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舟醒来的那一刻，是清晨。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薄光顺着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病房里还开着床头灯，暖黄色的光包裹着她身边的一切，也包裹着——那个坐在床边低头打盹的人。
她动了动手指，手背上的针头牵扯出一点钝痛，身上每一寸都像刚从重物下被解救出来，酸软、沉重、迟钝。
她偏过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江亦安。
她头发散乱，神情疲惫，额前还沾着一点未干的雨痕。整个人像被时间狠狠摁过，失去了往日那种冷静自持的光泽。
许归舟盯着她看了许久。
眼睛有点酸。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很多事情——她们第一次并肩走在夏天回南的夜路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们吵架后的那句“我不想分开”，和最终，江亦安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她的背影。
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可江亦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惊醒，抬头的那一刻，两人目光对上。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
“你醒了……”江亦安的声音微微发哑，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句话。
许归舟没有接话。
她只是眨了眨眼，冷静又缓慢地将视线移开，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努力抑制什么情绪。
“我去叫医生。”她起身，却被许归舟叫住“你为什么在这？”
她声音很轻，却一句一句像针扎进江亦安的心里。
“不是你让我别招惹你吗？”
“我昏倒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亦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身影笔直如线，却动也不动。
她看着许归舟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最后只低声道：“我怕你……出事。”
“呵。”许归舟轻笑了一声，那笑不带温度，“我说过了，我就算出事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江亦安的指尖微颤，眼眶泛红：“不是……我…”
许归舟望着她，眼里像燃着火，又像下着雨。
“你说啊，江亦安。”
她的唇轻轻抖动了一下，像终于要被击溃。她一步一步走近病床，终于蹲下，像是在对待一个正在坍塌的世界，小心翼翼，又无能为力。
“我没有办法接受我自己那时候的样子。”她喃喃道，“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许归舟。你那么好，我浑身都是问题。我怕有一天你发现这一切后，比我先离开。”
“所以你先一步扔掉了我。”
“我以为这样能少一点伤害。”江终于抬起头看她，眼里泛着泪光，“我不知道……原来会更痛。”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怎样？”许归舟声音冷淡，却止不住手指因情绪而微微发抖。
“是想让我原谅你？”
“还是让我……再一次心软？”
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像快哭了：“可我真的……不敢了。”
江亦安没有应声。
她只是轻轻抓住她的手，很轻很轻，像抓着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病房外的风声拂过窗帘，一切又归于平静。
而这一次，许归舟没有挣开。
她闭上眼睛，小声说了句
“等我出院。”
“好…”
欧耶[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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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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