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不够?”郑逸青惊讶。
“不太行,方学姐和泽非尔学长都有事,本来也想叫他们来的。”
“我有时间,可以去帮忙。”樊玉恩想了想后回答,看向郑逸青说,“你后天要赶飞船,明天好好休息吧。”
“可我一个人好无聊。”郑逸青撇嘴,“也没什么好休息的,那我也去帮忙,我还没怎么见过跳叶海蛙呢。”
“谢谢你们!”王岳感动地喊,“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明天早上八点见。”
这么早?
我还打算睡个懒觉呢。
郑逸青抬头瞥了一眼樊玉恩,感觉有些遗憾。
明天有正事,后天又要回家,不是坦白的时机。
等开学吧,下学期开学一定要好好和他聊聊。
哭了一场后压抑的情绪被释放了些,郑逸青反而更好受了,晚上睡得很好,约好早上八点到实验室,早上六点他就自然醒,洗漱完后慢悠悠地晃去食堂,还顺便给樊玉恩带了份早饭,提前半小时绕到跳叶海蛙动物房门口。
他们的动物房被建在地上,楼顶很高,整座房子由深浅不一的绿色石砖搭成,门口有两只绿色青蛙的雕像,看着圆润,眼睛也眯起来,形象憨态可掬。
郑逸青与樊玉恩提前半小时到达,以为王岳他们还没来便给他们发了个消息坐门外等,没想到刚发出去没过五分钟王岳就满头大汗地跑出门。
“你们来这么早?”郑逸青赶忙站起来。
“我们六点半就到了。”王岳叹口气,“早上起来人还没清醒就干了一小时,现在好困。”
“辛苦辛苦。”郑逸青同情,转眼就被房内的设施吸引住了目光。
天花板极高,室内全都是植物,地面上有着一个个被石砖围起的方形池子,稍微凹陷进地表,房内的温度和房外的温度一样,池子里一半是土壤一半是流动的小水池,在里面被种下的高大树木叶子已掉的差不多了。
郑逸青拢了拢衣服,微微附身去看身边池子的内部,深褐色的土壤中竖着一片片厚厚的小叶子。
不用想他就知道那些“叶子”是什么,大冬天的,只有跳叶海蛙能给这池子中增添些绿意。
“它们在冬眠呢。”王岳压低声音,“听学长学姐说等开春这里会变得更好看,到处都是绿的,对我眼睛很好。”
郑逸青与樊玉恩屏气凝神,等走出这片林子来到某个走廊处时才低声问:“这里都是要放生的吗?”
“对,等四月份暖和点的时候就放生,那段时间说不定水池里还有卵,咱们还能看到小蝌蚪。”王岳说,“我也没见过,还是学长和学姐告诉我的,他们都说小蝌蚪可可爱了。”
“现在是冬天,今天这批海蛙是怎么回事?”樊玉恩问。
“是被警察查获的,它们体内脂肪不够,老师说现在放野化池让它们冬眠也活不了多少,只能先放恒温房养着了,慢慢来吧。”王岳耸肩,推开一扇窄门率先走进去。
尘土的气息让郑逸青打了几个喷嚏,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揉着鼻子先站在门边。
王岳从大柜子里扒拉出三件迷彩样式的服装,又从下方的小抽屉里拿出三双手套,这衣服郑逸青熟,和他们动物学见习时的衣服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三去更衣室麻利的把衣服换好后王岳又从靠门边的柜子里拿出三个黑色的头盔。
“我觉得我现在不像做生物的。”郑逸青把头盔扶正,“像飞艇竞速赛的运动选手。”
樊玉恩那边遇到了些困难,他的眼镜太过笨重,头盔带不进去,一个人背对他们捣鼓了一会,在几声细微的机械转动声后成功把头盔带进去,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离恒温房越发近了,王岳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在前面一无所知,郑逸青放慢脚步,用头盔调皮地轻轻撞了下樊玉恩的头盔。
“你那眼镜居然没把头盔卡住。”
“我这副可以把外形调成普通眼镜的模样,不会影响到使用功能。”樊玉恩回答,“……不太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的眼睛,所以平时没用这个外形。”
郑逸青虽也不知道他眼睛究竟是什么样,见樊玉恩这么抵触也没细问,哦了声便把话题挪开,与王岳攀谈:“这走廊好像迷宫,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快了快了,马上。”王岳敷衍。
“你不会迷路了吧?”郑逸青笑道。
“谁说的?我像是会迷路的人吗?”王岳义正言辞,被说的心虚,还是偷偷打开聊天界面问组员要定位。
郑逸青看他偷偷寻求外援的样子还想开两句玩笑,袖子忽然被扯了扯,硬是止住话题。
“怎么啦?”他悄声问。
“……我刚才说其他人没有把你排除在外……不是,就是。”樊玉恩解释,卡了几下壳,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描述,“没有和你生疏的意思。”
什么其他人?
