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图是如此谦逊又如此骄傲地说起了他的事业,几乎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潮澎湃。
在伟业王给大家刻意留出来的几秒停顿之后,奈费勒不带任何冒犯意味地追问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呢?为什么能够被称作是……伟业呢?”
他笑吟吟地纠正奈费勒道。
“不是我哦,是‘我们’,奈费勒。”
在刚才谈话的时候,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好地体会到他的英灵身份,阿尔图一直用“御主”来称呼奈费勒。
不过自从一开始召唤的时候阿尔图就流露出了几分松散的随意来,比起这样中规中矩的称呼,他似乎更喜欢直呼御主的大名。
当然,因为他也是一位不怎么爱摆王者架子的人,哪怕他的举手投足的气度确实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些敬畏,大家也能比较随意地和他相处,其中也包括了还有些拘束的御主奈费勒。
他一直很难把自己同梦里面那个跟阿尔图一起工作的、如臂使指的维齐尔联系到一起。
不过阿尔图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听他的表达,现在的孱弱的自己就像是跟那个维齐尔没什么两样似的。
“虽然废除奴隶制的这项工作,主要是我同奈费勒一起完成的,但是倘若没有大家的帮助,这份事业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阿尔图转过头,注视着其他人,快活地笑了起来。
“就像是现在,我们要拯救世界,也必须要大家结成同盟,同心协力,才能一起解决遇到的问题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钻出来的哈桑,在这时响亮地擤了一下鼻涕。
看阿尔图这一副不吝夸奖的样子,简直都快把大家哄成胚胎了!
不愧是王啊!
众人都被阿尔图的演讲激出了几分热血,一个善于鼓舞人心的领导简直比一百条规矩都能派上用场,特别这位领导还身先士卒,干活冲得比所有人都要积极。
现在,玛希尔以及专营神秘学的两位,便热热闹闹地跟阿尔图讨论起问题来。
魔术上的一些问题,其实同现代的科学有几分相似之处。
在万变不离其宗的数学之外,有一部分实验,除了原材料不同,有些魔术实验的运行方式甚至能在化学中找到一些相似之处。
奈费勒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样子,为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昨天没能击败那只幽灵,还因为没有警惕性的冒失便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行为,说不沮丧,那都是假的。
在那样千钧一发之际,如果没有阿尔图出来救他,他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哪怕在危急时刻,他突破了自己平时的水平,成功地用出了一枚魔弹,都没有伤到幽灵分毫。
自己实力的差距确确实实地摆在这里,这个认知让从小到大都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的奈费勒,突如其来地产生了一些浓厚的挫败感。
他当然知道自己还有成长空间,就像方才伊曼也刻意回避了提到他昨天的战斗,反而相当反常地开始鼓励他一样。
伊曼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担心会刺激到已经萌生了负面情绪的奈费勒。
奈费勒很感激伊曼的贴心,玛希尔的教育方式就同他完全不一样,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奈费勒早就习惯了大咧咧的玛希尔直白的言语,但也不会拂了伊曼的这份体贴的心意。
鲁梅拉把被阿尔图随手丢在桌面上的《一千零一夜》拿了起来,已经饶有兴致地开始阅读了。
一时间,现在的桌子边居然只有奈费勒一个人不知道干什么了。
他思考了片刻,慢吞吞地从书包里面把自己的作业本摸了出来。
事已至此,那就先写作业吧。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中学生,只要天塌不下来,那他就还得栉风沐雨地去上学。
晚上就返校了,他的作业可还没写完呢!
一些好学生比其他的人优秀的点就在于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
哪怕难得遇了难以克服的困境,心情有些沮丧,但是奈费勒还是很快能静下心来,一件一件地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得先把简单的、会做的题目写完,然后再说去解决那些难啃的硬骨头的问题吧。
等他把作业写完之后,奈费勒抬起头,突然发现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他和鲁梅拉还坐在桌边了。
“他们人呢?”奈费勒的思维还没能从书本里面抽出来,下意识地向鲁梅拉问了一句。
鲁梅拉细长的手指安静地拂过一张书页,闻言,抬头看向了奈费勒的方向。
“出去了。”鲁梅拉说着,然后微微歪了一下脑袋。
“说起来,奈费勒,从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了。”
鲁梅拉把垂落下来的细碎的鬓发拂到耳朵后面,免得它遮挡自己的视线。
不在学校的时候,鲁梅拉一般都不会刻意地去扎头发。
长过腰的头发披散下来,落在小姑娘的身后,像是柔顺又漂亮的丝绸。
她抬起手,指了一下奈费勒握着笔的那只手。
“你这只手上面的花纹……是你自己画的,还是阿尔图给你画的?”
