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本就是个经不起鼓吹的人,在岑无妄的循循善诱之下,心口一阵阵得轻颤,竟生出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的错觉!
花焰不知不觉间又喝了几杯壮胆,整个人昏昏沉沉,抬头就是岑无妄那张脸,实在好看。
你情我愿的事情,既然他不后悔,那我是不是......
花焰明知决定荒唐,正想为自己找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忽而,不远处传出女子尖锐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们是不是想赖账!喝了酒还不想给钱!大家快来看看啊,堂堂一群大男人,竟然喝酒要赖账呀,想耍流氓是不是!”
男子沉声静气道:“休要信口雌黄!分明是你非要我们尝尝这酒,说不好喝不收钱。可你这里只是兑甜水的白酒,口味古怪,难以入口,我们为何要付你酒钱?”
“好伶牙俐齿的男子!可你既然知道难喝,为何你们一行七八个人,都尝了我的酒!难喝不应该倒掉吗?分明是你们想赖我酒钱,还出言污蔑!天呐,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为了赖酒,连脸都不要了!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酒钱都不愿意付,我简直为你们害臊!”
“你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杯子里的酒也是你主动倒的,你说尝尝,自然所有人都想尝一口,又不是我们非要喝你的酒!”
不知一行人中的哪位,气得一拍桌子,吓得卖酒女眼泪止不住的掉,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救命啊!杀人了!光天化日之下,不仅喝酒不给钱,还要打人了吗!”
“诶呀,你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跟小姑娘计较什么啊?”
“是啊,我看你们也不差这几个钱,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把钱付了呗,扣扣搜搜的。”
“你们又不是没喝人家的酒,酒喝了那就付钱!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周围人也逐渐看不过去,大家都是出来喝酒消遣的,现在那姑娘哭得没完没了,实在让人头疼,众人不由都开口帮她说情,希望这件事赶紧翻篇。
那群男子沉默了许久,开头说话的男子终于又开口了。
“我们的确喝了姑娘你的酒不假。但是你主动邀请,一个个倒进我们几个杯子里的。我们每个人意见不同,口味不同,各尝各的,哪里不妥?不是你哭的声音大,你便占理了。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买你的酒,绝无可能!”
最后四个字,男子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冷漠无情得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愣,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不解风情,斤斤计较的男人。
“你听见吗?好熟悉的声音啊。”花焰手腕幽幽晃着酒杯,转头看了过去。
岑无妄充耳不闻,夹了块桃花酥放在花焰面前:“不尝尝吗?”
花焰嘴里嚼着果子,也拦不住她凑热闹的心:“他们东纬国的人,当真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认死的道理,任谁来都说不通。宁愿被架在那里指指点点,也不愿意低个头,得过且过。”
坐在不远处被卖酒女纠缠的,不正是万骨和他们东纬国的阴阳家吗。
他们已经换上了常服,打扮与普通男子无异。谁能想到这群人方才还坐在皇城之中,与这里的一国之君对饮,转头却被酒坊中的散客指指点点。
他们一脸铁青,咬死不松口,只是为了对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的零星酒钱。
岑无妄默默抿了一口酒,酸涩带着辛辣在嘴里蔓延,道:“听你的意思,其实是很佩服他们的为人的。”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实在少见。但若说佩服的话,我更......佩服这位卖酒女。”
花焰手撑着脸颊,看向那位坐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双手捂脸啜泣的女子,下巴对着她一抬,笑道:“你看,她咬着牙,好像还很不服气呢。”
花焰一言甫毕,只见那女子胡乱擦了擦脸,掐着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东纬国的人道:“这都是什么人呐!你知不知道,你们几个喝了我整整一壶酒啊!你们不花钱付账,酒钱可就是从我工钱里扣了!我一个月本来就没有多少钱,没想到你们穿的体面,竟然还让我亏了本,真是给老娘气死了!”
