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不知不觉就到了7月11日吴家办答谢宴的日子。南飞好后悔答应艳芳去她家,但是没办法已经答应了,那得稍微打扮一下,好歹是吴艳芳邀请的他,不能丢了面子。南飞拿出压箱底的西装和领带,这是他准备应聘成功后正式上班才穿的。一阵打扮之后,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出现在大家眼前,乌黑锃亮的头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性感的嘴唇,加上白皙如玉的皮肤,男人遇见也会多看几眼。真不知道自己输在许聪哪里,南飞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
“哟,看不出来,精心打扮一下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嘛,这是去应聘还是去结婚啊。”钱晖路过南飞的房间,发现南飞这么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大伙闻声赶来,“哇塞,这清月是不是对美有所误解,这么正点的男人不要,非要搞些乱七八糟的。”可豪为南飞鸣不平。
“是啊,还是我们艳芳有眼光,我们姓吴的就是有眼光,我同意南飞和艳芳这门亲事,哈哈哈!”吴一鸣双手举向空中力挺南飞。
“你这是去哪呢?感觉有点特别啊,要不要大伙陪你去。”可豪倒是说了句关心的话。
“不用了,就同学婚礼而已,去帮帮忙,晚点回来。”
“哪个同学要结婚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大学同学,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一个个都是好奇宝宝吗。”南飞并不想吐露实情,这帮男人太八卦了。
“奇怪,卫国呢,卫国同学怎么不在呢,好几天没见人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钱晖环顾四周,依旧没有见到卫国的影子。
“是啊,我也没联系上,有人和他联系过吗?”一鸣看着大家。
“唉,实话和你们说了吧,前阵子他们北埂村搞拆迁,一群流氓人多欺负人少,用推土机把他家房子给推平了,正好我出警被我遇上,他让我先不要告诉大家,怕你们担心,现在他们一家估计在卫国的外婆家安顿着,等事情出了结果再通知他。”可豪见大伙这么关心,无奈吐露出实情。
“这也太夸张了,就直接推平了吗?人没有受伤吧,要不要我们去看看他,好恐怖。”一鸣看着大家,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没问题,我正好休息。”钱晖,可豪都没有意见。
“这么严重啊,可是我真的抽不出时间来,你们代我慰问一下吧。”南飞也很想去安慰一下卫国,奈何的确分身乏术,如果这次放了吴艳芳的鸽子,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行吧,那我们分头行动吧,你晚上回来得请吃夜宵啊。”钱晖见机就想宰一顿南飞。
“没问题,晚上回来请大伙撸串!”
钱晖三人稍作整理后,就出发了,一鸣回头看着孤零零靠在门框上的南飞,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走咯,你就一个人,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恶心,快走吧,我也马上出发了。”南飞关上门,做到沙发上。第一次去她家要不要带去呢,带去的话会显得更有礼貌吧,其实艳芳也挺不错的,正好也可以趁机提升一些好感度,南飞看着茶几上的小礼物发起了呆。
2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外墙也是用高档的砖红色大理石筑起来的,上面稀疏地爬满了绿植,由于昨天刚下过雨,背阳一边的绿植上还有摇摇欲坠的露珠,显得清新娇嫩。一幢欧式风格四层高的别墅坐落在庭院的中央,挑高的大门就很气派,门口的台阶,门前的两个圆柱形柱子都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尽显雍容华贵。通往各处的路都有水泥平地和鹅卵石两种,随时随地都能享受到脚底按摩,两边都还附带着木凳和路灯,无论坐在哪都能嗅到奇花异木的芬芳,还有泳池,花园,回廊,偏房正好把它包围起来,就像一群卫士保护着自己至高无上的主人。
南飞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浑不知一双清水般的眼睛正痴痴地看着他,犹如织女会牛郎那般期待。
