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眼神。”
闻喜不明白了,应该生气的是她吧?她只是单纯看了他一眼而已,她怎么了?
分明是席玉锦硬要搭她的车,让她白白等了那么久不说,现在还给她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这合适吗?
另外,她真的很想问问席玉锦礼仪的老师,是不是放水了?他一个Omega,握着她的手还不算,整个人都快压到她身上了,不知道AO有别吗?
“呵,你当我没看到?” 席玉锦不依不饶,刚才闻喜那轻飘飘却藏着厌烦的眼神,针似的扎得他浑身冒火,“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多等会儿,就敢给我甩脸子?”
前几天故意污蔑他的账还没算,现在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金色发丝垂落,在琥珀色的眸子里投下细碎阴影。他自上而下打量着身下的女Alpha,神情带着几分轻蔑,开口时却不由自主地凑近:“闻喜,你现在享受的一切,哪样不是席家的?你敢讨厌我试试!”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闻喜拳头硬了。啧,都怪闻泽那个没用的东西,他要是没白死,她哪里会寄人篱下受这种气。
她静静看了席玉锦几秒,忽然笑了:“小少爷最近瘦了好多呀,是礼仪老师太严苛了吗?我只是怕你回去的太晚,哥哥会担心。”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淌了进来,彩色光影在她脸上掠过像是斑斓的梦。
席玉锦心头的火气悄无声息消弭,与此同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他轻哼一声,明明耳尖烧得通红,却仍梗着脖子维持最后的骄傲,“要你管?”
“席白钧又不在家怕他干什么?还有,你哥都死了,你叫谁哥哥呢?”
闻喜保持微笑,嘴巴这么毒,看来不是闻泽的姘头。
几秒后,席玉锦故作自然地坐直身子,很快又装作不经意地问:“我最近确实瘦了点,怎么,和之前比,很难看?”
“不难看,小少爷的身材一直很好。”
殷红的唇微微翘起,席玉锦矜傲点头:“那是当然,你也知道我学舞蹈的,保持身材很重要。”
“啊,原来是这样。”
其实闻喜没觉得有什么差别,这不过是她用来解围随口说的话而已。席玉锦刚刚的话虽然很畜生,但也很真实。
哎,还是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从那天她故意摔倒后,席玉锦就总是爱找她茬。虽然很讨厌却也意外地好糊弄,可终究还是比较麻烦。
大概是察觉到刚刚她回答的敷衍,眼瞅着席玉锦又要说话。闻喜抢先一步,来了个一石二鸟。
她猛地皱紧眉头,半躬着腰手捂着肚子,喉间溢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怎么了?”席玉锦脸色骤变,当即让司机变道去医院。
“没事,就是肚子饿了。”闻喜拦住他,露出个虚弱的笑,“以前家里穷,所以……”
她只说了半句,席玉锦已经自行脑补出她从前生活的不易。他不禁后悔,早知道下课后就不在教室磨蹭那么久了。
“我又不知道你有胃病,而且你怎么不早说啊……”
有钱人家的少爷,哪怕是道歉也不会低下他那高傲的头。
闻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声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要不,要不下次你别等我了。” 席玉锦犹豫道。
“好,”闻喜直接同意。
她答应的太利落,席玉锦反倒愣住了。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因为他只要一张嘴,闻喜就捂着肚子疼的厉害。
过了会儿车子缓缓停下,闻喜推门下去,席玉锦紧跟其后。
“闻喜,闻喜,你慢点啊,胃不疼了吗?”
“疼,疼得厉害,得赶紧吃饭。”
“那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
“闻喜你站住!”
*
闻喜的祈祷没能奏效,接下来几天的课上,张老师依旧不在。
孟回霜笑着解释,温柔轻缓的声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张老师怀孕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由我陪大家上课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已经和大家熟悉了,但课上我可是不会放水的。”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片打趣的求饶。
“孟助教别这么无情嘛!”
“孟学长最帅啦,拜托拜托手下留情~”
……
哎,事已至此,先画画吧。
埋头苦画半天闻喜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目光不经意落在旁边人的画上。
那是一幅中秋赏月图,舒缓柔和的配色让整幅画都透着股暖意。
“同桌你画得真好看。”
周子柘的手猛地一抖,沾着颜料的画笔险些涂错地方:“真的吗?”
