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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平复

趁着此番空闲,她也终于寻得一丝机会平复,先前一直扑通乱跳的心也终于渐渐回至平静。

待窦言洵再回过头来,便看到身下之人素净的小脸上,莫名染上一副格外悲壮肃穆的神色......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被他凝眸注目久了,她再也无法佯装,只得缓缓将双眼睁开。

闯入他眼中的,便是那样一双湿漉漉像飘着零丁雾气的眼瞳。

几分忐忑几分惧意缠绕不清,却又莫名掺杂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好像一副很怕他的样子。

他莫名便有些晃神,想起数月前七夕兰夜那条暗巷中,分明是同一个人,与他絮絮说着蛊惑引诱的低语。

那时的林栩站在她面前,身形多半都被幽暗的光影隐去,明明是那样娇小瘦弱的一个人,言语间却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若非他多了一份心思,或许都无法捕捉到那双眉眼间藏也藏不住的怯意。

他其实那时就很想问她,难道她很怕他么?

既然怕,为何还总是跟着他,缠着他,甚至闹得满城风雨只为了嫁给他?

这个人,真是世间少有的矛盾。

他脑海中思绪翻飞,也不知何时唇角已然弯起,却是一抹稍纵即逝的笑。

林栩眼中闪烁着微微的迟疑,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

“夫君......你,可是有什么开心事?”

窦言洵回过神来,又凝眸看她。

眼底却慢慢浮现一丝嘲弄的意味。

什么开心事......他本就是这世间不配开心的人,也活该受尽折磨,孤零零一株随波漂荡的蒲草罢了,哪怕穷尽此生,或许与他都不会再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了。

窦言洵扯了扯唇角,松开先前抓紧她双腕的手,又缓缓上移,停在她纤长如雪的脖颈旁。

那里有一只极细的红金相掺编织而成的线绳,夜色之下很是醒目,他不过伸长手指,轻轻一勾,便将那根细线拽了出来。

却见丝线中穿插着几颗饱满而闪着光亮的赤色红豆琉璃珠,绳子底部却又挽成一个精致的同心结,之下还坠着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握在手心里细看,却也眼熟的很。

那是一块丝毫不输月色莹润的玉玦。

他双目停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怎么随身戴着这个?”

林栩抿了抿唇,声音却也很轻,像是生怕打破寂静夜色。

“......这玉玦是夫君送给我的,自然要好好珍惜。”

窦言洵打量着那块玉玦,从前一直是自己的贴身饰物,那日在符青处,二人刚经历过生死,他便摘下来给她。事后再回想起,却也未免觉得唐突,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日为何做出那样的举动。

到底时光匆匆,他却也早将此事抛诸脑后,没想到竟被她重新穿了绳线,呵护得这样好,还贴身戴在脖子上。

这回竟轮到他怔然了。

窦言洵将那枚玉玦放下,先前一直贴身挂在林栩纤细的脖颈上,拿出来许久,已恢复了玉器自身的温度,再度触及她的肌肤,未免觉得寒凉阵阵。

她便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眼角却有几分笑意止也止不住地爬上来,“说来,这还是夫君第一回送我东西呢。”

她又道:“栩儿其实......欢喜得很。”

窦言洵本欲开口的话便哑在喉咙里,他撑手坐起身来,一时静默,只背对着她。

“你才刚嫁进来。”

半晌才听见窦言洵回了一句十分莫名的话,她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揣摩几分。

......难道是说他们来日方长,以后他还会送她更多东西么?

她便想了想道:

“其实我不贪图夫君旁的礼物,也不想要夫君多费什么心思,只要......”

她顿了顿,声音莫名有些哽咽,窦言洵看不见身后人的面色,却听得寂静一片的周遭,那人温软如春水潺潺,缓声道:

“栩儿只想要夫君整日吃得好,穿得暖,开开心心,平安健康便好,除此之外,栩儿其实,还真的再没别的心愿了。”

窦言洵的背影一半陷在光影处的昏暗边缘,她借着所剩无几的烛光,清楚地瞥见他身形轻轻一颤。

暖炉处噼里啪啦冒出火星来,随即便有浓郁的香气四散开来,暖意微醺,倒叫人平白生出几分幸福安稳的错觉来。

窦言洵凝着眉,一边站起身一边随手将方才弄得褶皱的衣襟整了整,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却又很快停下步伐。

“以后晚膳你不必再准备了。”

还未待她张口,他便回过身来,自那扇黑漆槅扇镶嵌金丝玻璃的透光处看她,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若衙门无事,我便早些回来。”

.

又隔了几日,入目已是深秋萧索,岁暮天寒的景象。四处皆寥寥泛着冷意,庭院里的金桂不过黄灿灿了几日,便一夜伴着凄风萧索剥离下来,而林栩却也渐渐适应了在窦府的生活。

整个窦家府宅甚大,但家中人丁却算不得繁多。窦怀生的正妻白氏为当家主母,掌握府内实权,如今已经年逾四十,平素保养得当,又时常清斋念佛,日子倒是过得十分清净。

府内还有两位姨娘,一位郭姨娘住在离正堂不远处的玉芳园内,平日里深居浅出,另一位甄氏据闻是早年曾伺候主子的丫鬟,出身低微,故而人也看着柔和许多。林栩曾在后花园与之匆匆打过照面,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而整个窦家如今最为光鲜金贵的,当属大房窦言舟及冯黛珠二位。冯黛珠虽进门不久,却已为窦怀生诞下一位嫡长孙,孩子朗哥儿生得白净,又十分机灵,自出生以来便极为讨窦怀生和白氏的欢心。

