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寒川和老郑安全抵岸,几人跟着D7往上爬。一路上碰见几个衣衫不整或是半身鲜血的人,想来是从其他入口赶来的倒霉蛋。
白塔被阴风灌透,冰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鱼贯而入,灰色水泥地上抹擦着陈年旧痕,到处都是血脚印,唯独墙体洁白无暇。
瘆人得紧。
寒川将手抚上墙体,奇怪之际,D7开口解释:“墙是骨灰提炼铸造的,怨气重,没人能涂抹或是刻下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她就掏出钢笔在上面画了一道验证真伪。
“呲。”D7知她信不过自己,权当说给王八听。
林科的笔本来就有些渗水不好用了,一甩能喷花,然而墨水刚点上去立马就洇渗下去消失不见。
寒川收起笔,拉上好奇探头的林科跟上大部队。
盘旋而上的楼梯只容两人并排通过,D7打头其他人紧跟其后。
从楼梯宽大的缝隙中向下望去,每一层都陆陆续续进人了,空荡的空间很快被挤满。
“天杀的,时间浪费太多了,本来早点可以枪先机。”D7看着一扇打开的门骂道。
门面上刻着繁杂的花纹,和未打开的门不同,这道门的花纹被黑丝布满:“大部分的门只能选一次,赶紧找17号门。”
他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抓住扶手飞奔过弯,看上去真的害怕被人捷足先登:“17号门进梦实的概率很大,有很多人都是从那里进的,别被人抢了。”
闻言,几人加快脚步,飞身上楼,焦急不安丝丝缕缕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
——
“选7,它是我的幸运数字!”
“凭啥替我们做选择?!100个数字你光前十个里面挑了是吧?!”
“就是!我们总不能光跟着你走啊!”
32号门旁几个狼狈不堪的人大声争执,一个人西装革履,可此时却狼狈不堪,明亮的眼镜碎了一角,平日里维持的矜持摇摇欲坠,她正被一个男人指着破口大骂,最终忍无可忍一脚踹对方裆上,气冲冲地独自往上爬。
男人脸色痛苦而狰狞,他弯下腰一手扯住西装女:“妈的!想死是不是!”
“傻逼王八羔子,一路上我带你们闯到这,不想跟就别给我添乱!”
争执声震耳欲聋,女人的唾沫星子砸路过的寒川脸上,她快速瞟了一眼,心中暗觉讽刺,却隐隐有了分道扬镳的想法,这种环境下信任与合作才是最脆弱的,都不如最质朴的不带感**彩的利益交换,她低下头默不作声抹去左脸上的唾液继续爬楼。
楼梯螺旋上升,一个平台两扇紧挨的门,每层楼梯旁都有一个专门连接铁吊桥的出入口,楼层越靠上门号数字越小。
17号门很快到了,万幸的是还处于没被打开的状态,几人还没来得及高兴,队尾的寒川却像没看到一样哒哒哒往顶层跑,直到余光撇到一个小小的刻痕“A2”,又退了回来。
“奇怪,不是说不会留下刻痕吗?这怎么会有我的记号……”
她轻声喃喃,对着A2打量了许久,凹出的杂粒硌应着摩挲墙体的柔软指腹,寒川福至心灵般扣墙灰。
可惜什么都没扣下。
D7在后面焦急的大喊“跑过了”,见叫不住几人只好去追。
谁都没想到身材苗条的寒川跑楼居然能甩他们一道街。
“寒队!”
林科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抬头一看对上了二层平台那双冰冷的目光。
寒川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我选这个。”
那扇门顶的白墙上挂着“4”门牌,这是四号门。
林科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选这个。”
“4?”D7气喘吁吁,“就算按幸运数字选也不该选这么个不吉利的数啊!”
寒川搭了眼D7:“4就是我的幸运数字。”
“…………”
“4?死?大姐你是在求阎王保佑吗?赛道可以小众可以邪门但不可以死门啊!”
寒川:“代表幸运的四叶草也是4,怎么不见你们说它不吉利?”
D7被问懵了:“不是,这能一样吗?”
气氛不知不觉僵持起来,赶来的郑国余在林科旁边停下了。
他手旁是一道大剌剌敞开的门,只是门内被一堵黑色的不明物质堵死了,看起来像龟苓膏,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其上不知道通往哪里。
林科触碰的手被反弹回来,郑国余一拳打上去如同砸在了果冻上,即便这样也只是掀起较大的波动,很快又再次归为平静。
“寒小姐!”D7无奈地拖长语调,“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在不过去那个门就要被抢了!”
“17扇是一道问答门,答对了就可以直接进梦场。”
寒川眼神毫无波澜:“什么题?”
D7:“不清楚,随机刷的。”
“答错了会怎样?”
“进入其他洞厅再过来。至少不会把我们在刷出洞啊!”
想到泫纪年的蛇窟,寒川沉默片刻:“那你们去吧,想跟我选4的留下。万一是偏题难题怪题高数题那岂不是送死?”
“不急。”对着龟苓膏研究半天的郑国余突然开口,“我们最后再进。”
这里发生这么多事,大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除了寒川几乎每个人都惊慌不已,此刻他们只觉得这人疯了。
“三门实验?”寒川低下头,手指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可条件也对不上。”
林科又懵了:“什么东西?”
