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大年初二,父母极力挽留,博以新还是回来了。
一开门就听到了某种咀嚼声音,还伴随着“嘶”的声音,博以新很快确定了声音从厨房传来。厨房门半掩着,客厅里并无小猫的踪迹。
但博以新不认为厨房里是小猫,小猫除了捣乱还能做什么?手里悄悄拿了结实金属摆件,一步一步靠近。
秦南郁此刻还吃到了一块辣椒,又烫又辣,他囫囵吞枣地吞进去,喉咙像着了火。
“嘶哈”
秦南郁此刻还不清楚自己的样子,眼睛发红流泪,嘴边衔着银丝,尾巴绷着,毛发炸起。
他好像要把自己吃爆炸了。
博以新一个转身就进了厨房,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果男。
手里的金属摆件嘭得坠地,惊吓到了果男。男人回头望他……
博以新手指颤抖起来,这算什么!果男潜进他家,在他家洗碗台上吃东西?
秦南郁辣的模糊了视线,眼泪流下来才看到站在门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博以新。
他回来了!秦南郁第一反应就是藏鱼,一拿碟子他就发现自己的前爪变成了纤细的十指。他变回来了!
完了!这不就被发现了吗?
两个下意识的反应同时发生,快逃!快变回去!
……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再一次变矮,于此同时弹射起跳,从博以新脚边逃了出去。
秦南郁逃完直接沉默了,这下不是更完了吗?他在博以新面前从人变成了猫……这是何等诡异的事情。
秦南郁僵在原地,小猫耳朵竖起,厨房内安安静静。
小猫眼睛发懵地看着地面,脑子疯狂旋转,他要怎么解释?这要怎么解释才好?
过了很久,博以新都不会忘记这次大年初二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他亲眼看见了这个世界的不同面。或许网上说的什么建国后不准成精的话,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而是有根据的。
今天他亲眼看到了动物成精的一幕,他的猫是个妖精,还是个不喜欢穿衣服的妖精。博以新脑子里出现了好几个电影电视片段,妖猫z、九命妖、换命妖……
博以新呼吸一滞,这是不是说明他可以看见妖的世界了?
这么一想,博以新连忙转身凑到厨房玻璃门旁,悄悄探头往客厅一探,正好探到了同样在厨房门墙壁下站着,准备看他的猫咪。一人一猫视线对上,同时睁大了眼,迅速移开。
秦南郁心虚,他瞒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暴露了,他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博以新也心虚了,他不会发现我偷窥吧?
两个人,一人站厨房里面贴着玻璃门,另一个站在厨房外的墙角,几番探头,每次都对上了视线。对着对着,在这个安静而诡异的气氛中传来优美的歌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在小猫的注视下,博以新手忙脚乱地接电话,“喂,妈”
“我现在不回去,我晚点回去,家里有点事情”
“好的,一条鱼是吧”
“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
关了电话,安静诡异的气氛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阳光照在厨房的地砖上,又反射到了博以新眼睛上。博以新眯了眯眼,突然之间他敢走出门了……
博以新低头看,小猫被墙角挡着,低垂着头,他莫名地看到了伤心。
秦南郁低着头,往后缩了缩。他从猫变成了一个人,吓到了博以新,博以新害怕是正常的。粉嫩的爪子牢牢按在地上,指甲时不时地磨两下地板。
时间过得很慢,秦南郁迷茫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该怎么办?怎么解释?博以新要是害怕不要我了怎么办?今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疑问太多了,每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不解决会被赶出去吗?
他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喜怒哀乐都发生在这里,这个房子的每一处都侵入了它的味道。这里的主人是他玩了两个月的朋友,每一处他都割舍不下。
这里和他的以前的家不同,漫长的冷眼早就消弭了家的温度,那个地方甚至不如宿舍不如医院。
没有一个地方的温暖比得上这里,这里没有宿舍的疏离感,也没有医院的苦痛,有的只是温热的胸口、可以上蹿下跳踢倒的猫屋、可以跳跃攀爬的地毯……这里的每一项都治愈过他,他舍不得。
他在低着头,泪眼模糊起来。突然,小猫被人从腹部捞了起来,被抱在怀里后还被下意识地颠了颠。
秦南郁往后看,看到博以新也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他被带到了沙发上。
“你变回来吧,我知道你可以变。”博以新随手扯了沙发上留下的毛绒毯子,盖在小猫上面。
一眨眼,毯子下面的物体大了,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博以新这时才看见他的整个样子。他的头发有些长,长到肩膀上,发尾有些卷翘,发丝调皮地向外伸着。脸蛋还有着婴儿肥,因为紧张纤长的睫毛像个扇子一样上下抖动,白皙的脸上也带了两份薄红,眼睛和猫一样浅棕色的。惊慌失措地看上你一眼又转了回去。
他很紧张,博以新坐的远了一些。有些新奇地看了很久,发现和人没什么两样。
“你是猫妖吗?”
