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如常,长安城夜色如墨。
紫宸殿内的空气紧张得令人窒息:几名禁军将一名满脸是血、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拖出大殿,正是那假传圣旨之人。
此人被几经严刑拷打,依然不肯招认任何幕后之事,身上的伤痕累累,已几近奄奄一息。
代宗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冰冷地睥睨着殿中众人,面色异常难看,声音如凛冽寒风般刺骨:“若他嘴硬不开口,那就让他永远闭嘴,相关人等,一并连坐!”
旁边的鱼朝恩心中一凛,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明白,假传圣旨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必有更大的博弈与阴谋。
若不能速速找到线索,只怕自己也会被卷入这场无情的风暴之中。
大理寺卿敬括与给事中李栖筠站在一旁,彼此对视一眼,心中虽疑虑重重,却不敢轻易发言。
二人都明白,此刻代宗正暗中观察,任何人此时妄言,极有可能成为他权力棋局中的弃子。
……
大理寺牢房内,寒风刺骨,风声透过狭小的窗缝呼啸而过。
华阳公主靠在冰冷的青石墙上,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外衣,脑中一片混乱。
她闭上双眼,脑海中隐约浮现出几幅模糊的画面——
一片漆黑的房间、冰冷的铁链、朦胧的笑声和一张熟悉而模糊的脸庞。
她试图集中精力,看清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却只感到一阵头痛,画面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空洞的迷惘和痛楚。
赌气跳承天门,本以为不过是场小小的闹剧,然而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已沉睡了整整两年。
两年?那自己现在……岂不十八了?
为什么自己对这两年毫无记忆?昔日宠爱自己如掌上明珠的父亲,现如今为何将自己流放至偏远的房州?
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困惑,内心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父亲……他不是最宠爱五公主的么?”华阳公主轻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无力。
昔日的金枝玉叶,如今却带着冰冷的刑具,手脚被铁链束缚,即将走向不归路。
她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那曾经的荣耀与温暖,仿佛在一夜之间离她远去。
而那个郭三将军呢?他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劫法场救自己?
二人貌似并没有这么深的交情,这背后的真相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也让她的内心愈发孤寂与恐惧。
……
另一侧的男牢中,方亦靠在墙边,眼神深邃,低头看着地上的霉斑,耳边是风吹过铁栅栏发出的低鸣。
他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的茫然与无措,一度以为自己陷入了某种疯狂的幻觉。
但如今,他已经冷静下来,逐渐接受了这一切。
而那张与李沐瑶极为相似的脸,则像是命运残酷的礼物,让他既感到心头温暖,又如坠深渊——一种无法释怀的执念,促使他拼尽全力守护。
当时的分手很仓促,李沐瑶迅速找了个“有钱”的新男友,几次来方亦面前刻意秀恩爱。
失恋没多久,方父方母便在一夜间离奇失踪,方亦精神几近崩溃,在参加一场飙赌时出了重大事故,床上一躺就是一年多。
但听说李沐瑶乘坐的航班出事那晚,方亦还是不顾很多人的阻拦和反对,穿着病号服冲出了医院……
因为他知道,自己忘不了她,心里也不可能再装下别人。
如今,方亦穿越到这完全陌生的时空,华阳公主的存在,像是命运的一次补偿。
尽管她不是李沐瑶,但她那相似的容颜和气质,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这一世,我定要守护好她!”方亦凝视着牢房的木栅栏,眼神深邃且坚定。
无论是为前世的自己,还是为现在的华阳公主,他都必须在这个世界屹立不倒,成为自身命运的主导者,而非任人摆布的棋子。
……
两日后,刑部传来消息:假传圣旨的太监咬舌自尽了。
唯一的线索就此断了,代宗得知后怒不可遏,他眉头紧锁,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愤怒——
一来有人想害华阳公主,二来假传圣旨可是死罪,如此猖獗的势力背后,或许真有人想要谋反。
如今,背后势力未露马脚,依旧藏在暗处,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第三日晚,代宗急召侍中王缙、中书舍人常衮觐见,随后命鱼朝恩取玉玺。
鱼朝恩小心翼翼地走至紫宸殿外,隐约听到代宗提及“易储”之事,他心头一紧,玉玺托盘险些落地。
一份新圣旨被盖上玉玺,鱼朝恩站在一侧,未敢多看一眼,却心中多了几分猜测:如今太子方立,圣人竟要废之?