这正是吴艳芳,这天艳芳六点不到就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便指挥下人们忙活起来,开始布置现场,自己也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父亲可是把这个重任全权交给了艳芳,让她负责这次答谢宴的始末,虽然事情繁杂,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只见她穿着一套白色露背晚礼服,勾勒出背部优美的曲线,一条银白色的项链上串着一颗蓝色的宝石从颈间挂下落在丰满的胸口,皙白的皮肤让宝石更加光彩夺目,踩着一双闪闪发亮的水晶鞋,开叉的下摆让修长的**若隐若现,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挑动着男人的神经。经过将近八个小时的努力,家里和庭院都焕然一新,不仅干净敞亮,场景的布置,舞台的搭建都恰到好处。
“芳芳,干得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反而超出预期,不愧是我的掌上明珠。”吴寿福十分满意,心想着以后她完全有能力来做自己的接班人,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交朋待友都十分出色。
“这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真替你有这么好的女儿感到欣慰,今天算是见识到芳芳的厉害了,光看着舞台的策划就别具一格,我们的思维赶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喽,在下佩服佩服。”就连吹毛求疵的管家耿有发对艳芳的杰作也赞美起来。
“是啊,为父很开心,不过吴昊去哪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人影也没见着,这个娃算是废了,唉,就随他去吧。”
“我也没见着,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未归,公子虽然生性顽劣,但是……”
“得了吧,别但是了,不说他,不说他,听着来气。”
“寿福啊,今儿个好日子不动气昂,就捡好事说,我们家艳芳现在事业有成,是时候找个好女婿来壮大我们的家族了,今晚会有很多公子爷过来赴宴,到时候你睁大眼睛物色物色。”卞洁看到女儿的成果,觉得事业有所成就,就应该尽早成家了,便见缝插针把这桩事提上日程。
“哈哈哈……说得对。”大伙听到都开始起哄,齐刷刷看向艳芳。
“有发,待会你把要来的那些公子哥名单给她看看,先初步熟悉一下,才好进一步发展。”
“妈,你在说啥呢,搞得像在选男宠似的,被别人知道了很不礼貌,没教养。”艳芳显得有些反感。
“你妈说的没错,这还真有点像挑东西,可得往最好的挑,这是终身大事,得细品,是好滋味,才能幸福。”
“老板,夫人,你俩为了芳芳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们这些人都是咋想的,人家还只是个孩子,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去休息一会儿,不然晚上犯困。”艳芳娇羞起来,一路小跑回到自己房间,艳芳现在心里可容不下别人,整个心都被南飞占据着,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心上人见面更是喜不自禁。
艳芳小憩醒来后便一直盯着窗外,想第一时间看到南飞,怎么还不来,艳芳心里念叨个不停。突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南飞,南飞。”艳芳惊喜的喊道。
南飞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左右环顾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南飞,你在看啥呢,抬头看上面!”艳芳热情地挥舞着双手,笑得花枝乱颤,毕竟就这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南飞抬头一看,原来是艳芳:“原来在这啊,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你家可真大,绕了半天了。”
“你不总说你腿长走得快么,难道是骗人的?哈哈,快进来吧!”
“来了来了。”
南飞走到大门口刚想进去,被两个保安拦住了,要求出示邀请函后,还搜起身来。
“哎,哎,你们这摸哪去了,我这进去是抢劫还是篡位啊,搜这么仔细?”南飞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搜身搞得尴尬无比。
“对不住,管家吩咐的,不得马虎。”保安说完又拿起金属探测器开始安检。
“你们别搜了,他是我请来的,让他进来,以后进出都不许拦着他。”艳芳赶忙跑下楼阻止了保安:“怪我,没有提前和他们说。”
“原来是二小姐的人,快进去吧,我们这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也不要见外,场合需要,场合需要……”
