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盛竹顶着肿胀疼痛的双眼起床,她看着案上史泊岸的书,对于他昨日的种种行为她心中众多不满。
但转念一想,她当初是如何对待他的,他也只是出于报复,这么宽慰自己心中舒展了些。
而那也书也被她收进箱子里没再拿出来过。
她忧心日后怎么同史泊岸相处,毕竟他是她的先生,总不能因为他日后不再去上医学课,但又显得过于刻意。
盛竹准备去吃饭,刚开门一阵冷风吹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抬头正巧看见姜玉琇,一怔,她今日特意遮住脖子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手印,但见面不知为何还是略微有些尴尬心虚,道:“好巧姜学子。”
姜玉琇看着往日神采奕奕的双眸,像被蜜蜂蛰了般,移开目光,低声道:“不巧,我在这等你。”
盛竹满眼不解,蹙眉看她,“什么?”
姜玉琇问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盛竹犹豫后,侧身让路。
姜玉琇进房间,房间中除了多了几摞高高的书,除此之外竟与她第一次来时没什么两样。
盛竹关住门,从她身旁走过,“姜学子要说什么?”
姜玉琇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即使隔着衣料依旧让她有种被烫到的错觉。心一横,攥紧她的手腕,低声道:“那日许给你的香囊做好了。”
另一只手将香囊递到她面前,盛竹看着她手中如同在春天被洗涤过的碧绿天空,四周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梅花香。
盛竹用手背蹭了蹭眉头,“我原是随口一答。”
姜玉琇拉着她的手腕未松手,那双温和中带些忧伤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不曾挪动,“我并非无心一问。”
时间变得漫长,盛竹率先移开目光,接过香囊,“多谢姜学子。”
“昨夜你回来时,我见你似是受伤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盛竹没想到姜玉琇会说这些,明显愣在原地,最终还是摇头,收敛神色道:“没有。”
姜玉琇捏她手腕的力道不自知变大,她眉头微皱,就看见她忧虑的眼眸,听见她问:“当真没有?”
盛竹顾全身份,一口咬定,抬头正对上她的双眸,“没有。”
姜玉琇松开她的手腕,泄气般道:“好,我知晓了,但若有事我随时都在。”
说完看了她一眼,转身开门离开。
盛竹看着她黯然神伤的背影,心莫名被揪了下,最后她也没能追上去。
书院中繁茂的绿树渐渐只剩枯枝,往日常开不败的花也只剩含苞待放的梅花,飞鸟远去,凌晨时分雾气愈发浓烈。
苏家每隔半个月会给她寄来衣物被褥,苏纪鞍的书信不知何时从往常的三两日一封改为四五日一封,一直到现在半个月才会跟随寄来的衣物一起送来。
盛竹表面无波澜,内心还是在意的。
那日后,姜玉琇待她一如往常,时常送来自己做的糕点、插花、挂画、香薰……她的房间除了上课的书本外竟然在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时候被填满了。
而与魏燕的对弈,几人都心照不宣以为是弓弩羸弱对决,但自那日课堂提出后似乎像是被先生遗忘般再没提起过,萧羌胥曾自以为高超试探性问过先生,先生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想好题目是什么。
萧羌胥不止一次的吐槽这位先生的可靠程度。
没还给史泊岸的书本依旧堆在她的箱子里,但他似乎并没有向她讨要的想法,两日一次的医学课上,依然需要跟他面对面,虽然偶尔被刁难。但好在在课堂上,她的伶牙俐齿可以应对。
这些盛竹都可以尚且可以应对,让她真正无从下手的反而是……
“唉,盛学子,你未婚夫来找你了。”与她邻座的女学子惊呼道。
即使声音有所控制但还是避无可避的被其他学子听见,众人议论纷纷。
今日在学针灸,盛竹听见她说话时正对着书中所写的穴位在自己身上寻找穴位,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皱起眉头。
闻子时已经熟稔的同史泊岸礼貌问好,而后朝她走来,朝方才的女学子道:“还望冯学子莫要声张,毕竟是家父他们在我们还是幼儿时期定下的婚约。”
冯梨每每面对美男说话就不自觉脸红,闻子时这样看着她,早就害羞的说不出话来,挡着脸直点头溜走了。
盛竹见他来,眉头紧皱,最开始听到书院中传出你与闻子时定有婚约时,气不打一处来,在闻子时再而三找她时,没忍住冲他发脾气,在他那里却只剩下句,“若你矢口否认,就当没有这门亲事吧。”
反倒是盛竹几次开口不知做何答复,最后迫于无奈写信给苏纪诠询问此事真伪。
虽说写信询问,但能传出此话,能让众多学子信服,多半是真的,在苏纪诠没回信之前她不想因为这个被人疑心身份,问道:“你怎么又来了?”收拾好银针起身离开。
闻子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盛竹眼睛在她被抓的手腕扫视,抬眸看他,课堂上原本三三两两的学子不知何时都走光了,但走廊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落进二人耳中。
闻子时一顿,收回手,“过几日山下有灯火庙会,盛学子可否有时间?”
