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的瞬间，江亦安的指节轻轻发白。她把手从椅背扶手上抽回来，动作克制得几乎没有声响。窗外是灰蓝色的天空，航站楼的玻璃反射着初夏清晨冷静的光。
她没有急着起身，静静坐着，目光落在窗外，那些光影映在她眼里，一点波澜也没有。等到大部分乘客都收拾好行李离开后，她才慢慢站起，把背包挂上肩，顺手理了理衣角。
…
是的，经济舱。
…
订票那天，她母亲曾打过三个电话，信息倒是一直没断过。每一条都像在提醒她：“你是我们江家的人，你该坐在头等舱里，你不该委屈自己。”
“头等舱票我已经订好了，不用你出钱。”
她没有回复，只是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回了一句——“谢谢妈妈，但是太贵了啦。”
然后冷静地取消了对方预定的舱位。
她不喜欢这样的特权，那会让她觉得像是被困在某种被迫接受的温柔里喘不过气。每一次被安排得妥妥当当，都是一次被剥夺选择的过程。
她拉着登机箱走过登机桥的长廊时，手机信号渐渐恢复。各种消息蜂拥而至，微信、邮件、日程提醒……有条信息来自她母亲，“到哪儿了？”，时间是四十分钟前发的。
她没点开，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又划了过去。
她径直走向入境大厅，动作麻利地过了海关、提了行李。表情一贯的淡定从容，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旅人，混在陌生人群里。没有人知道她离开过，也没有人在意她回来。
…
出门那一刻，热浪扑面。
和雾岛六月的湿凉不同，这座城市的热是实在的，黏腻的，带着被混凝土烘烤过的灼意，甚至透着一种熟悉却令人焦躁的喧嚣味。
她站在接机口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干燥而炽热，像是灌满了记忆的尘埃，刺进喉咙。
然后她低头，拨通了电话。
“喂，王叔吗？……我到机场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很有精神：“哎哟小亦！好久不见了呀。你这次准备回国呆多久呀？行行行，我就在P3停车区，你等等我马上来。”
“嗯，好。”她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手指还停在手机边缘，没有立刻放下。
她盯着那一片亮着的屏幕看了一会儿，像是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机场外人潮涌动，高音广播不断重复着航班信息。行李箱滚轮在地砖上拖出长长的音轨，孩子的哭声，出租车司机的吆喝，全都像一场熟悉又遥远的旧梦。
她拢了拢肩上的包，低头看了眼地面，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我，真的回来了吗？”
…
她好像开始有些难受了。
可她明白，真正让她感到难受的，不是城市的变化，不是高楼林立，不是久别的乡音。
她犹豫了一瞬，手指却像有记忆一样，滑到通讯录里那个备注为“舟舟”的名字。头像是一张淡蓝色天空的图，简单得仿佛一片海风吹过的少年时光。
她点开聊天框，光标闪了两下，然后终于打下那一句：
“小舟，我刚刚落地了。”
“可是我好像，还是有点怕。”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眼神慢慢泛起一点黯淡，却轻轻叹口气，将对话框清空。
…
是啊，她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想起她……
…
她离开了四年，也并不是第一次想到对方，
但是却是第一次，承认自己其实从没走远过。
俺来了俺来了，俺的第一篇小说（？）唔写的不好别骂窝……欢迎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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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未完成的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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