南飞擦了擦汗,向迎面走来的艳芳并做了个鬼脸:“压力好大啊,今天什么阵仗啊,想到会比较拘谨,但没想到这么夸张,还要搜身。”
艳芳羞红了脸,没想到让自己的心上人一来就出糗,连忙解释道:“哎呀,怨我没和他们说,忙晕了。毕竟今天会有很多贵宾,而且最近闹事的不少,要保障大家周全,不能出漏子,他们没见过你不熟,所以更加严谨。”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带了个外套,刚从南极考察回来?你也没病啊!”艳芳怕南飞病了就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一切正常。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铁打的,身体倍儿棒。其实我也很早出来了,昨天下了雨,上午是阴天还刮着风,开摩托还是有点冷的,况且这是正式场合,西装革履很正常。”南飞心想倒是希望自己生病呢,这样就有借口不用过来了。
“是吗,反正我还是觉得你有点虚,哈哈。”
“切,你开心就好,我虚的只是你家人。”南飞定了定神,才注意到站在跟前的艳芳穿着华丽,仪态万千,不禁痴痴地打量起来。
“所以你以后要常来啊!多见见就不虚了,现在才四点,还没来什么人,先进屋坐坐吧,外面太热了。”
“来,肯定来!先进屋,进屋……”
南飞答得挺快,视线却没有从艳芳身上离开,艳芳看在眼里欲言又止,不一会儿满脸通红,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们家可真大,没想到居然还建了个泳池。”
“我爸爸可喜欢游泳了,这个季节几乎每天都靠这个锻炼。今天也不会例外,他好胜心强,我敢肯定他又会在别人面前露两手。”
“是吗,你爸既有才又强身健体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怪不得生的女儿也这么优秀。”
“哈哈哈……”
两人边说边走,进屋后南飞摸了摸西装的口袋,慢慢地挂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大厅里整套的红木家具,庄重典雅,远处摆着的香炉升起袅袅香烟和红木散发出的淡淡微香相互渗透融合,弥漫着整间屋子,让人沉醉其中。
“呐,冰镇汽水,给你解解暑。”艳芳从冰箱里拿了瓶汽水递给南飞。
“啊,嗝……有冰块吗,要是加两块冰块就完美了。”
“不就是冰的么,还要什么冰块,真是疙瘩。”
“你压根就不懂喝汽水的快乐,这么热的天放冰块才能持久冰爽,外面那些卖冰水和雪糕的流动商贩不就是把冰块放在保温箱里么,不然早热化了。”
“行行行,你见识多。”芳芳回头拿了冰块给南飞然后躺在靠椅上,“累死我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我大清早就起来开始忙活了,片刻不停,到现在才坐下来。”
“什么,这些都是你在主持吗,太厉害了,能力好强啊,怪不得最近又晋升到公司二把手,恭喜恭喜。”南飞本想着她完全是靠着背景硬升上来的,没想到也算是个智慧女神。
“什么都好,就是太累,整个公司从上到下操不完的心,还有外面的应酬,人情世故不好掌控,有时候真的想远离这嘈杂的生活,换个地方呆呆。”芳芳看了看窗外湛蓝如碧玉的天空,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换个地方?比如呢。”
“比如去大草原啊,芳草如茵、一望无垠,还有寺庙,清心寡欲,萧然物外。”
“哈哈,开什么玩笑,你要去做尼姑?打死我也不信,你有这么美好的生活,享受当下不好吗?”南飞摇摇头,表示芳芳的想法不可思议。
“不信算了,那如果我去,你会和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芳芳抿着嘴笑嘻嘻地看着南飞。
“我……如果这地方容不下我们俩了,我会考虑。如果……”南飞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我说怎么喊不住你,使劲往外跑,原来是好朋友过来了,小伙子长得挺帅嘛,不错不错。”艳芳的妈妈卞洁听到这边有人谈话便走了过来。
“妈,他就是南飞,上高中课外补习班的时候见过的,你肯定忘记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瞧我这记性,再说这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看见你的时候好像很瘦小,也很邋遢,现在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发育挺晚的呀。”卞洁看到现在的南飞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和以前的形象天差地别,十分惊讶。活脱脱的一个美男子啊,怪不得艳芳对他朝思暮想。
