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1月6日星期二
大概是因为昨晚待在外边太久，头上落了太多雪，姚文染上了伤寒。于是，他请了病假，在家休息。不过他根本闲不下来，即使待在家里，他也依然翻来覆去地盯着张宫的那张草稿图看。不曾想，这一看还真看出来了一些名堂。
“这些黑点，看着不像是什么零件的阴影，更像是一些什么记号……”姚文被这些排列规整的黑点勾起了兴趣。他拖着发着高烧的身躯翻身下床，急忙打开了电脑，把所有能用的扫描软件全都用了一遍。结果，电脑给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Ji Luo”。
“这是谁呢？这个人会不会和这种齿轮有什么关系……”姚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当他准备看接下来的内容的时候，接下来的信息却变成了这样：
“Address: 鍦垮尯2鍖烘枃鍖楀ぇ閬?178鍙?”这看起来是一个地址，但显然是一串加密文件的乱码。本来身体就不舒服，现在看着这些东西，姚文的头更疼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不行，头好疼……不能再看下去了……”姚文最终还是垮了，他狼狈地爬回了床，一沾枕头就长醉不愿醒了。
姚文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姚文和王武像往常一样在红绿灯路口相遇，而红绿灯也是一如既往地不给面子。他俩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就默契地准备好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冲出去。
绿灯亮了，姚文正打算弹射起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金属爆裂的声音。他回过头看，惊恐地看到王武倒在地上，看起来十分虚弱，双手在空中无意义地挥舞着。与此同时，姚文突然不受控制地弹跳了起来，飞到了空中。他清楚地看到，一个性别不明的人形身影捡起了爆在地上的齿轮零件，随后跑向了大江边的一座断桥，最后在断桥的尽头消失了。这时，姚文重重地摔了下来。在昏迷之前，他听到的只有一声声沉闷的爆鸣……
“咚咚咚！”原来是敲门声。“哥，有人找你！”姚甘在门外喊道。
“来了，是哪个？”姚文不情愿地从床上滑下来，再凭借俯卧撑站立起来，然后慢悠悠地挪到了门前，压下了门把手。
“姚文，是我。”眼前出现的除了姚甘，正是王武。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书袋和一个保温瓶。
“姚文你个笨蛋！”王武笑着但费力地说道，“一个看了天气预报，知道换雪地胎的人，竟然没想起戴头盔！”她把东西顺手放到了姚文桌上，“这是今天的课堂笔记和作业——当然是复印件，毕竟今晚我还要用呢；这是我给你熬的药，是小时候我妈传授给我的药方，虽然这种药在漠城那边人人都会。害，没想到这边也能搞到需要的药材……”
朦胧中，姚文发现王武和以往大不相同。她今天没戴眼镜，这让姚文看清了她眼神的空洞；她的头发散乱地披着，完全没有了之前高马尾的精气神；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甚至需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稳，而且身体依然在摇晃。
“王武……你还好吗？”姚文口齿不清却又不失关心地问道。
“啊……没什么，”王武强作镇定地回答，“也就是张宫昨晚给了我一个爆炸新闻罢了……”
“什么？昨晚张宫跟你说了什么？”因高烧而有点脱线的姚文还是让这句话脱口而出了。这一问，彻底击垮了王武脆弱的心理防线。
“姚文……06……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个了……”说到“了”字，王武的声音就颤抖起来，以至于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试图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痛哭者的呜咽。她蹲下来，拼命抑制着自己，但仍然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王武突然的失态让姚文手足无措。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王武这副样子！他慌里慌张地试图做点什么，却只在最后从他裤兜里摸出了那个被他的体温捂热的02齿轮。然后，姚文的智商就彻底下线了。
“王武，你看这个，”姚文把02齿轮拿到王武面前，转了两下。“你忘了这个吗，记录着荣誉和记忆的勋章！它还是活的，还能转，还能发出响声，除了不能带动车跑外，它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姚文的声音很虚弱，说的话也是逻辑不通，但语气却无比强烈，“那个齿轮变成了06又怎样？没有下一个07了又怎样？你……你可是王武啊，是那个能在老工业区做360°转体、把上学路当新手关刷、把每一条路线都变成路书的王武啊！
“齿轮没了，就换普通的继续走；车子不行了，就仔细调教；坡爬不上去了，就让剑光帮你破风——或者干脆……我推着你上去……反正，直到你觉得普通齿轮用起来和你那个一样顺手为止……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在，不，是我们一直都在……”
这之后，姚文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把王武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同时，他那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崩坏的安慰成功换来了王武的一句：
“姚文，你这个样子好傻啊！”
“不过，你智商下线的同时，也着实给了我不少安慰呢……”王武虚弱地说道。
“什么啊，把我当暖心聊天机器人了吗？”在不知是什么感情的驱动下，姚文本就烧得通红的脸变得像那个红绿灯一样。“我可不仅仅会安慰人，你看，我可发现了不少东西呢……”他把电脑对草稿图的分析结果展示给了王武。
“Ji……Luo……”王武对着那个名字思索着什么。“啊，原来是姬洛女士！”她的眼睛光芒重现，声音也不再虚弱。
“等等，你说什么击落……”发着高烧的姚文又一次感到了一阵晕眩。“她是谁？”
“是我妈的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这个齿轮的材料就是她带领研发的。”王武解释道。“昨晚张宫跟我说的就是材料的问题。这种材料因为在当时成本高昂，很快就被舍弃了，没人会再生产了。尽管如此，她依然在存世不多的齿轮上刻下了她自己的印记……”
“这里还有个地址，但是个乱码。这会不会就是姬洛女士居住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种乱码看起来像是因为远古的代码无法被现代的编译器正确识别产生的。如果有一台足够老的电脑的话，或许有可能……”
“电脑的话，我老家就有一台，我爸年轻时打红警用的。”姚文突然想到了这茬。“或许，这个假期回去，我可以试着翻译一下，等下个学期，我们一起去找姬洛女士！”
“太棒了！”得到这一好消息的王武恢复了往日的元气。她高兴的跳了起来，一不小心碰倒了装满汤药、已经开了盖的保温瓶，随后就是姚文的流畅性失语症发作现场。
“啊！对不起姚文，我不是故意的……”王武连忙找来一条抹布，迅速清理着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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