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那枚戒指还是出现在了颜芯的中指上。
崭新的戒指亮得发光，乍一看很有些显眼，一个上午过去有好几个人胆大包天跑过来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然后很快说起了每天晚上接她下班的男生。
毕竟都在同一个写字楼里，就算要加班，也都大致在同一个时间区间里。
而卓昱长得高，穿得干干净净的，站在人群中就是很显眼。
不过也有人下班一心只想回家，没注意那么多，这会儿一脸震惊：“我的妈呀，你们是说那个每天在楼下出现的帅哥，是芯姐男朋友？”
“不是吧？你不知道？”
“你没见过他给芯姐拎包吗？”
“还有牵手！”
“芯姐这吃得也太好了，那个男生一看就……”
“很顶是不是！”
“下班碰到他的话，完全加班福利！”
……
部门里平均年龄不超过25，一个个上班的时候有气无力，说起八卦比谁都积极，搞得颜芯这个当事人都有点插不上话，同时万分后悔，她就不该戴这枚戒指，她的威严都没了。
她干咳了一声，提醒：“我本人还在旁边，你们说话注意点，我没谈恋爱。”
坐颜芯对面的女生探了个头出来，好奇：“为什么不谈啊，那帅哥看起来不挺好的吗？感觉比我们对接的那些达人都要强多了，好几个视频里看着那么帅，结果见了真人全是照骗，说严重点都辣眼睛了。那些花钱和他们互动贴贴的粉丝真的，太亏了。”
“信女愿一生吃素，也要求到一个楼下帅哥那样的尤物！”
“我也，目测身材也绝顶。”
“对了，说到顶，他那里……”
后面几个字简直是要脱口而出，但没人敢真在颜芯面前玩这个梗，几个人在那憋笑都憋不住，又不敢放声笑出来，断断续续的鹅叫声听起来很滑稽。
倒是颜芯自己忍不住在心里接了句很大很顶，而且很……
算了，这种事不能多想。
心思都要飘不见了。
“不是他好我就一定要谈，决定权在我。”
她故意板着脸，“戴戒指只是觉得好看，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再听到你们说这些，我就要默认你们的工作不饱和，把ddl往前提了。”
正常情况下，她在部门员工面前的形象就是铁石心肠，说一不二的。
也就是扯上了恋爱这种话题，大家才会突然间觉得距离感拉近了，还能大着胆子和她开点玩笑，真看她严肃起来，马上就闭上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只有一个心大的还小声说了句：“可是戒指戴在中指上诶……”
“那也只是个装饰品。”
“……”
办公区终于安静下来了。
不过这是假象，大家都很叛逆，越是不让八卦，就越爱在私下讨论。
没有颜芯和李斯杨在的部门小群里消息一下就弹上了99 ，赵希子在里面发了句：【芯姐说了不要再讨论了，要不还是别说了？】
这句很快就被刷了过去，没有人理她。
行吧，打不过就算了，她可以做个默默无闻的潜水党。
但是心里有太多话想说，憋得她好难受。
幸好她中午和颜芯一起去对面商场的美食城吃饭，远离了部门的同事，她的嘴自由了。
“我上次和你说了我们有个小群吧？上午群里还在一直讨论你和卓昱的事，还有人偷拍过你们俩的照片，拍得还蛮好，特别有氛围感！”
她光明正大了做了部门小群的间谍，从聊天记录里翻出了那张照片给颜芯看。
颜芯已经无法根据服装推断出这是哪一天了，不过看照片里的她和卓昱正牵着手，面上带着舒心的笑意，看起来竟然很纯爱。
她把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挺好看的，你转发给我。”
赵希子原图保存下来，发了过去。“其实我以为你会生气的，明明你都说了不让讨论了，他们还一直说，还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拍了照片。”
可是这种事情颜芯早就经历过了，而且比现在这些小打小闹严重得多。
“生气能让他们不讨论吗？”
她满不在乎地说：“恋爱这种小事不值得挂在嘴边天天讨论，只要你别去给他们提供素材，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件事忘了。”
赵希子右手在嘴边一拉，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我才不会，我嘴很严的！”
“那就更不用在乎了。”
“可是……”
她也有和同事类似的疑问，“卓昱对你真的很认真诶，你上次说不谈恋爱事因为现在遇到的这些男人都太垃圾了，你看了就没胃口。可是卓昱明显和那些人不一样啊，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颜芯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又意识到拒绝回答也是一种逃避。
于是她说：“因为不想。”
午休之后，大家逐渐对颜芯恋爱这件事没了兴趣，部门小群的热门话题回归骂李斯杨，骂公司，骂MCN，骂达人，但是从来没有人骂颜芯。
因为颜芯也从来不会骂人或贬低他人，不会莫名其妙地朝令夕改，不需要员工对她阿谀奉承，即使面对工作失误的人，她给出的反应也只是指出错误，建议尽快修改。
她不和部门其他人做朋友，也不和他们做敌人。
除了李斯杨。
这一上午，李斯杨是在姚盛办公室里度过的，所以消息有些滞后，到了下午才听说大家都在讨论颜芯在恋爱，一过来就耍官威。
“上午讨论的那些我都听到了，我提醒你们，在公司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个别人也都低调一点，这是上班的场合，不是什么秀恩爱的场合。”
这个个别人无疑是在说颜芯。
手下打字的动作没停，颜芯一眼都没看他，冷声说：“没谈恋爱，你消息听全一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翻出来又说一遍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哪句话说你了，对号入座？”
