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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周潺抱着他打开车后门,乔安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周潺把他放在后座上,乔安快速扑进他的怀里,眼睛紧紧得闭上,拼命地往他怀里凑,周潺害怕衣服硌着他额头的伤口,只好一只手轻推着他的脖子不让他靠的太近,乔安回错了意,以为不要他了,挣扎的更厉害了。

不得已,周潺重新把乔安抱了起来,用身体关了车门,抱着他步行回家,总归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周潺抱着他上楼,回到家后乔安开始到处找孩子。

“我的孩子呢?!”

周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他满屋子找孩子,他的伤口虽然不深,但需及时处理。

乔安近乎癫狂地到处找孩子,额头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扯开了,血又渗了出来,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淌,一条红线从额头流到眼角,让他此时苍白狰狞的脸更加惨烈。

周潺板着脸按住了他想要抬起来擦伤口的胳膊,衣袖上却蹭的到处都是灰。

乔安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周潺身上,他瞪着眼睛抓着周潺的胳膊质问他。

“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去了!”

乔安力气大的指甲都陷到了周潺肉里,周潺咬着牙忍受。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满屋子都是乔安的尖叫声,许婶不放心跑到二楼看看什么情况。

“哎呀!这是干什么啊!”

许婶被房间里的景象吓着了,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里,床头柜里的东西都被扔到了外面,乔安头上还流着血,周潺的胳膊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潺刚才给林月打过电话了,他建议最好不要刺激乔安。

“去把药箱拿过来。”

许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周潺环着乔安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乔安的手还在用力抓着他的胳膊,疼的周潺出了一头冷汗。

周潺强硬地掰下了乔安的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起放在他的肚子上。

如果乔安此时没有发疯,他能感受到周潺的手在发抖,嘴唇也在发抖,仿佛冲破了万分阻力般才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宝宝...”

乔安听到这两个字安静了下来,抬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周潺,眼里的期望仿佛要时刻涌出来把他淹没。周潺咬了咬牙开口,“他在这,他哪里都没去,一直在这,一直在....."他仿佛催眠自己一般一直重复。

怀里的乔安肌肉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半信半疑的看着周潺,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破绽。

“真的?”

“真的。”

周潺蹲下来弯腰闭眼把脸贴在乔安的肚子上。

“他还在这,哪也没有去。”

周潺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仿佛这里真的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似的,乔安满脸笑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周潺觉得他也病了,不,他是疯了,他比乔安还疯。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两个准父母温馨得让任何人都插不进去,如果可以忽略此时满是狼藉的地面的话。

他不想妥协,仿佛一泄气这十年就真的是一个笑话,兜兜转转只有他一个跳梁小丑被困在其中。

可他现在拿乔安一点办法都没有,十年前如此,现在仍没有改变,他被乔安拿捏得死死的,永远也逃不出乔安的手掌心。

这场戏陷进去出不来不止乔安一人,他自己也早已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许婶拿着药箱上来时周潺已经把乔安哄睡着了,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他额头的伤口又凝上了。

周潺看着乔安的睡颜,他不理解,为什么乔安转身一变就成了受害者,那他呢?明明是他当初不要我们的。

许婶擦了擦额头的汗,把药箱放在他手边,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瓶未开封的碘伏,热的用手直扇风。

“哎呦!热死我了,也不知道谁用了药箱里的碘伏,用完也不盖盖,好好一瓶碘伏洒得一滴不剩,我刚才又跑小区药店买了一瓶。”

周潺瞄了一眼药箱里的空瓶,拿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轻描淡写的说。

“可能林月吧?辛苦你了许婶。”

“哎!不辛苦不辛苦,你这胳膊可要赶紧处理一下。”

周潺低头看自己的胳膊,被乔安挠出来十个指印,有的还在渗血。

“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那我先下去了。”

周潺用棉签沾着碘伏先给乔安伤口附近消了消毒,又给他细心地用纱布包住,最后才给自己的胳膊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关药箱盖子时才发现碘伏的盖子忘了拧了,他把盖子拧上又放了回去。

乔安第二天醒来后没有再满屋子找孩子,昨天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可有些细微的变化却在乔安身上悄悄出现。

周潺起得很早或者说是一夜未眠,乔安夜里睡不安稳,半夜醒来好几次,周潺没有办法,只能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地上坐了一夜。

周潺在他未醒来之前松开他的手悄悄下了楼,到楼下的洗手间洗漱,洗漱后他出门拿今天的报纸。

虽然现在是信息发达的时代,直接在手机上就可以看新闻,他还保留着看报纸的习惯。

推开门,一股浓郁却又清新的月季花香扑面而来,他对那个味道非常熟悉,那个味道早已刻进他的基因里,不论再过多少个十年他都不会忘记。

清晨的阳光暖而不烈,带着清晨特有的味道洒进院子,从大门泻进客厅,卷着那股香气钻进房子。

“今天这么早就起了啊先生!”

许婶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刚出来就看到一人影在门口站着,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家里进贼了,许婶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这不还没到先生起床的时间呢。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啊!”

许婶打着哈欠往门口走去,什么味道啊?