完蛋了完蛋了。
郑逸青只记得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睛,完全没记住他刚才说的原话,心里大喊完蛋。
我现在对他说,我压根不记得你刚才原话是什么会不会太伤人了。
他无比心虚,清了清嗓子才大度地拍拍樊玉恩的肩膀,不在乎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别太在意。”
“我又不是你的语文老师,不会逐字逐句的去分析你的话。”他宽慰道。
“好。”樊玉恩放松,声音中明显带上了些笑意。
“就是这了。”王岳终于找到了地点,刚打开门就听到一片咕呱咕呱的青蛙叫。
高大的金属架整齐的排列在房内,大架子上放着透明的小型生态池,房间最中央的人全都带着黑色头盔,只能通过身高来大致分辨这些人是谁,有一位身高比他们要矮的人直直走向他们。
“楼裕和曼华多注意安全,别让他们两个的皮肤碰到蛙毒了。”罗清竹先嘱咐跳叶海蛙组的学生,转头便对郑逸青他们说,“你们两个跟我来。”
郑逸青跟着老师走进旁边的屋内,小心地抬脚绕开地上的箱子,站后面等她吩咐。
“这里的生态箱有点小,一个箱子里放两只就好。”罗清竹搬了个板凳,先打开面前箱子的顶盖,箱内咕呱咕呱的青蛙叫声更加聒噪。
箱内大约有十几只跳叶海蛙,郑逸青与樊玉恩自觉地搬板凳坐到罗清竹的左侧,看着她从脚边的小工具箱内拿出一个小巧透明的管子。
“它们背部上方叶片状的组织里有毒素,你们注意我的动作。”她单手抓着海蛙认真演示,把管口怼在那片组织的尖端,稍稍一挤那“叶片”便喷出一小撮粘稠的液体。
“这样就好。”她确定管子盖好后才继续说话,“拿的时候手不要捏太紧,它们受惊后会把毒液往上喷,一不小心就会沾到脸上。”
她说晚了。
因为靠近郑逸青那边的跳叶海蛙被同伴咬了一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呱呱叫声,背部的组织咻地射出一道粘稠的毒液。
郑逸青下意识的往后躲,身下的小凳子不负众望地翻了个面,他重心失衡,在尾巴骨即将受到重创时被人狠狠一拉,反应过来时已重重摔倒在樊玉恩身上。
“毒在手上。”樊玉恩冷静地扶住他的肩膀,抬起他的右胳膊询问老师,“要怎么处理。”
“用纸擦掉,然后扔到最里面的溶解剂里。”罗清竹指了指房间角落的大桶,安慰他们,“防护服很结实,别害怕。”
郑逸青咽了咽口水,把手上的粘液彻底擦干净后才回来工作,他轻轻地捞起第一只跳叶海蛙,仔细端详它圆滚滚的小身子。
安静地趴在他手上的小蛙看着还挺可爱,呆呆地蜷在手心里,从上往下看像个小型西瓜,眼睛圆溜溜,喉部的声囊一鼓一鼓的,发出尖细的呱呱声。
还有点可爱。
他照葫芦画瓢想学罗清竹把蛙毒取了,左手握着它去找玻璃管,手指压根没用劲,那只小蛙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他手心突然抖了几下,叶片状的组织毫无预兆地喷出毒液,正正好喷到郑逸青头盔上。
“拉了。”罗清竹瞟了眼他的手心,忍不住笑了,“排泄的时候也有概率会喷毒,你有点倒霉。”
不是吧?
郑逸青悲愤无比,哼唧了一声先兢兢业业的把毒取了,接下来才把手上粘的那坨粑粑和头盔上的毒液擦干净丢溶解剂里。
还是我们的拇指蛇人乖巧,红毛胆那种喜欢咬人的蛇人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爱了。
“取它们的毒来做什么?”樊玉恩等郑逸青回来坐好后才问。
“做解毒剂,这个说来话长。”罗清竹想了想,起身打开某个生态箱的盖子,从里面揪出一朵淡紫色的小花。
小花的花瓣非同寻常,看着极厚,里面像是有液体。
“跳叶海蛙的栖息地里有这种紫仙花。”她说,手指把花瓣掐破展示给学生们看,“把花瓣里的液体涂抹在伤口表面可以起到一定的解毒作用,但只能暂时缓解,后续还是需要去医院做治疗,而且冬天这种花就枯萎了,还是得试着把解毒剂做出来才行。”
“如果你们在野外不小心沾上跳叶海蛙的毒素记得先去找这种花,可以少住几天院,一般都在树底下。”
“……应该不容易沾到吧?”郑逸青嘶了一声。
“我也就是提醒提醒。”罗清竹说,“城市里不会碰到的,但万一你们两个突然往深山老林里跑呢,有些年轻人就喜欢寻找刺激。”
“应该不可能。”樊玉恩想推推眼镜,忘记自己头上还带着头盔,拳头正好撞上去发出闷响,看着像给自己来了一拳。
“我也觉得不可能。”郑逸青拍拍他的后背,真诚道,“我惜命。”
“这样最好。”罗清竹笑道,随即又严肃起来,“不说了,先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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