“真的呀。” 闻喜认真点头。
自从认识周子柘,她再也不用挤公交了。他会帮她占座,还会她带好吃的便当。总之,是个不错且有钱Omega。
周子柘强压着心头的欣喜,红着脸道:“我画得很普通的,还是孟学长画得更好看……”
“是吗?”
闻喜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向正前方的孟回霜。
他背对着众人作画,后侧方的位置恰好能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握着黑金色笔杆的手,指节修长如新生玉竹,完美得像件艺术品。
视线顺势落在画上,那是一轮初升的太阳。
只是初升的太阳本应该有着明亮似火的朝气,可它的色调却太过偏暗。沉重,压抑,甚至藏着一丝死寂的味道。
总之,她不喜欢。
“我还是觉得你画得好看。”闻喜道。
周子柘嘴角漾开笑意,要论画画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孟回霜。闻喜的这句肯定,犹如明晃晃的偏爱。
“阿喜画得最好看。”
“确实,我也觉得我画得好看。”
……
两人没注意到,或者是注意到了也无所谓。随着他们的交谈,教室渐渐安静下来,唯有此起彼伏亮起的手机屏幕,在暗处闪烁。
孟回霜唇边噙着笑,不紧不慢地勾勒完最后一笔。
放下画笔时他眸光微顿,雪白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一点凝滞的暗红。连带着面前原本还算能入眼的画,也变得乏味起来。
*
油画点评课上,孟回霜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不断吐出扎人的字眼。
原本盼着他手下留情的学生,开始哀嚎连连。
又一个男Alpha被批的面红耳赤坐下后,他念出下一个名字。
“闻喜?”
“到。”
纤瘦高挑的Alpha起身,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你就是闻喜?”轻飘飘的尾音,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闻喜弯了弯眼睛:“孟助教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
最近几天,孟回霜从席玉锦那里听过很多次闻喜的名字。他知道她在这个学校,却不知道班里这个惹人注目的女Alpha就是她。
闻喜嘴角笑意浅浅,觉得孟回霜这人真挺装的。指不定背地里跟席玉锦说过她几百次坏话了,这会儿整得好像不知道她似的。
扫了眼那些双手合十求他留情的学生,孟回霜垂眸轻笑,目光落回到那幅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油画上:“很……下饭的作品。”
教室里笑声骤起,是善意的想引人注意的。
闻喜气得脸色通红,虽然她做好了会被穿小鞋的准备,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能接受。
很好笑吗?不笑会变成哑巴吗?贱人,一群贱人!孟回霜是贱人中的大贱人。
镜片后的目光定在闻喜的脸上,孟回霜抬手示意安静:“是什么原因,让闻喜同学想到画红烧肉呢?”
“因为想吃,所以就画了啊,”闻喜答得直白,反问时也带着直白的不满:“怎么了孟助教,难道一盘完美的红烧肉,不配当风景吗?”
“当然配,只是有些意外,”孟回霜像是没察觉她的不满,语气依旧温和,“闻喜同学画得很好,或许这副画可以挂到教室?”
班级里立刻响起赞同的声音。
“对啊,闻同学画得真诱人!”
“看得我都饿了,晚上就让家里做红烧肉!”
“闻同学是天才呢。”
……
来自讨厌对象们的夸赞,只会是嘲讽的反话,闻喜磨着后槽牙坐下。该说不愧是席玉锦的朋友吗,臭味相投一样的讨厌。给她穿小鞋还不够,还要把画挂起来羞辱她,可恶的很。
连自己的画都嫌弃,顺带着还把夸她的人记恨上了,真是不讲道理。孟回霜勾了勾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很快点评轮到了周子柘。
“构图主次不分,一塌糊涂。”
“无意义堆叠的颜料,并不能被称之为画作。”
“毫无美感可言。”
……
清冽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陈述最公平的事实。
鸦雀无声的教室,周子柘的脸渐渐发白。
孟回露对他出安抚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依旧尖锐:“画画时要专心,周同学。希望下次创作,你能带上自己的脑子。”
不过这大概不可能,一个满脑子情爱对艺术毫无敬畏的Omega,能画出什么好的作品呢?
他垂下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刻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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