“啊?”奈费勒震惊了。
他这个当事人居然能比鲁梅拉还要无知无觉,这个认知让她掩着嘴,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你一直没发现吗?”鲁梅拉问道。
奈费勒几乎是呆滞地注视着自己右手手背上的三划红色纹路,半晌后,才艰难地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鲁梅拉耐心地引导着他。
“唔。没关系,你想一想。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早上?这样看的话,应该就不是你们特地画上去的了。”
饶是如此,她也吐槽了一句。
“你写作业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吗?你简直就像那个,做事两耳不闻窗外事,拿馒头蘸墨水的王羲之似的了。”
奈费勒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的纹路,费劲地回忆了起来。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谈,这其实是三道非常漂亮的花纹。
纹路的主体是一道桂冠似的花纹,在手背上蜿蜒的弧度很柔和,就连每一道细小的叶片都显得相当雅致。另外两道花纹就相对简单一点,附着在那一支桂叶的旁边,像是在装点着这束枝叶一般,错落得相当具有艺术感。
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奈费勒才说道。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实在太疲惫了,洗漱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鲁梅拉相当理解地点了点头,即使表现得相当体贴,她的嘴角还是诚实地勾了起来。
“那早上呢,你也没有注意到吗?”她问。
奈费勒沮丧地垂下脑袋,终于承认了自己心不在焉的事实:“好吧,我都是刚刚你提醒才知道的这件事,你能指望我早上发现什么?”
“没关系啦。”鲁梅拉捂着嘴,笑意更深了一些,弯弯的眼睛就像两枚柔和的月牙。
“就是这样会让我产生一种,你是真的很爱写作业的感觉。”
奈费勒把笔丢到桌面上,举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背。
无论是用手指蹭,还是用沾了水的纸巾,或者酒精棉片擦拭,都不能让他手背上的纹路艳红的颜色减退分毫。
反而奈费勒那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倒是因为揉搓的力度,泛起了些许红意。
“说不定阿尔图知道呢,我们可以等会儿问问他。”鲁梅拉提醒了一下,阻止了奈费勒继续搓下去的动作。
“我觉得应该是和魔术有关系吧,不然为什么,会现在出现在你的手背上呢?”
奈费勒看着自己的手背,越看越觉得那道红色扎眼。
“……你说,我这算不算纹身?”
鲁梅拉轻轻啊了一声。
“有道理……那你以后考公怎么办?”
这时候,出来倒水的哈桑来他们俩附近拿水杯,正巧路过了桌子旁边。
“咋了?有什么不会做的题目吗?”
哈桑看着忧心忡忡的两位孩子,挠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奈费勒举起右手,跟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红彤彤的手背。
“哦!”哈桑兴致勃勃地开始打量起奈费勒手背的纹路来。
“刚才开会的时候还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画的?”
“没有吗?”奈费勒愣了一下,再次为时间线混乱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叮呤哐啷的响动。
出去的几个人回来了。
哈桑趁此机会,抓着奈费勒的手,冲着阿尔图的方向挥舞了一下。
“阿尔图!你看这个——这是什么东西啊!”
阿尔图转头扫了一眼奈费勒的手背。
“令咒呀!”他提高了一点声音,笑着说道,“也是,该到时间了,我给你拍的那个隐匿术式确实应该失效了呢。”
玛希尔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起来。
“那是什么?纹身?”
“不能算吧,”阿尔图指了指拜铃耶,摊开手掌,“那才是纹身好不好。”
“那是什么?和魔术有关系吗?”伊曼问了一句,因为拜铃耶这样的异教徒总喜欢赋予纹身一些额外的含义,他对于某些纹身的印象一贯不是很好。
“被称作……圣痕,可能更合适一点?虽然也不完全恰当就是了。”阿尔图想了想,说。
“别管名字啦,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实用主义者玛希尔不耐烦地打断道。
“一种显现在手背上的魔术结晶。”
这下,阿尔图回答地更爽快了一点。
“令咒可以拿来给英灵补充魔力,还有一些其他的功效。总而言之,它能命令、或者辅助英灵完成一些平常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令咒的最高持有量是三划,是御主的象征,如果被用光了,也不会损伤道主从之间的契约,不过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随着御主自身魔力的补充恢复。”
说着,阿尔图走到了奈费勒的身前,握住了他浮现了令咒花纹的右手。
“其实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注意道你手背上的这个纹路的,因为它毕竟是一种显现的魔术结晶,普通人的仪器也不能够把它检测出来。”
“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给你施加了一个混淆的术式的。”
奈费勒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的手从阿尔图的手掌里面抽了回来。
“好吧,谢谢你。我确实不想让这个东西显现出来……但是如果我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每次都拜托你施加术式,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你了?”
阿尔图眨了眨眼睛,一副单纯的模样。
“我刚才说了,普通人是看不到令咒的呀。”
“那要是遇到一些有魔力的人怎么办呢?”
奈费勒追问道。
“你可以戴手套呀。”阿尔图乐呵呵地说,“选个黑的,谁都看不到令咒了,包括你自己,哈哈!”
哈桑很捧场的,快乐地一拍手掌:“对呀!干坏事都不会留下指纹了,真是一举两得啊!”
奈费勒:“…………我不会干坏事的好吗!”
幽灵:你都指示阿尔图把我弄死了还不算干坏事吗TT
令咒参考了宰相奈立绘的那个耳饰,桂叶还蛮适配奈老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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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御主令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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