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什么？”
“……青蛙？”
“它跑了！”
人群紧凑，喧闹无比，导游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游客们把那人围了起来。
“别用手碰！”情况危急，郑逸青边往那跑边吼，可惜手软脚软跑不太快，只能眼睁睁盯着不听他话，用手去抹脸上毒液的公子哥咬牙，恨铁不成钢。
忽然一道影子从他旁边飞过，樊玉恩乱糟糟的白发在狂风下反而变顺了，飞速冲过去把不听话的公子哥按倒在地上，想抓住他的手腕控制住他的行动。
人在惊慌下什么行为都有可能做出，那人还在地上大喊大叫地挣扎，被樊玉恩按倒后一拳头挥了过去，要不是樊玉恩躲得快，那拳头肯定会打上他的脸。
这一拳看的郑逸青心惊肉跳，又急又怕，大跨两步急急赶到，怒呵道：“不想死就别乱动！”
平日里经常笑着的人生气起来格外可怕，那公子哥被他的吼声吓的一抖，僵在原地举着手。
他脸上和手套上淡绿色的毒液郑逸青再熟悉不过了，上次帮王岳他们干活的时候那些跳叶海蛙就和他不太对付，排泄的时候都要对他喷毒液，搞得他的头盔上都是黏糊糊的液体。
壶中用来喝的清水所剩无几，郑逸青管不了那么多，把瓶盖拧开用清水往他脸上浇，稀释掉毒液后将落在他身边的紫仙花掰开，将汁液挤到他的伤口上。
在他们帮公子哥处理的时候身后又嘈杂起来，打电话叫救援的声音和越来越大的吵架声重叠在一起，吵的他们脑壳疼。
“下山，我不走了！”有人闹脾气。
“先解决问题再说其他的，赶紧叫救援。”有人冷静地说，立马开始拨救援电话。
“……就知道免费的没好货，早知道就不抽奖了。”
“什么？你是抽奖抽中的？我还专门花钱买票了……”
“我也是抽奖抽中的。”
“怎么那么多免费票，你们到底正不正规啊！”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来兼职的……”
他们这离救援站离得不远，带着嗡嗡声的无人机很快就探查到他们的位置，中型飞艇停靠在他们头顶，缓缓落下一个悬浮平台。
平台上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将受伤的公子哥抬了上去，其他人被安置在另一个隔间，全都愁云密布地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
导游不敢说话，默默缩在角落，气氛越来越压抑，飞艇不到十分钟就把他们带到最近的卫生站，刚停靠好他就赶紧往外走，其余人也起来活动活动肩膀，接二连三地走出舱门。
“你们往哪走？顺路的话一起啊。”赵裕跑来和他们打招呼。
“我们两个还有点事要处理，去学校再见吧。”樊玉恩先一步说话，搭着郑逸青的肩膀说。
“行，那学校见。”赵裕挥挥手和他们道别，郑逸青憋了一路，等他的背影远去后终于打开话匣子，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贪便宜了……你刚才还差点被打。”
“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我。”樊玉恩说。
“他也不喜欢我。”郑逸青翻了个白眼，“爬山的时候这人和所有人都在搭话，就是没正眼看我们两个。”
救他也是因为怕他把这条人命给作没了。
“他应该会在短时间内被转移到附近的大医院，我们要抓紧时间去见见他。”樊玉恩突然说。
“见他干嘛？”郑逸青纳闷，“我都不想和他说话。”
樊玉恩看了看四周，揽着他的肩膀，把紧握的拳头摊开给他看。
“刚才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背包的拉链开了，从里面掉出来这个东西。”
他的手中是一个长方形打火机，做工精致，还被精心刻上了美丽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附着着漂亮的银色鳞片，鳞片们有规律的排列，但也有参差不齐的地方，就好像大自然的艺术品。
……这是……
郑逸青看到那个蝴蝶的一瞬间心底发冷，手变得凉飕飕的。
这是拇指蛇人的鳞片。
他马上就认了出来。
已经看了一年的拇指蛇人，绝对不会有认错的可能性。
“我已经做好照片和信息采集，回去整理好发给你。”樊玉恩低声说，“鳞片被特殊的透明材质的材料封住了，无法取样。”
“走。”郑逸青知道现在他们要和时间赛跑，“带着那东西去套他的话。”
医疗点不是很大，也比较清静，询问前台后很容易就能找到公子哥在的地方，郑逸青率先推门进去，与在病房上抽泣的人对上目光。
这里毕竟不是医院，病房简陋，白色的墙面显得有些陈旧，床铺也没那么好，在公子哥惊慌抹泪的动作中吱吱呀呀的。
