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泽站在机场出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显示着陆与最后发来的消息:【航班已落地,淼淼很期待见到你。】
三个月了。自从上次在西南喀斯特地区分别后,他又陆续去了云南的火山岩地带、内蒙古的风蚀地貌区,每次考察结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最珍贵的标本和见闻分享给陆与。那些深夜的视频通话里,陆与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来,温和而专注,偶尔还会指出他记录数据的误差——那种被在乎的感觉,让陈文泽几乎忘记了原著里那个既定的悲剧。
直到昨天。
当陆与提到要带陆淼来这片山区考察时,陈文泽的血液瞬间凝固。小说里的那场致命车祸,就发生在这条蜿蜒的山路上——货车失控,陆与为保护陆淼而重伤不治。而现在,剧情正不可阻挡地朝着那个节点推进。
"文泽哥!"
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陆淼穿着浅蓝色的冲锋衣,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正兴奋地朝他挥手。而她身后,陆与推着行李车缓步走来,金丝眼镜下的双眸在看到陈文泽的瞬间微微一亮。
陈文泽的喉咙发紧。陆与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而是换了一身深灰色的户外装束,衬得肩线更加挺拔。三个月不见,他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利落。
"提前到了?"陆与走近,声音里带着一丝陈文泽熟悉的调侃,"看来这次考察结束得很顺利。"
"嗯。"陈文泽接过陆与手中的行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对方的手腕,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我...想早点见到你们。"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看见陆与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越野车沿着盘山公路缓慢行驶。陈文泽紧握方向盘,目光不断扫过后视镜——陆淼正兴致勃勃地拍摄窗外的云海,而陆与则安静地翻看着陈文泽这三个月来的考察笔记。
"前面右转有个观景台。"陆与突然抬头,指向远处的一个岔路口,"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峡谷的地貌。"
陈文泽的手指猛地收紧。原著里,车祸就发生在观景台返程的路上。
"听说左侧有条新修的科考便道。"他故作轻松地提议,"能直接下到谷底,采样更方便。"
陆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听你的。"
车子刚刚转向左侧道路,陈文泽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果不其然,一辆失控的货车从前方冲过来。
"抓紧!"
陈文泽的吼声与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他猛打方向盘,车身在剧烈的晃动中偏离道路。世界天旋地转间,他感觉到陆与的身体重重地压了过来,一只手死死护住他的后脑——
"砰!"
金属扭曲的巨响。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陈文泽最后看到的,是陆与近在咫尺的眼睛,和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
陈文泽是被脸颊上的刺痛唤醒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越野车报废在不远处,挡风玻璃碎成了蛛网状。车体被撞的不成样子。
"醒了?"
陆与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比平时低哑许多。陈文泽转头,看见他正用撕开的衬衫布料给陆淼包扎小腿——金丝眼镜不见了,额角有一道狰狞的擦伤,白衬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陆与,你还好吗?"陈文泽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哥哥。"陆淼这时也醒了,看着陆与的样子眼眶一阵发红。
“没事,别担心。”陆与冷静回答。
他试图坐起来,肋间却传来一阵剧痛。陆与的手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先别动,躺着休息一下。"
那只手很稳,但温度高得不正常。陈文泽这才注意到,陆与的右臂衣袖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却还在冷静地处理着陆淼的伤口。
“我没什么事,别担心,后备箱有救伤药,等我去拿给你。”陈文泽缓缓起身去拿东西。
"要下暴雨了!"陆淼的看着天气道。
陈文泽立刻跑过去,赶紧从后备箱拖出橙色应急包——这是他每次野外考察必带的装备。这些日子来辗转各个地质险境的经历,让他养成了随时准备应急物资的习惯。
GPS信号丢失,三个手机两个进水。唯一能用的那部电量只剩17%,在深山老林里捕捉到微弱的信号。
"我发了求救坐标。"陆与把手机塞回口袋,"不过救援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到。”
"幸好通讯设备还能用。"陆与接过他递来的碘伏棉签,小心地为陆淼处理了伤口后又重新为自己处理了一遍自己的伤口,"我们运气不错。"
陈文泽的手指微微颤抖,自从收到陆与要来的消息,他就反复研究过这条山路的地形,但人算还是不如天算。陈文泽有点失落。
陆淼咬着嘴唇:"我们要在野外过夜吗?"
"附近有个废弃气象站。"陈文泽指向东南方,"上个月测绘时发现的,可以暂避风雨。"
雨势渐大,三人沿着陈文泽记忆中的小路前行。他边走边在树干上系荧光标记带,确保救援队能够追踪。这些野外生存技巧,早已成为他这几个月考察生活的本能。
"你连气象站的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陆与的声音混在雨声中传来,带着几分赞赏。
陈文泽心跳漏了一拍,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职业习惯。"他补充道,"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会记下可能的庇护所。"
当灰白色圆顶建筑出现在雨幕中时,陆淼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气象站比陈文泽上次来时更加破败,但主体结构依然稳固。他熟练地撬开生锈的门锁,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仪器设备。
"小心地板。"他提醒道,将防水布铺在角落的简易床铺上。这些床铺是早年气象观测员留下的,虽然陈旧却还算干燥。
陆与站在门口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肩上。他接过陈文泽递来的压缩毛巾,突然轻笑一声:"看来邀请你同行是明智的决定。"
陈文泽正忙着整理应急物资,闻言手指一颤,几片止痛药掉在地上,他没说话,轻轻抿嘴“嗯”的回了一声。陆与弯腰帮他捡起,两人的指尖在昏暗光线下短暂相触。
"谢谢。"陆与的声音很轻,真诚的看着陈文泽的眼睛:"为这一切。"
雨点敲打着铁皮屋顶,像某种古老的鼓点。陈文泽看着陆与就着雨水吞下消炎药,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心脏如雷一样跳动,他想抱一下陆与,但最终只是默默递上一块高能巧克力。
"你应该也吃一点。"陆与将巧克力掰成两半,"额头伤口需要能量恢复。"
陆淼已经在临时床铺上沉沉睡去。陈文泽和陆与并肩坐在门廊下,望着如注的暴雨。远处偶尔闪过救援直升机的探照灯,但雨幕太密,信号恐怕难以被接收。
"我小时候很怕雷雨。"陆与突然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父亲说这不适合陆家的继承人。"
陈文泽转头看他。雨水顺着陆与的侧脸滑下,像是某种隐秘的泪水。这一刻的他,与那个永远从容的陆总判若两人。
"现在呢?"陈文泽轻声问。
陆与的唇角微微上扬:"人总是会长大的,长大以后就发现这些似乎没那么可怕了,再说现在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瞬间照亮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陈文泽看见陆与的眼睛在电光中呈现出琥珀色的透明质感,就像他珍藏的那块蜜蜡矿石。
雨声渐歇时,陆与的肩膀不知不觉靠了过来。陈文泽屏住呼吸,任由那份重量和温度停留在自己肩头。远处,黎明的最初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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