窦贞则是府内最小的嫡女,与窦言舟一样为白氏所出,便是下人口中十分尊敬的三小姐。她独自住在后花园半月桥畔的宁月楼处,因着如今身为郡主伴读,需每日进宫或前往长公主府侍奉,自林栩嫁进来,二人还未曾寻得机会好好说上一会话。

而她与窦言洵,则住在府内最为偏僻的别院之中。

未成婚前,窦言洵也独自一人住在院子里的回雅居处。

别院院落中古木林里,十分空旷,位置离正堂及其他处所也十分偏远,可谓十分清冷无聊,但她慢慢适应后,却也品出了几分清幽安逸的味道。

窦言洵身为庶子,生母不过是个不得宠的早逝的姨娘,在府内受到如此轻怠,亦是她早已料想到的。

一众别院的侍从,老的老,弱的弱,即便是衣衫服制,虽然用料不俗,但与正元院及大房的下人穿着比起来,早已是过时老旧的款式。

甚至她还留意到,别院里如今并没有主事的丫鬟,唯独资历最老的常嬷嬷算得上这里管事的人。种种安排,无一不昭示着窦言洵在府里的冷遇。

好在她虽自小娇养,却从未有挑拣的习惯,生前最为顽劣之时,便是在河边淤泥里打滚儿,或是爬树捉蛐蛐蹭的一身脏的事也是常有的,吃穿用度,这些身外之物,她早就不在意了。

更何况林家为她出嫁给足了排场,六十箱的嫁妆满装金银珠宝,房契田契,甚至先前及笄礼的一众礼物,以及梁霜予生前留下来的嫁妆,亦尽数抬了进来。她也心知肚明,这是爹爹生怕她进门后在窦家受委屈。

除了竹苓、青茉、绒薇照应她日常琐事,还有老道的秦嬷嬷打理一切琐事,至于周齐周全二人,更是闲来无事便提着腰间大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如此看来,亦无需她过度担心。

.

这日难得日头晴朗,林栩早早便醒来,床边照例一片空荡荡的痕迹。她睡眼惺忪地用过早膳,又站在廊下逗弄了一会鹦鹉,便觉得乏闷,于是打发了青茉,让她带着其他几个小丫头在院中踢毽子。

她裹着件厚实的绒毛镶边披风,一边在檐下绣花样,一边瞥几眼丫头们的玩闹,好像唯有欢声笑语不绝,这寂静的别院才算有几分人烟之气。

不过片刻,她便绣好了几朵花瓣和叶子。

秦嬷嬷走过来瞧了一眼,忍不住赞赏道:“小姐真是聪慧,这绣工如今愈发进益了。”

她便想起那日窦言洵受伤,自己给他包扎伤口时所用的绣帕,甚至还因为花样入不得眼而被他嘲笑一番,立即面上一红。

秦嬷嬷很会夸人,时常让人如沐春风而得意地找不着北,想想从前自己听一句夸赞便兴奋地手舞足蹈的模样,林栩还是下定决心,往后对秦嬷嬷的满口赞扬,最多也只能打个对折,信三分便足矣。

庭院中难得热闹,几位丫头团团围在一处,小脸红扑扑,一起为中间的那个青衫丫头鼓掌喝彩。

却见那个丫头扎着活泼的双髻,模样很是机灵,正是自己前几日问过名讳的弄玉。

如今瞧去,只见她身手很是矫捷,前翻,后踢,百般花样地换着动作踢毽子,灵活得很,没有一次让那鸡毛毽子落了地。

几个丫头便愈发兴奋起来,口中齐声直喊着: “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一百一十三......”

弄玉亦仰起头,向高空中一踢,却见那毽子直直飞向高空中去,又急速落下来。

眼见着便要落地,弄玉便纵身跃起,正欲将那鸡毛毽子接住,却是一个银色身影不知从何处闪了过来,眼疾手快间便将那毽子截了去。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冯黛珠披着一件雪白镶银边狐皮大氅,正眉飞色舞地踢着抢过去的毽子。

小丫头们慌忙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给冯黛珠行了礼:“给大少奶奶请安。”

冯黛珠却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动作灵巧,毽子在她脚下上下翻飞,毫不拖沓。那张脸庞笑容明媚,有着一扫阴霾的晴朗。而且她身手竟十分敏捷,丝毫不输方才技艺精巧的弄玉。

只见她一边踢毽子,一边朝林栩的方向看过来,灿声笑道:

“我说怎么一路走来,听着这别院如此热闹,原来你们竟背着大家,成日里自己找了乐子呢。怎么,弟妹也来试试?”

林栩站起身来,微笑着欠了欠身道:

“长嫂安好。”

冯黛珠笑着摆摆手,身子却继续踢着毽子,她虽然生产完,身形却保养的极好,眼下如此活跃,更是全然看不出已为人母的模样。只见她动作轻巧灵动,那件斗篷亦随之翻飞,一旁围观的丫头们也忍不住鼓掌叫好。

她一连踢了数十下,毽子都未曾落地。冯黛珠许是倦了,便轻轻一挑,那鸡毛毽子便稳稳落入旁边小丫头的手中。

她整了整衣袍,抬头看向林栩,爽朗地拍了拍手,“许久未曾这样玩闹了,一时竟没忍住,弟妹可千万别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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