“阿姨好,好久不见,艳芳经常和我提起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阿姨保养的真好,仍是风采依旧,和艳芳站一起还以为是姐妹呢!”南飞看到卞夫人虽说是四十多的人了但风韵犹存,脸白细腻看不出任何皱纹,不愧是富贵人家真会保养,都是用钱堆出来的,有钱真好。
“哈哈,嘴真甜,真讨人喜欢,芳芳你可得好好学学。”
“你在说啥,居然把我说老了,不可原谅。”艳芳笑嘻嘻地给南飞的后背来了一拳。
“哎哟,好多天都没有见你笑过了,怎么南飞一来就不一样了,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哈哈哈,你俩玩着吧,我上楼休息一会去,过会晚宴见吧。”卞夫人摇着扇子看了几眼南飞便准备离去。
“妈,真是的,快走吧,快走吧。”艳芳羞红着脸推着卞夫人往楼上赶,“南飞,你先自个儿转转,我过会下来。”
“嗯,那就晚宴见,艳芳你慢点。”南飞看着这么融洽的家庭心生羡慕,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唉,算了吧,还是开心一点,先四处转转吧。
南飞被北边传来的狗叫声吸引了过去,走到别墅的北边,这里晒不到太阳比较阴凉,有个长长的回廊通到一个偏房和一个小花园,只见一个稍显肥胖的男人在逗狗玩,旁边还有一位帮他打下手,应该是他的仆人,难道是艳芳的爸爸?此时小狗似乎已经发现了南飞这有人影在晃动,开始叫唤起来,逗狗的两个男人便站起身看向南飞。南飞恨不得藏起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微笑着通过回廊朝他俩走去。
“你是哪家的公子?好像没有见过你。”肥壮的中年男人也是笑脸相迎。
“叔叔你好,我叫南飞,是芳芳的朋友,今天她喊我过来一起玩玩。”
“噢,南飞,你们是高中同学吧,听她说起过,看来处的不错,芳芳都叫上了。”吴寿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混混南飞,笑容消失了一半,虽说不是很愉快,但也不能破了和气。
“还行,还行,艳芳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漂亮又有内涵,刚刚还和我炫耀她的杰作呢!”
“是啊,芳芳这个宝贝女儿就是我的骄傲,就像天上的凤凰,你是做什么的。”寿福口气很傲慢,觉得南飞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暂时在打点零工,还没有别的去处,不过我的专业是中药学,准备以后……”
“知道了,以后还要吃很多苦,你的路还很长,还不知道你在何处落脚,芳芳可是娇贵之身,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我们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还没到那步呢,不过也有一些人面兽心的花花公子垂涎芳芳,你可要擦亮眼睛,不然你就成了千古罪人。”南飞听出寿福瞧不起自己,狗眼看人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要不是顾及芳芳的心情,早就离开了。
“是吗?那他们也是处在食物链的顶端,想和他们比,你这是蚍蜉撼树。”
“愚蠢的大象可斗不过机灵的老鼠,胜负手难道不是坚不可摧的意志和过人的胆识么,那些心怀鬼胎,虚头巴脑之人做的些事情根本上不了台面。”
“胜负手?你是学药的,我看你是妇科圣手吧。”说完福寿和仆人都哈哈大笑。
“走着瞧,看看谁笑到最后。”
“年轻人果然气血很旺,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后你就知道自己只是个笑话而已,不和你多说了,晚宴马上开始了,我要去准备准备,有发,你带客人去前厅吧。”寿福轻蔑地转头扬长而去。
只见那只狗也跟着吠了几声跑远了,这狗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这是真正的“狗”仗人势,南飞心里嘀咕着恨不得给他们几拳,再来个回旋踢。
“这位公子,我们老爷就是这样的性格,嘴很硬说话很冲,别往心里去,晚宴马上开始了,请到前厅休息吧。”仆人倒是很有礼貌,弯着腰手臂指向前厅。
“嗯,没事,就当他放了个屁,我马上就去。”南飞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了,时间不早了就不再转悠,朝前厅走去。
3
此时的大厅几乎站满了人,大家或许互相都不认识,但各个人都交头接耳,勾肩搭背,笑语喧哗,看上去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戚久别重逢,大型的认亲现场。他们应该是社会的顶层,各界的大佬,主要都是以房地产老板为主,因为这些人虽说穿着打扮和其他人并没有差别,但是言行举止要糙很多。
