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在午休时分悄然落下。沈慕言趴在窗边，看着细碎的雪花渐渐覆盖了操场。
"下雪了。"她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结成小水珠。
江陵星抬起头，白发几乎与窗外的雪融为一体。她放下画笔，手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红。
"真的哎！"程念卿从后排蹦过来，整个人贴在玻璃上，"放学我们去便利店吧！热乎乎的关东煮！"
阮昭宁头也不抬地写着数学题："根据天气预报，三小时内降雪量会达到5厘米，建议直接回家。"
"昭宁真没意思。"程念卿撇嘴，突然伸手冰了一下阮昭宁的后颈，引得对方一声惊叫。
放学铃响起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四人裹紧围巾走出教学楼，程念卿和阮昭宁很快打闹着跑远了，只剩下沈慕言和江陵星慢慢走在后面。
"你冷吗？"沈慕言问，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响。
江陵星摇头，但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校服袖子里。
沈慕言伸手碰了碰江陵星的手背，立刻被冰得一颤："你的手好冰。"
"...体质问题。"江陵星低声回答，想要把手缩回去。
沈慕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手给我。"
江陵星愣住了。沈慕言已经把那双手拢在自己掌心里。江陵星的手指修长白皙，此刻却冻得发红，像冰雕一样。
"不用..."
"别动。"沈慕言轻轻呵了口气，搓着江陵星的手指，"你明天戴手套来吧。"
江陵星沉默了一会儿，指尖微微颤抖："...谢谢。"
沈慕言笑了："这有什么好谢的。"
她们就这样站在雪地里，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江陵星的手慢慢有了温度，但她没有立刻抽回去。
"慕言。"江陵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没什么。"
第二天早上，沈慕言从书包里掏出一副毛线手套："给你。"
江陵星正在整理笔记，闻言抬起头："？"
"我昨晚织的。"沈慕言把手套递过去，"可能不太好看，但很暖和。"
江陵星接过手套，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的针脚。深蓝色的毛线，左手拇指处有个小小的线头没藏好。
"...谢谢。"她把手套戴上，又摘下来，小心地折好放进书包最里层。
"不戴着吗？"沈慕言问。
"会弄脏。"江陵星说，但耳尖有点红。
午休时，沈慕言看见江陵星独自在美术室画画，手上戴着那副深蓝色手套。画到细节处，她会摘下一只，用完后立刻又戴回去。
"合适吗？"沈慕言走过去问。
江陵星点头："暖和。"
"那就好。"
江陵星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给你。"
纸袋里是一条灰色围巾，料子很软，标签还没拆。
"这..."
"交换。"江陵星迅速补充道，"不是特意买的。家里有很多。"
沈慕言笑了，把围巾绕在脖子上："暖和。谢谢。"
江陵星"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画画，但嘴角微微上扬。
放学时又下雪了。程念卿搓着手抱怨："冻死了冻死了！昭宁你手好暖，给我捂捂！"
阮昭宁躲开："别碰我。"
江陵星站在一旁，突然伸手抓住了阮昭宁的手腕。
"？！"阮昭宁瞪大眼睛。
"慕言说的。"江陵星一脸平静，"这样...暖和。"
沈慕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江陵星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丝罕见的窘迫，但握着阮昭宁的手没松开。
"走吧。"沈慕言拉起程念卿的手，"关东煮要卖完了。"
四人走在雪地里，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江陵星的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副有点扎手的毛线手套，第一次觉得冬天没那么冷了。
周末，沈慕言收到一条消息：「明天会降温」
沈慕言心里暖了一下，看着信息和备注的“小星”
第二天早上，江陵星在校门口等她，看到沈慕言戴着那条灰色围巾，眼睛亮了一下。
"今天零下五度。"沈慕言说，"手套戴了吗？"
江陵星从口袋里掏出那副深蓝色手套："嗯。"
"我织得不太好，右边小指那里有点紧吧？"
"...还好。"
教室里，程念卿正在炫耀新买的卡通暖手宝："超可爱的！陵星你要不要试试？"
江陵星摇头："不用。"
"她有我织的手套。"沈慕言笑着说。
"诶——好偏心！我也要！"
"等你手冻僵了再说。"沈慕言眨眨眼。
午休时，江陵星把素描本推给沈慕言看。最新一页上画着四只形态各异的手：程念卿活力十足地挥舞着，阮昭宁优雅地翻着书页，沈慕言正在织毛线，而江陵星自己的手则安静地放在课桌上，戴着那副深蓝色手套。
"画得真好。"沈慕言说，"特别是手套的部分。"
江陵星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把本子收回去。
放学路上，雪又开始下了。江陵星突然说："我哥问我手套是谁织的。"
"你怎么说？"
"朋友。"
沈慕言心头一暖："然后呢？"
"他说...织得不错。"江陵星顿了顿，"骗人的。他明明笑了。"
沈慕言大笑起来："至少很实用，对吧？"
江陵星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给你。"
"这又是什么？"
"姜茶。家里煮多了。"
沈慕言拧开盖子，热气混着姜香扑面而来："谢谢。不过下次直接说'我特意给你带的'也没关系。"
江陵星别过脸去："...喝你的。"
雪越下越大，两人站在公交站台下躲雪。沈慕言喝了一口姜茶，突然说："把手给我。"
"？"
"右手小指那里，我重新织一下。"
江陵星迟疑地摘下手套递过去。沈慕言从包里掏出毛线和针，就着路灯开始修改。
"你随身带这个？"
"想着可能会遇到你嘛。"沈慕言头也不抬地说。
江陵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沈慕言灵巧的手指在毛线间穿梭。
"好了。"沈慕言把手套还给她，"试试。"
江陵星戴上，动了动小指："...舒服多了。"
公交车来了，两人并肩坐着。江陵星突然说："我从来没收到过手织的东西。"
"真的？"
"家里...都是买现成的。"
沈慕言笑了："那以后你的手套我包了。"
江陵星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轻声说："...嗯。"
到站分别时，江陵星突然抓住沈慕言的手腕："下周会更冷。"
"所以？"
"...记得戴围巾。"
沈慕言晃了晃脖子上的灰色围巾："每天都戴着呢。"
江陵星点点头，转身走向来接她的车。沈慕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江陵星！"
白发少女回过头。
"你的手还冷吗？"
江陵星举起戴着蓝色手套的手，轻轻摆了摆，然后钻进车里。沈慕言知道，这是她表达"不冷了"的方式。
回到家，沈慕言发现围巾内衬有个小标签，上面用极细的线绣着"L.X."——江陵星名字的缩写。她笑着把脸埋进围巾里，闻到一丝淡淡的雪松香。
第二天，江陵星的素描本上多了一幅新画：一个女孩低头织毛线的侧脸，神情专注。画作角落有个小小的蓝色手套图案。
沈慕言指着画问："这是我吗？"
江陵星合上本子："...随便画的。"
沈慕言轻轻一笑“头发那部分画的很好看。”
"你头发本来就乱。"
"是是是。"
程念卿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沈慕言说，"只是在讨论怎么帮某个怕冷的人暖手。"
江陵星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但没用力。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但教室里，四个人的笑声让这个冬天变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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