鱼朝恩正狐疑,就被代宗喝令退下,又诏将作监李岘觐见,二人议事到深夜,李岘才离开大殿。
翌日,宫中太监到大理寺女牢宣诏:“孤之五女华阳,罪不至死,特贬出长安,流放房州疾瘴之地,无诏不得擅自返还。念汝长居深宫,特赐《捣练图》一幅,须修习其技,以立生路!”
太监目光锐利,神情严肃,声音尖锐且刺耳,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刃,划过空寂的牢房。
赵氏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抓着衣襟,眼中满是惶恐和担忧。
“圣人口谕,图在人在,图损人亡!”太监递过画卷,在华阳公主耳边低语,让她心中猛地一沉,一时难以猜透其中深意。
华阳公主低垂着头跪在地上,手中紧握那幅《捣练图》,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浮现出绝望的泪光。
她的心中沉重如铁,太监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宣告她与过去的一刀两断。
巳时,四人出长安,其中包括奶娘赵氏,贴身丫鬟静姝、素衣,皆刑具加身,步履沉重。
奶娘是因教导公主无方,罚其一起流放;至于两个贴身丫鬟,据说是独孤贵妃整夜跪在紫宸殿前,向圣人求来的。
寒风刺骨,华阳公主回头,望向渐行渐远的长安城——
但见城池巍峨,城墙高耸,金碧辉煌的殿宇层层叠叠,飞檐翘角如翼斯飞,像天界的琼楼玉宇坠落人间。
只是,那里已成为她的过去,未来则充满未知。
此去房州三千里,按平时流放惯例,也就两人押解。
但华阳公主身份特殊,刑部派了十余名强壮官兵,并强调若公主中途有失,他们也不必回来了。
相比她的出城,方亦未戴刑具,只有十几名亲兵相伴,尽显“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的落寞。
看到杜黄裳时,方亦算是轻松些:通过郭晞的记忆,得知他去年考中进士,后又登宏辞科,也算是莫逆之交。
郭子仪之前安排他去刑部历练,此次押解自己赴巴蜀任职,也算郭子仪铺好了路,代宗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押解官三四十人,刑部知郭晞是武将,担心他和随行亲兵“调皮”,特地加强了押解力量。
方亦微微一笑,心中泛起几分落寞:郭家世代忠良,此刻自己不过是“龙游浅滩”,却被如此“特殊对待”。
众人不再多言,浩浩荡荡踏上前往巴蜀的漫漫长路。
……
与此同时,东宫一极其隐蔽的密室内,太子李适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环视着围坐在檀木桌旁的心腹重臣们。
“诸位,近日父亲的一系列动作,你们怎么看?”李适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焦虑。
“殿下,华阳公主之事非同小可,圣人的怒火似乎并未平息,这恐怕是对东宫的一个警示。”一名心腹重臣率先发言,声音中透着谨慎。
“不错,鱼朝恩那些宦官最近动作频频,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日益膨胀,对我们构成了直接威胁。”另一名重臣附和,眉头紧皱。
“还有,郭子仪虽然失势,但其在军中的威望犹存,若有人借此机会拉拢,恐怕会对东宫不利!”心腹重臣丙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李适的目光扫过他们,内心的焦虑渐渐加深:“更让我担心的是,父亲似乎在考虑‘易储’,这直接关系到大家的未来!”
重臣们彼此对视,神色凝重:“殿下,咱必须加强在朝中的眼线,尤其是关注鱼朝恩等人的动向,防止他们有不轨之举!”
“后宫也要上些手段,确保其他妃嫔及皇子无法利用当前局势提升自身地位!”
“最重要的是,殿下需在圣人面前表现得更加谦卑和忠诚,以消除其对东宫的猜忌!”
李适点点头,语气坚定:“我明白了,我们还需准备一些对策,应对可能的‘易储’风险,必须确保东宫地位稳固,不容有失!”
重臣们齐声称是:“殿下英明,无论明处暗处、朝上朝下、宫内宫外,我们都应立即行动起来,联合地方嫡系势力,共同应对当前危机!”
会议结束后,李适独自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被夜色笼罩的长安城。
他的手轻轻搭在窗棂上,心中掀起波涛——父亲的一举一动像是锋利的刀刃,随时可能斩断他的未来。
可他不能退缩,这个东宫的位子,是他花费了多少心血才保住的,他必须表现得足够谦卑、足够聪明,以让父亲打消疑虑。
哪怕付出一切,他也绝不能让那些阴谋者得逞,不能让自己的未来毁于暗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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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囚牢独忆过往事,太子惆怅脸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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