猫妖?秦南郁连忙摇头摆手,“不是,我不是妖,我是人。”
“那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也不好说,那天我本来就要死了,我看到了窗外有一朵很像猫的云,我看入迷了。死了之后一睁眼就变成了猫,然后被你捡了。”
“那就是没有妖喽。”博以新小小的失落一下,转念想妖也不一定好,虽然新奇但是危险性也很大,“那你叫什么?”
“我叫秦南郁,南方的南,有耳郁。”
秦南郁?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博以新的这个念头只有一瞬,快的抓不住,“那你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可以变回人的吗?”
秦南郁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上次变回来还是在博以新他妈妈把他追到卫生间的时刻……“不是,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变,你妈妈来的那天变过一次。”
“我妈来的那天?”博以新一下子疑惑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变回来的契机是什么?”
秦南郁拢了拢身上的毛毯,“我猜测可能跟我的情绪有关,当时唯一的差别是那天我特别害怕。那天你妈妈追着我,用扫帚打我……”
秦南郁撇了撇嘴,瞅了博以新一眼。博以新挠了挠耳朵,看着委屈的少年,身体不知不觉间往少年身边倾向了很多。
秦南郁还在讲:“之前我特别想吃你那个鱼,忍了好几天,吃到了之后太满足了,就这样变身了。”
“我现在也特别……紧张。”
博以新低头仔细一看,拿着毯子的指尖在颤抖,他一下子心软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伸手握住了那个人的白皙的手,在上面拂了拂,放柔了声音,“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秦南郁手被握着,旁边是近在咫尺的人,没感受到朋友的排斥,这让他的心松下了很多。“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今年多大了,看着不是很大。”
“18岁。”
刚刚要考大学的年纪啊,才成年,那父母那边……
“我需要联系你爸妈那边吗?”
本身是个很寻常的疑问,但是博以新掌心的手抖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地想这个问题有什么毛病吗?
“不要联系,不用联系!!”秦南郁另一只手抓住了博以新的手腕,比之前还要更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慌张地语气说:“不要联系!他们不需要我……”
博以新没想到一个问题差点把人家问慌了,赶紧拍着背安抚,“好好好,我不联系了。
再说了,不联系才好呢,我养了你两个月,这就送走我也不乐意。”
秦南郁眼神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博以新感受到自己的身上的两只手力道加大,他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于是,声音郑重地说:“当然了,我养你那么久,我也是拿你当家人的!”
秦南郁的眼睛和猫的时候很像,只是眼型比猫稍狭窄。此刻,那双浅棕色的的瞳仁在阳光的照射下像颗宝石一样灼灼生光,没有人忍心在这样的注视下伤害他,博以新更不忍心。
此刻的两人靠的很近,秦南郁一手被握着,另一手抓着博以新手腕,仰着下巴满心满眼期待地看着博以新。博以新一手放在秦南郁光果的背上,一手握着手,被眼前人的眸子吸引住……两个人甚至感受到了彼此的呼吸。
“咳咳。”博以新率先回过神来,撇开脸。
看到博以新不自在的神情,秦南郁才意识到两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少年的眼睛流连在彼此交握的手上,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向博以新不自在的神情,明明之前一直在亲亲抱抱,现在怎么……
秦南郁虽然不明白,但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他很自然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我不太放心你”博以新不太放心的是猫,那个调皮捣蛋的猫,现在猫变成了人……他好像不用担心了。
早上一睁眼,就刷到了猫主人远行,小猫拉的满屋都臭了的视频,他一下子呆不住了,想回家看一眼,结果……
现在他倒是不用担心了。
就在博以新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声音传来,“你在想什么?”
“难怪你不到处拉……”博以新及时住嘴,“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就觉得你很有灵气的,很人性化,那个时候我没感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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