南飞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沿着大厅的边缘漫无目的地挪动,不知道站哪,也不知道和谁搭讪,四处搜寻艳芳的影子,只有见到她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各位来宾,大家好,宴会马上开始,请大家移步到屋外的舞台前面,那里也很凉快,都已经准备好了,麻烦大家了。”说话的就是刚刚吴寿福身边叫有发的仆人。
舞台的前面已经搭好了大型的帐篷,四周都堆满了冰块,数十台风扇开足了马力,让帐篷里充斥着冰爽的感觉,一点也不觉得热,这里地方宽敞,视野也开阔,大家很快选好位置坐了下来。宽大的舞台主格调是红色,红色的地毯上面摆着十个花篮,中间是个演讲台,鲜红的幕布上面用金黄色的颜料写着“万瑞集团答谢宴”几个大字,舞台两边是台阶,一个肥壮的身躯悄然出现在台阶的旁边,就是那个以金钱至上目中无人的吴寿福,只见他理了理油腻的头发,从佣人的手中拿过白色的手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慢悠悠地走了上去,直到站在演讲台前,声音才渐渐退去。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非常感谢百忙之中能抽空过来参加答谢宴,我们万瑞集团荣幸之至。我们集团一路走来,披荆斩棘,经历了万般艰险,取得了些成就,这都离不开大家的鼎力相助……”吴老板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说着自己的成功学,时不时引来台下热烈的掌声。
南飞早已屏蔽了他的演说,左顾右盼想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老板胡超,他怎么也来了,吴老板还真是广结善缘,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来捧场,怪不得左右逢源。胡超抖着二郎腿,时不时看向舞台后方的小花园以便解解闷,显然他对吴老板的答谢词也不感兴趣,旁边一位看似眼熟的男人笑着给胡超点了根烟,胡超眯着眼吸了一口对着空气吐着圈圈,看了一眼讲台若有所思。南飞忽然想起来这是昌虎,和许聪在一个包厢,送酒的时候见过,原来昌虎那帮人都是胡老板的手下,怪不得一群人在胡老板的场子大呼小叫也不怕生什么事端。
耳边突然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想必是演讲结束了,吴寿福提了提腰带,向贵宾们挥了挥手慢慢地向台下走去,经久不息的掌声让寿福频频回望点头以表谢意。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半了,在座的各位随即起身准备共进晚餐,这次的晚餐是自助式,大厅和外面的空地都已摆上了餐桌,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和醇香美酒,大家径直走向了餐桌,将美食一一品尝。
南飞终于搜寻到了艳芳,正在大厅里和下人们准备着晚餐,南飞立马小跑进屋:“芳芳,你刚刚去哪了,找了半天没有看到你,怎么没有去一睹你爸爸的风采。”
“看了呀,我就躺在卧室,从我房间的窗户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还能看到你,都怪今天起得太早,到现在还是比较累,头有点晕。”
“原来如此,你的样子看上去是有点憔悴,你就别喝酒了。”
“我不喝,待会我就替来宾们倒倒酒,聊聊天就完事了。”
“嗯,那就好,你爸爸和胡超的关系好像不错么。”南飞指了指北边,寿福和胡超正在谈天说地,时不时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是生意伙伴了,一直到现在。”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这些人都是笑里藏刀,心理特别阴暗。”南飞看着他们虚伪丑陋的笑脸不禁脱口而出。
“你是在说我爸爸么。”
“哈哈,无意冒犯,就觉得无奸不商而已。”
“没事没事,做生意么,总得打点擦边球,循规蹈矩的确很困难。”
“看来你已经成功融入商界了啊,苟富贵勿相忘。”
“呵呵呵,那一定。”
“看来你爸爸挺喜欢狗,你看又在逗它了。”
“是啊,不管他了,我肚子在叫了,饿死了,我们先吃点。”说着艳芳拉起南飞的手在大厅中边走边聊,在各个餐桌上开始觅食。
“我的宝贝女儿在和谁说话呢。”寿福脸颊微红端着酒杯凑到艳芳耳边亲密地喊着,寿福看上去已经有点醉意。
“爸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哈哈,不怕,我就是开心而已,开心。”
“你这是醉了吧,我和妈让你不要喝酒了,都已经重度脂肪肝了,还要喝,不要命了你,还是尝尝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果汁吧。”艳芳夺过寿福手中的酒杯,把一杯鲜黄色的果汁递了过去。
“没事,这可是远房亲戚自酿的酒,我让人给捎来的,没有人知道,绿色食品很健康,再说我已经吃了一些美食垫肚子了。”寿福说着又随手拿了一片五花肉塞进了嘴里,还嘬了嘬手指,“不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女儿疼我,快给我尝尝吧。”寿福接过果汁想品尝一下女儿的心意。