“呦!月季开花了!”满园的月季都长了花苞 ,其中零零散散有十几朵月季已经开花了。

许婶一激动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周潺抬眸看了一眼楼上房间的位置,许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心领神会,把声音放到最轻。

“乔先生一会儿醒了看到了肯定高兴。”

“嗯。”

周潺抬脚朝别墅大门口走去,许婶把视线从他的背影上挪开,欣喜地摸了摸月季的小小花苞,由心得感叹“真好啊。”

许婶想着先生今天起的这么早肯定公司忙,赶快回去洗漱,洗漱后钻进厨房开始忙活。

不知道是闻到了月季的味道,还是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了,乔安也早早地起了床,穿着睡衣顶着睡得翘起来的头发从楼上小跑下来,径直穿过客厅,一路小跑到院子里。

“呀!”

院子里传来乔安充满惊喜地叫声,周潺的注意力被迫从报纸上离开,从客厅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落在了乔安身上,跟随着乔安在院子里移动。

乔安满脸欣喜地这看看那摸摸,仿佛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稀罕的不行。

太阳刚刚苏醒,世间万物还沉浸在睡意朦胧中,耳边是厨房嗡嗡的抽烟机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切菜声,水咕噜咕噜的沸腾声,院子里的人低头细嗅刚刚露头的花苞,金色的阳光温柔地照在他白净的脸上,美得像一幅让人不忍心打扰的油彩画。

厨房传出叮叮咣咣的声音,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来,清晨的烟火气让周潺有一丝恍惚,脑子里莫名冒出了岁月静好这个词,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感到不真实,但又不忍心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人总是很矛盾,有时候觉得有些东西绝对不会放下,但在某一瞬间又会怀疑自己,这样坚持下去真的是对他的吗?

许婶把早餐端到客厅时看到周潺穿着睡衣还在看报纸,若是往常他早已换好工作装了,心里不禁发问今天不着急上班吗?

许婶把饭菜摆好后便去院子里喊乔安进来吃饭。

“乔先生,进来吃早饭吧!”

周潺听到后把拿起的筷子又放了回去,乔安洗好手出来时看见周潺也坐在餐桌旁,这是他第一次和周潺一起吃饭,突然乱了手脚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吃饭。”

周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乔安见状也拿起了筷子,期间周潺没有多看乔安一眼,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完成了第一次共餐。

吃完饭后周潺知会许婶一声他今天在家里办公便上了楼,他昨夜一夜未眠,现在需要先补一个觉。

乔安目光跟随着他上楼,直到卧室的房门阻断了他的目光。

他吃完饭后又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给花浇了浇水,他回到客厅时许婶正坐在沙发上织围巾,她新在手机上学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可以给乔安织个围巾。

乔安好奇的站在她旁边盯着她的手看,看她的手轻松一勾一勾就出现了花纹。

许婶看他看的入迷,问他想不想试试。

乔安好奇地坐到她旁边,按照她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勾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花纹,许婶高兴得拿在手里不停的看,眼角笑出了皱纹。

“真好啊!”

乔安也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许婶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神,他感觉乔先生和以前不一样了,更有人味了,之前的乔先生不哭不笑,一坐就是一整天,每天活得像个机器人,许婶由衷的替他高兴。

乔安瞄见毛线盒里的线团,一脸惊喜的挑出一团粉色的毛线递给许婶,笨拙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宝宝,衣服。”

许婶看着手里的毛线团想起了昨天穿着粉色背带裤的小男孩,抬头对上乔安充满期待的眼睛,她的眼里满是疼惜。

乔安看她不说话开始着急,坐立不安,脸皱成了一团,笨拙的开口。

“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

许婶擦了擦眼角,把粉线从针里穿过去,递给了乔安一副。

“我们先织个毛衣吧!”

“好!”

乔安笑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周潺醒过来时听到了乔安的笑声,他悄悄从房间出来,看见客厅里乔安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粉色小毛衣爱不释手的看着,来来回回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

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许婶在厨房做午饭,周潺在餐桌前喝水,余光瞄见乔安如视珍宝地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件小毛衣。

他纠结了一会儿朝沙发走去在离乔安不远处坐下,若有所思地盯着毛衣看。

乔安抬头看看盯着他手里毛衣的周潺,低头看看手里的小毛衣,下意识的紧了紧拿着毛衣的手。

周潺终于把视线从毛衣上移到了乔安脸上,乔安坐立不安地低着头,害怕周潺把那件衣服抢走似的。

周潺再开口时声音沙哑的不行,好像做出了一个极其困难的决定。

“我可以看看吗?”

乔安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毛衣缓缓地递给了周潺,一副不舍的样子,做出了极大的努力才松手。

许婶本来想喊他们吃饭,看到这一幕后又默默地退回了厨房。

周潺颤抖着接过了那件粉色的小毛衣,看的一时失了神,透过毛衣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小毛衣的小孩儿,笑着漏出了几个小乳牙歪歪扭扭地向他扑了过来。

“周潺。”

乔安的声音把他带回了现实,他抬头看到眼眶红红的乔安的脸,乔安一点点靠近,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右眼角。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左眼角,指尖湿湿的,他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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