“那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她接话接得太快，李斯杨反而觉得很不是滋味，但这话已经很难再接下去了，他只能咽下这口气，坐下来的时候发出“嘭”的一声，像是在发什么脾气。
听起来更可笑了。
达人常规的带货脚本已经出来了，颜芯审核了平台容易和谐掉的措辞，标红发了回去，看到卓昱又在和她汇报训练日常了，想了想，问他：【你知不知道中指戴戒指是什么意思？】
卓昱：【中指也有特殊含义吗？】
卓昱紧急搜了一下，很快就回来道歉：【对不起，我只知道戴无名指上意味着结婚，感觉戴其他的手指好像不是很好看，所以才量了你的中指指围。】
这段解释并不能完全表达出他的意思，他一时组织不出来语言，后背流出涔涔冷汗，心率比他训练的时候还要高。
卓昱：【虽然我也知道我们不是情侣，不适合送戒指。】
卓昱：【但是我之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颜芯：【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卓昱：【宣示主权的意思。】
颜芯睁大了眼睛，连她都没往这方面想过，难为卓昱还能想到这一层。不过就算有这层意思也没关系，她喝了口水，回复：【我知道。】
颜芯：【顺便还要和你说一声，以后别来接我下班了。】
颜芯：【同事都看到你了。】
卓昱心跳更剧烈了，就像刚跑过十公里一样。他想也许这个意思等同于，颜芯不想让他出现在同事面前，不想让同事知道他们的关系。
但这很好理解，他们的关系本来就见不得光，如果颜芯不想，他就应该听话。
卓昱：【那我就不去了。】
卓昱：【我下周要开始封闭训练了。】
卓昱：【确实不能去接你下班了。】
颜芯一愣，突然间涌上心头的居然只有一种情绪。
是失落。
-
气温低至零下五摄氏度，大雪纷纷扬扬。
颜芯终于又睡到了一个懒觉，暖烘烘的被窝让人一点也睁不开眼睛，十五在身旁伸长爪爪变成一长条猫条，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她眯着眼摸了摸十五，看到窗外的一片白雪茫茫，还是一点都不想起来，把手伸到床头柜上摸手机。
卓昱：【我妈已经把荆凡接过来了。】
卓昱：【安明也来了。】
这两条是在九点整发过来的最新消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颜芯：【已经开始了？】
卓昱：【刚开始，教练让他先尝试气步.枪。】
教练准备给荆凡的气.枪比体验馆的要重，正规的靶纸也要比体验馆的靶纸小很多，荆凡隔着十米看了一眼，心里就特别没底。
这周从周一开始，他就逐渐对射击这件事没什么实感，每天听着大家一口一个神枪手，他总感觉说得不是他。
他从小就是个平庸的人，他没有宏图大志，只想尽可能上个好点的高中，再考个不错的大学，早点开始打工兼职，给韩露多减轻一点负担，最好是多报答她一些，然后普普通通地过完一辈子。
因此今天一早，他就有点抗拒来射击馆。
但架不住安明兴致高到离谱，宁可昨天晚上熬夜写作业，也要今天和他一起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他推进付天晴的车里了。
再到现在，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他都可以忽视，唯独无法忽视安明热切的眼神。
她甚至还大喊：“荆凡加油！”
就凭她这一声呐喊，荆凡就没办法后退了，听教练的话坐到了靶台前，按照他说方式双手把住气步.枪，把食指压在扳机上。
教练还说：“我们不求速度，只求稳，每一次射击都一定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荆凡点头，说了声“好。”
他大概能理解教练的意思，大概是确定瞄准，且手也够稳的时候，他就什么也不想地按下扳机。
十枪过后，八个十环。
市队的教练看完脸色都变了，又让他尝试站立射击，最终结果要稍差一些，只有五个十环。
最后再换上气手枪。
“看来是有戏了，第二次摸枪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后面就是看他到底更适合哪个射击项目了。”
“卓昱第一次摸枪才七岁，我记得坐下射击，步枪有六个十环，手枪有八个。”
乔利和付天晴站在稍前的位置低声讨论，安明原本是站在卓昱身边偷听的，不太敢和这两个陌生的阿姨说话。
可是听她们夸荆凡，安明实在忍不住，“荆凡和卓昱哥哥小时候一样厉害吗？”
“年轻上不好比较，应该差不多。”
付天晴对着乖巧文静的女孩子，就自动切换了柔和的说话语气。
安明更兴奋了，“差不多也很棒啊！”
“你看起来比荆凡还开心啊？”
“嗯嗯，他情绪太少了，我替他开心！”
乔利笑了笑，“射击运动员就该情绪少点，少了情绪的纷扰，更容易沉下心来。”
卓昱感觉乔利这话好像是在说他，忽然有些尴尬，却顶风作案给颜芯发微信：【我教练和我妈聊天说机会很大，我也这么感觉。】
颜芯：【现在射击结束了吗？】
卓昱：【快了，估计马上就能出结果了。】
再抬头时，最后一声枪响落下，市队的教练眉开眼笑地和乔利说话，多半是在讨论荆凡的归宿。
之后再过五分钟，卓昱将最新的消息带给颜芯。
卓昱：【教练说，荆凡可以先去青少年训练队。】
卓昱：【以荆凡目前的状态，只要稳步提升，不出一年就有机会选拔进市队。】
至此，客观问题都迎刃而解，未知的只有荆凡的主观意见。
颜芯：【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突然感觉芯姐有点回避型，所以老是说话带刺。不过芯姐遇到过太多烂人了，要她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爱一个人也不容易，所以就辛苦一下弟弟吧[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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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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