“还这么贪吃,自己也不控制一下,还知道要吃绿色食品,要爱惜自己才行。”
“知道,知道啦,刚刚是最后一口,这周都不吃肉了。”
“爸爸,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南飞。”
“百闻不如一见啊,芳芳时常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寿福看到南飞瞬间失去了食欲,刚抿了一小口就立马递给了身后的有发。
“我说吧,我不会骗你的。”艳芳自信满满。
“叔叔过奖了,您才是人中龙凤,吾辈楷模。”南飞也是放下手中的甜品,默契地回应着。
“你俩这么客气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遇到知音了呢。”艳芳见父亲并没有像之前提到南飞那样严厉,心情十分愉悦。
“老板,刚刚有几位约你游泳的贵人在外边等候多时了。”一旁的耿有发看在眼里,心里却笑出了猪叫声,为了避免尴尬,就想着赶紧把他俩拆散开来。
“对,刚刚有个客户喊我游泳来着,晚点再找你们。”说罢就往屋外走去。
“南飞,我去趟洗手间,肚子不舒服。”
“啊,好吧,竟然关键时刻闹肚子。我突然也想去游一会,待会你出来喊我吧。”
“好的。”
4
此时的舞台已经光彩耀目,变化多端,俨然变成了一个露天歌唱台,穿着性感的少妇握着话筒,闭着眼,生情演唱着《甜蜜蜜》,引来台下一片欢呼,还有几位男士估计是喝高了,冲上台跟着拍子跳着舞,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观众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南飞走到泳池边本想着下水,却见到寿福正在自己前面,不想再和这个老奸巨猾的油腻大叔交流,就先回到帐篷里等寿福游完再下水。
吴寿福已经穿好泳裤,准备下水和好友一较高下,大腹便便的寿福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像一块巨石砸向水面,打起了无数的浪花,惊得众人尖叫连连。
“宋主任,快下来,别愣着啦。”寿福冒出水面抹了一下脸,回头望着好友宋明明不停地催促。
“哎呀,我得慢点,好久没游,都快成旱鸭子了。”宋明明僵硬地往前一跃,虽然扑腾了几下,但很快熟悉起来,往寿福身边游去。
“主任,这环境不错吧,这些年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
“那是,羡慕不来哟。”宋明明并没有正眼看寿福,一副心口不一的样子。
“和我合作这么多年还算愉快吧,钱都是躺着挣,稳赚不赔。”
“话虽如此,可我账上可是一分未多啊,这钱也投了力也出了,总得看到点成效,让我有点盼头吧。”宋明明看着寿福住着如此潇洒,却亏待了冒了很大风险的自己,心里有点不能接受。
“正要和你说这件事,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我账上已经有钱了,待会结束,你就来问我拿钱吧。”寿福踩着水,给宋主任报着喜讯。
“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普天同庆啊。”
“哎呀,身上没有万两金,哪敢宴请你们来,我肯定是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各位都是我的金主,我可得罪不了这么多人。”
“这话听着舒适,果然没有看错你。”宋明明转忧为喜,不禁又想给儿子说起媒来:“之前我跟你提过我家犬子,你看要不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强强联合。”
“哦,知道,之前说过,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
“咋的,看不上我家?我宋明明可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被别人说闲话,这官商联姻,看起来豪横,却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反而会破坏我们这层关系,不如闷声发大财。”寿福嘴巴上这么讲,其实是看不上宋明明家了,几年前这门亲事或许还行,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的财力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得找一家更富有的豪门。
“是吗,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可是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只要低调做人,不露锋芒,不也可以吗?”
