理睬的关系,方子安沐家庄出身的身份,一开始并不受应氏弟子接纳,经常受到捉弄。
但方子安性子温和,又有耐心,对此并不计较,在沁娘的帮助下,用高超的剑术技巧赢得应氏弟子的信服。
应洛羽自小孤僻,进梅竹苑前,他对剑术的了解就只来自于方子安,因为那时他年纪小,连剑都拿不稳,所以只能在一旁看着,他经常偷拿方子安的剑比划,怎么说都不服。
于是,就有了方子安叫他“小石头”,人小小的,性子却如石头一般硬。
直到应洛羽去了梅竹苑,方子安被调配到前线,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后来,方子安命丧伏妖殿,苏槿莲在梅竹苑逝世……
应洛羽回想往日种种,如今见到方子安不知是喜还是悲。
“羽儿!你没见为父被袭吗,还不来相助!这伪人是葬花阁的陷阱,你莫要被他迷惑!”应远见应洛羽看都没看他一眼,急得大喊道。
“迷惑?”方子安忍着笑意看向应远,“你以为,我要如何迷惑他?你害怕我如何迷惑他?”
应远咬牙切齿看着方子安,又看向他蠢蠢欲动的剑锋,没有回话。
“方师父,你为何……”
应洛羽不解地看着眼前景象,不知方子安为何要对付应远。
此时的方子安本该被认为同外面的伪人一样,但他和应远的话,和那句旁人都不知的“小石头”,让应洛羽分不清真假。
方子安望向屋外忽明忽暗的天色,暗道一句:“时间不多了。”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越溪和九生,问道:“你们应该在地牢见到了想见的人吧?”
“你认得我?”越溪突然警觉。
方子安看了眼九生,“雪狮这等神兽可是认主的,你莫不是夕颜的女儿,他怎么会追随你。”
越溪又问:“地牢里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方子安撇了撇嘴,“只是让你们看看往日场景罢了。”
“你应该不只是让我们看看而已吧?”越溪视线移到应远身上,刀子般的眼神能杀人。
“是。”方子安爽快应下,没有迟疑,“我是想来问一问应门主,是否还记得当年之事。”
“方子安,你想清楚了!”应远出声打断。
“我十分清楚!”方子安怒斥道,“你还有什么能够威胁我的?”他脸色突变,额上的青筋突起,眼神若是刀,应远早就被他千刀万剐。
方子安随即看向应洛羽,问道:“你可知你娘是为何而死,又可知你外祖父母死于谁手?”
应洛羽和越溪皆是愣住,自十年前伏妖殿一战后,苏氏夫妇的死因被多方揣测,最后是应氏查清来龙去脉后,告知是夕颜为逃出地牢所害,所以大翎才会对夕颜赶尽杀绝。
方子安缓缓举起手中长剑,转身直到剑尖对准了应远。
“是他,是他杀了你外祖父母,陷害夕颜,让你娘悲痛欲绝最后自戕而死!”
应远慌乱对应洛羽解释,“羽儿,他的话不能信,你不能信他,他伏妖殿那日便死了,怎么会知晓你娘的事情,苏氏夫妇是夕颜所杀,他们身上可都有伤口痕迹作证!”
方子安步步紧逼直至将剑抵在应远喉间,眼中有泪,“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你还要信口雌黄,当年因我目睹你对苏师父和师娘痛下杀手,而被你当场灭口,你要证据,我便是证据!”
方子安一把扯开衣裳,心口的位置是触目惊心的烧伤。
“这个伤痕,你应当认得。”方子安看着应洛羽,冷冷道。
应洛羽当然认得,修炼炽炎期间他无数次被误伤,对这个伤痕再熟悉不过,但远远比不上方子安心口的可怖。
他对付妖族向来不会手软,但被炽炎攻击到的伤痕并不会如此之大,方子安的伤痕……更像是施法者将手陷入他的身体……
应洛羽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如果方子安说的都是真的,那杀死他娘的人,便是自己的父亲。
外祖被害,娘亲身死,他回想十年被逼修行,岂不是助纣为孽……
他眼神空洞,面如白霜,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又将陷入无止尽的噩梦徘徊中……
越溪握住他的手臂向前几步,侧身比应洛羽多了半个身位,话中提醒着应洛羽,视线却在方子安和应远两人身上来回。
“他的话我信,毕竟应远能做如此龌龊卑鄙的事情我实在不意外。”越溪定睛看了眼方子安,“你爹有罪,但面前这位方师父实在可疑,外头的伪人如同行尸走肉更是连口都张不开,怎么方师父能够如此侃侃而谈,甚至能晓得我们在地牢的所见所闻?”
越溪转头看了应洛羽后,又道:“现今什么深仇大恨,你我都该记在心里,此刻最重要的是破了这幻境,你当真认为,他真的是你当初的方师父吗?”
应远:“是,他一定是葬花阁的人所变!”
“我没同你说话!”越溪大喝一声让应远住了嘴,心念法诀召出了异水弓,“我娘的仇,待出去后定会好好同你算清楚。”
说罢,拉弓上弦,一支光箭朝方子安和应远的中间射去,两人皆转身躲闪。
方子安刚躲过转身,便又见一支光箭朝自己而来,他侧身时,光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落在门扇上。
鲜血从他的脖颈滑过,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越溪。
此时应洛羽已经向着方子安走去,蹙眉不忍又毫不迟疑,借力轻功飞起,施法召出炽炎。
炎火如旋风般急速朝着方子安打下,瞬时地砖崩裂,炎火四下冲开,门扉窗扇四分五裂,顷刻间殿内的一切暴露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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