看郑国余还在研究那扇被打开的门,寒川叹气道:“曾经有人做了一个实验,实验中有三扇门,其中一扇门的背后是百万豪车,另外两扇后面是羊,只要参与者打开了藏有百万豪车的门,车就送给他,反之无奖。开始时主持人会让参与者选择一扇门,在打开之前,主持人会帮助参与者从另外两扇门中排除一个错误选项,随后问他是否换一扇门。”
林科略一思考:“肯定不换啊。”
“那就错了,排除一扇门后,参与者原先选中的门的中奖机率是1/3,而另一扇门是2/3。”
寒川顿了顿:“应该换。”
开门前三扇门中奖的概率都是1/3,但是开门后未选中的那扇门就会累加被排除掉的那扇门的1/3变成2/3。
这就是著名的三门悖论。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换成50扇门,排除掉48扇,那就更直观了,一扇的中奖概率是49/50,另一扇是1/50。
可现在的情况不符合三门实验的条件,林科问了,寒川也就随便一答,不管他有没有听懂。
毕竟其他参与者排除掉的可不一定都是错误选项。
寒川想着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谁知郑国余又发话了。
“和三门无关。”他关上面前这道敞开的门,很快一个光点从门上的正中央的太阳纹向四处扩散,如同流淌的光河没过一会儿光路填满黑色纹路。
看起来和没打开的门别无二致。
D7愣住了,眼前一幕似乎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欲言又止,最终道:“把手放上去试试?”
郑国余照做了。
光暗淡下去,花纹底端窜起黑色的光,与金色交叉相抗,成了腾腾燃烧的黑金色火焰。
郑国余皱起眉,D7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放在了另一扇门上,手放上去的那一刻蓝屏弹了出来。
【是否确认选择?】
怕对方不死心,D7又下去把手放在了郑国余触碰的那扇门,同样是激烈交战的黑金色。
果然是一次性的。
“让让,借过。”西装女顶着糟乱的头发挤了上去。寒川仰望着她在2号门前停下,西装女胸口起伏剧烈,闭上眼睛做着心理准备,深吸几口气毅然摁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门后亮起一道白色的传送阵,在她进去后,传送阵凝固变成了龟苓膏。
与郑国余手边的黑色纹路的门不同,二号门的刻痕纹路被金色流光填满,光消失后留下了金色纹路。
许愿睁大了眼,林科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这是……”
D7嘴角紧绷:“她运气不错,直接到梦实界了,不过一区三区还是几区就不清楚了。”
“通常能通往核心的几道门都是散布在白塔上下,不可能集中在一块。头部出了一道,剩下的门基本没可能了。”
言外之意就算寒川你赶紧下楼吧别倔了。
“喂喂喂!堵着干什么呢?!”
塔顶下来一个杀马特精神小伙,手肘撞开寒川。
“妈呀!”寒川措不及防差点摔下楼,惊叫一声,心脏吓得怦怦跳。
精神小伙头发是个尖尖角,身后跟着一个黝黑的平头和一个膀大腰圆的矮男人。
平头看了眼被林科扶住的寒川,露出一丝□□:“小娘们儿跟哥哥走不?哥哥运气好,选门带你飞。”
许愿害怕地缩在郑国余身后,苍白的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摆。
这话听的林科一阵恶心:“说谁呢?!嘴巴放干净点!”
前面的精神小伙脚步一顿,烦躁地挖着鼻孔,将黄绿色的东西弹飞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嘴角向上咧去幸灾乐祸道:“差点忘了那个律师男死过了,一路上哔哔赖赖的烦死了。”
说罢他就要用抠鼻子的手去碰寒川。
喀拉。
“哦费疼疼疼疼!”精神小伙差点跪了。
林科松开手,他有些诧异自己居然可以随随便便卸下别人一只手。
平头男见同伴受伤抡拳头而上。
略微粗糙的手掌包住了拳头,郑国余手下发力,D7脚下一拌,平头就这样跌下楼去。
矮子哥见事态不对,赶紧低三下四打哈哈:“各位爷,对不住对不住,无意冒犯,小的这就滚。”
说罢就连滚带爬在一种怒目下滚远了。
只剩精神小伙不服气还想再挨一顿打,林科只是抬手一吓那人就一个寒蝉骂骂咧咧跑了。
精神小伙:“这次没发挥好!下次找你们算账!”
三个球很快没了影,许愿无声偷笑。
D7苦口婆心:“好了寒队,我们赶紧下去吧,别闹别扭了。”
这个小插曲反而让寒川彻底冷静下来,D7的说辞隐约将她架在了道德上,貌似自己选择别的门就是不对的行为。
但寒川不吃这套。
“也是,门都是一次性的,不能拖。你们和D7去吧,我选4号门,一路上谢谢你们了。”
“我确实是孤注一掷,赌1/100的概率。那个什么17号门概率或许会高点,而且这还有个过来人带路。”
林科从“我好厉害”的喜悦中愣住了:“那你怎么办?”
寒川:“去意已决,生死由天。”
说罢冲郑国余一笑,让他不用担心,但这个笑里同时还参杂了些别的意味。
老郑微微颦眉,很快回过味来。
这姑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先选门了。
乱涂乱画是不对的,不要和江江学。
下章江江英雄救美,再把男主拉出来转一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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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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