“是你们啊。”刚才还不肯正眼看人的公子哥瓮声瓮气道，抹了把眼泪，急切地问，“我会毁容吗？”
“已经用紫仙花的汁液处理过了，不会毁容。”郑逸青把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手在口袋中紧紧地握成拳头。
“那就好，那就好……”公子哥舒了口气，抿着嘴别扭道，“……谢谢。”
“你们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他摘下手上的宝石戒指，“要钱我能给，宝石也可以，我家不缺宝石。”
“……你家里人很喜欢宝石啊。”郑逸青不动声色道，“这是什么宝石，我不太认识。”
“宝石太多了，我也记不清这种叫什么，我爸没告诉我。”公子哥说，“我问他的时候他也说不知道……你们到底要不要，不要有压力，我家卖宝石的，仓库里还有很多。”
卖宝石？
郑逸青突然把这条消息与孙白舟给他的笔记联系起来，微微低头，隐去自己探究的眼神。
得想个办法让他多说点。
他这么爱炫耀，先奉承奉承试试吧。
“这么厉害。”郑逸青重新堆起笑容，挤出这句话，樊玉恩在旁边突然被口水呛到，剧烈地捂着嘴咳嗽。
“在很高端的商场卖吗？我没见过太多宝石。”他继续用开朗的声线问。
“金蛇岛的夜市可比商场高端多了。”公子哥果然中了他的计，高高地扬起下巴，就是右边的脸裹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有些小滑稽。
“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我都没进去过。”
“原来是这样，可惜了。”果然是那个地方。
郑逸青继续挂着标准的微笑，把手放在身后，拍了拍樊玉恩的后背。
樊玉恩意会，从兜里拿出那个打火机，还没开口询问，公子哥看到那个打火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扑上来就要抢，被樊玉恩灵活的躲开。
“这个不行！”公子哥紧张道，“这个真的不行，其他的你们想要什么都能给……这是我从我爸那偷拿的，本来打算过几天玩够了再给他放回去……”
“你问他要，他会不给？”樊玉恩问。
“……问过了，他说这个不行，他要拿去卖的……不对，你是从哪里拿到的？偷翻我包吗？”他突然激动了，怒目而视，“我要叫人了啊！来人啊！有小偷！
在病房巡视的护士疑惑地打开门，小机器人们也争先恐后地飘进来，把他们围成一圈。
郑逸青垂下眼，忍着烦躁分析现在的情况。
……看来这东西今天是没法带走了，至少套到了想要的信息，先走吧。
“没有偷翻，是你挣扎的时候自己从包里掉出来的，我走的时候碰巧捡到。”樊玉恩把打火机扣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看着他紧张兮兮地把东西抢回去，“我们没什么想要的，你休息吧。”
还是不要和他产生太多联系比较好。
樊玉恩想。
他们并肩而行，一言不发地排队上双人飞艇，选好去学校的坐标。
“我录音了，现在把文件都传给你。”樊玉恩说。
“我去问问孙学长夜市有几个卖宝石的摊，接下来该怎么办？”郑逸青边给孙白舟发消息边问。
“把现有的资料好好整理一下，然后去找老师。”樊玉恩说，“她可能有更稳妥的方法。”
“也只能这样了。”郑逸青说，“……那人也是笨，刚才把底透了个干净。”
“不笨的话今天我们也看不到那个打火机。”樊玉恩唤出键盘，盯着屏幕敲敲打打整理资料，“虽然没拿到实物当证据，但至少用打火机套出他父亲在非法贩卖保护动物制品的事实。”
“孙学长回消息了，说只有一家卖宝石的摊子，摊位号就在他给我们的本子上。”郑逸青摊手，“好啦，现在位置也知道了。”
“去学校的这点时间够我整理好了。”樊玉恩手指纷飞，“一会直接去老师办公室。”
飞艇慢悠悠的落地，两个人急匆匆回宿舍把孙白舟的本子内的信息整理成电子版，也不去照照镜子就就往办公室的方向冲，从窗外看到罗清竹时松了口气，放心地敲敲门。
“进。”
郑逸青推门就冲了进去，急切道：“老师，我们有事要和你……”
话还未尽，罗清竹的嘴角就剧烈的抽动，捂着嘴侧头噗地笑了一声，似是意识到表情不太对，咳了咳回头正色道：“你说……噗，对不起。”
实在是忍不住。
樊玉恩和郑逸青的头发又和被屁崩了似的，在山上又着急救人，二人都扑到土里，裤子、衣袖都脏兮兮的，脸颊上也蹭了点灰，比动物学见习的时候还狼狈。
这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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