盛竹摇头,坚定否决,“不巧,没有时间。”
“这样啊。”闻子时点头,“那盛学子何时有空闲时间,我想约……”
盛竹打断他,“近日礼仪课和制香课那边要考试,史学和医学课我本就跟不上日日去藏书阁学习,音律课和演武课早就让我疲惫不堪,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惹我烦恼。”
闻子时那双常含笑意的眸子低垂着,落寞道:“我真的很令你烦恼?”
盛竹点头,郑重却又无奈道:“是,我不知这些学子从哪得来你我二人婚约一事,但我真的并无此意。”
闻子时将她望进眸中,“我知你对此事颇有疑惑,那一退再退不论结果你是否接受我,接受这婚约,现在你都不愿与我同朋友般相处?”
“男女有别。”盛竹心里一时窃喜这个世界的有这么个规矩,又不用让话说的那么难听。
盛竹出门,就看见围在门口的偷听的学子,无奈摇头,装作无事发生,大步离开。
看热闹的学子窃窃私语,见闻子时出来也只是沉寂片刻待人离开后,继续三两成群讨论。
梁珅束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笑了,身后跟着的狗腿子拍马屁道:“梁学子好厉害一技。”
梁珅束得意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那是自然。”
狗腿子跟着梁珅束离开这,“魏学子这下也需甘拜下风、自愧不如了。”
梁珅束冷哼一声,对魏燕这个空有身世没有脑子的家伙早就心有不满,他最记仇的。
闻子时走在回寝舍的路上,却被莫麗拦下去路,“婚约一事是你散布的?”
“我还没清闲到这种地步。”闻子时冷言道。
莫麗嘲笑道:“我以为你是怕我捷足先登,想抢先一步要下名分。”
闻子时的冷脸道:“莫学子何出此言,就算婚约真有那么一日取消,莫学子能给她什么名分呢?”
言罢,拂袖离开,对话不欢而散。
盛竹吃完饭回到寝舍准备午睡会,房门被人扣响,“盛竹你在吗?”
书院中直呼她名字的,也只有一个萧羌胥了。盛竹起身开门,就见她拉扯着常姝站在门口,不同于她笑脸相迎的模样,常姝的脸上反倒对了些无奈。
“萧学子可是有事?”盛竹问。
萧羌胥收起笑容,“无事还不能来找你了?”
习惯了她说话方式的盛竹安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过几日山下有灯火庙会我们一起去吧。”
盛竹满心都只剩下怎么又是这个庙会,到底有什么好去的,但又不能表现的很明显,装作在意地询问,“什么庙会啊?”
萧羌胥高兴道:“不知道,但他们都说特别好玩,我们一起去吧。”
“哪天啊,我看看我课程多不多。”盛竹说着,就假装开始思考自己最近的课程。
萧羌胥说一不二,胳膊一把在她身上,“不管什么课都给我翘了。”
常姝在身旁拽住她,皱眉厉声喊她,“阿胥。”
萧羌胥不悦,“这有什么?我邀她出游怎么了?”
“盛学子有事在身,不应强求。”
萧羌胥落寞的“哦”了声。
姜玉琇端着食盒回来,“正好大家都在,我今日做了定胜糕,都过来尝尝味道如何。”
几人没动作,姜玉琇满腹疑惑地走过来,见三人面色不大好看,打趣道:“今日是怎么了?往常听见有好吃的大家都会过来品尝给些建议的。”
“我邀盛竹过几日同我一起去山下玩,她不乐意答应。”
盛竹为自己辩解,“我没不乐意。”
萧羌胥巧辩,“那你就是愿意了,那到时候见。”
盛竹欲哭无泪,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好。”
萧羌胥闻言心情愉悦,步伐轻快,把姜玉琇手中的食盒顺走,常姝叹气略带抱歉的看了眼盛竹跟着她走了,盛竹心情复杂。
只有姜玉琇不明所以,上前询问盛竹,“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盛竹叹气,“说来话长,你可知书院中都在议论我与闻子时有婚约一事?”
姜玉琇点头,“风声浩大,我自是知晓的。”
“若只是这样也罢,但我往日同旁人说话被无限放大,不少人说我处处出头就是为了引人注意钓个金龟婿。”
姜玉琇闻言,瞪大双眼,“这……这岂不是胡说八道。”
“没办法,人言可畏。”盛竹倚着门框,“我原想规避锋芒,不去给人找说话的把柄,总归不会出错,这才没应下萧学子,谁想萧学子会生气。”
姜玉琇温声哄她,“萧学子性情直爽你是知晓的,但我怎不知你何时这般多愁善感了?”
盛竹仰天不语。
姜玉琇轻笑道:“好啦,萧学子方才把糕点都拿走了,我去拿两块来,你尝尝。”
盛竹扶着门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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