万骨依旧如铜墙铁壁一般:“我们没有强迫你给我们倒酒,扣你工钱,也不是我们做的决定,你何必苦苦相逼。”
“是,都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瞎了眼,赌错了你们的大方,是这里的老板黑心肠,逼的我必须要把这个酒钱讨回来!我拿给你们的酒肯定是我精挑细选的,你们方才那么嫌弃,说出去也砸了我酒楼的招牌!况且我也不能确定,你们究竟是牛嚼牡丹,不懂享受,还是故意说不好喝,想来白尝我的酒!这样吧,你在酒楼重新找八位客人,让他们再尝一次,若他们都说我的酒好喝,便说明我的酒没有问题,你就得将你们,和那八位客户的酒钱都付给我!但也只要其中任何一位说这酒难喝,你们一分不出,我再请你们喝酒,如何?”
周围的酒客听了卖酒女的话,皆觉得这方法可行,毕竟众口难调,要八个人都说好喝,实属不易,不算为难这些公子。
万骨背脊挺得极直,抬头看了看女子,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他们觉得好喝是他们的口味,总之我们觉得不好喝就行了。”
死犟种一根筋!
看热闹的酒客们也逐渐觉得这群人麻烦,卖酒女明明给了他们可以下的台阶,这些人何必如此不懂变通。
卖酒女没想到自己让了这么大一步,这人依旧油盐不进。花焰瞅她顷刻之间,头上都已冒出薄汗出来。
“既然这位公子咬死不付所尝之酒的钱,不如就翻篇不提了吧,何必强人所难呢?无论你如何坚持,终究是你理亏啊,姑娘。”
卖酒女见面前这位木讷的倔种,闻声竟瞪大双眼,凌厉地眼神立刻紧盯着自己的背后。她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一位面容清冷女子,穿着一套墨色白纹的衣服,面条斯理地走向他们,嘴角含笑,一如雪域高山之水,养出朵妖冶绮靡之花。
可谓怪哉。
“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万骨......公子。”
切,原来是认识的朋友,怪不得来帮腔说话,又这下自己的酒钱恐怕彻底没戏了。
花焰见这女子盯着自己愣神半刻,旋即眼神闪烁,显然对她的酒钱,还没有死心,不由笑得更加古怪。
“我方才听你们东拉西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吧,我作为万骨公子的朋友,帮你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如何?”
“胡言乱语,谁跟你是朋友!我们东......”万骨话语一顿,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连忙改口:“我们只结交方正仁义之士为友,你的品行显然不符,不必花言巧语来阿谀奉承!”
卖酒女白眼一翻,心道:这人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装什么清高!装腔作调,假模假样!
花焰对他的臭脾气已有预料,不为所动,继续道:“我看你们争执不休,实在是不愿你千里迢迢而来,带着满身非议与怨气离开!更何况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我想你们也不愿意为了一点小事,耽误了明天的比赛吧。这姑娘不过就像赚点酒钱,不如你们另起一个赌约,再给这姑娘几次机会,就让她再去取三种不同的酒,如果有一种酒,能让你们一行人都觉得好喝,你们就付赌约里三种酒的钱。若三种酒还是没有让你们都满意的,你们今日所有的花费,都有我来买单,如何?”
卖酒女听完看着花焰怔住,怎么帮她周旋的赌约,竟然赌注损失,与她全然无关?
“我不需要你为我们买单。”
这臭石头又开始犟了。
卖酒女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帮腔,万骨又道:“赌约我接受。若这次,能有一种酒,让我们都能满意,三种酒的钱我们都付。反之,那就算了。”
“这位姐姐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我看姐姐是有本事的,这次的赌约,想必一定能大获全胜!”花焰见卖酒女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忙朝她眨了眨眼睛,出声提醒,卖酒女不由振奋起来,提着裙子便往酒窖跑去。
若真能一次卖出三种酒,她也不在乎方才被罚的几杯了。她好不容易因为一把大火,和姐妹们从上红楼逃了出来,如今大家都在努力重新活下去,所以只要有新的机会到了自己手上,她就绝对不会放手!
卖酒女一走,万骨一行人看着花焰和默默出现在她身后的岑无妄,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何总形影不离,又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各个脸色比刚才更差。
花焰倒是无所谓,提着酒壶,装模作样地敬了他们几杯,可万骨一群人视而不见,默默等着完成这场赌约,他们就回驿站休息。
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们。女的烦人,男的瘆人,总感觉碰上就没有好事情!
他们正想着,只见卖酒女手上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壶酒,高声道:“就让你们尝这三壶酒,看老娘不把你们这群龟孙喝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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