“不瞒您说,现在我闺女已经有个相好的了,对方也是经商的。”寿福为了让这个话多的宋主任死心,不得不骗他一手。寿福指了指不远处的南飞:“你看,就是那个小伙,芳芳挺中意他的。”
南飞双手抱头坐在躺椅上无聊透顶,偶尔看着泳池里的美女发着呆,正好看见寿福朝自己的方向挥挥手,示意让自己过去。南飞不知道寿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讨厌他,但毕竟他是主人,好歹给点面子,只得还以礼貌性的微笑快步走了过去。
“下来吧,愣着干啥,给我们的宋主任看看。”
“你说啥,看啥。”周围十分吵闹,还有舞台传来劲爆的歌声,并不能听清寿福在说什么,就看到寿福大概是想让自己下水去他身边,南飞只好下水游了过去。
“你看,这就是芳芳的男朋友,是不是长得一表人才。”
“嗯,看上去是挺俊,怪不得艳芳这么些年,都没有相中的。”
“嘿嘿,你好,我……”南飞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点蒙。
“嗨,这男女都好这一口,没办法,他家是做建材的,和我有生意往来,哪知道他们一见钟情,就这么认识的。”寿福打断了南飞的话,好让南飞多构思一会,以免说错话。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便宜这臭小子了。”
“芳芳和我那是缘分,也算是我狗屎运吧,明年结婚邀您来喝喜酒,以后还请宋主任多多指教。”南飞趁机占了点便宜,心里特别爽。
“哈哈,那好,小伙子加油好好干,会有前途的。”
“呵呵呵,瞧把你美得,南飞算是个好苗子,日后大家共同进步吧,时间不早了,上去坐坐休息会准备散宴了。”寿福喘了口气,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嗯,也好,趁这个机会,我俩比一比吧,看看谁能先游到对面,之前你总说自己是个游泳健将。”
“瞧我这记性,把正事给忘了,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南飞,你给我们当裁判,可得看准了点。”寿福底气十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放心,我不会吹黑哨的,你们准备好,三……二……一,开始。”
寿福反应很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瞬间游开两三米,根本不想给宋明明机会。宋明明见状只能奋起直追,两腿上下摆动交替打水,胳膊轮流划水,低配版的自由泳方式还不赖,差距一直在减小。南飞倒数完毕,就一直缓慢地跟在他们后面,想第一时间宣判输赢。寿福下水后就没有抬头换气,保持着一个姿势,估计是想一口气到头了,为了赢也是拼尽全力。宋明明可不愿被比下去,不想到时候看到寿福吹嘘自己的嘴脸,于是吸足了一口气,突然把头钻进水里变成和寿福一样的泳姿,鼓着劲奋力往前游,这种姿势确实会快些,就那么一小会就已经并驾齐驱了。
就当宋明明赶上寿福并超过他的时候,泳池里的客人突然发出尖叫声:“血,血。”
“什么情况,我的天。”池内的很多嘉宾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四散开来向岸上游去,都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此时舞台的中央站着一个男人仰天长啸:“……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配着激昂的音调,声音震耳欲聋,显得他似乎活的很滋润,悠然自得。台下的嘉宾们也都纷纷手指着天,自然也是在向苍天祈求让自己活的更久一点。
南飞看到寿福双脚扑腾着却不向前,反而有渐渐下沉的迹象,旁边的人又散去,感觉事情不妙,赶忙游上去,眼前的情况让南飞大吃一惊,只见寿福已经完全停止了动作并往下沉,头部处的血不住地往外涌,不一会儿身体的四周被血水染红。
“哈哈,我赢了。”宋明明右手握着拳头拍打着水面,左手搭在池子边欣喜若狂,因为没有看到寿福张狂的身影,“南飞,这是我赢了吧。”宋明明看到南飞沉默不语,周围的人也都六神无主,才注意到寿福已经消失不见,血红的池水让自己变得目瞪口呆。
南飞看着已经开始缓慢下沉的寿福,还是本能地喊了出来:“快,快救人,别光看着呀。”南飞抓住寿福的左前臂使劲往前,但丝毫不动。
宋明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游过去抓住了右前臂,但还是效果甚微。
“再来点人,救人要紧。”宋明明朝四周最近的几个客人吼了吼。
有三个男人很不情愿地下水实施了抢救,五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寿福从池子里拖到了岸上,寿福全身松软呈“大”字状,眼睛紧闭,期间还有鲜血从颈部流出,让人不寒而栗。着明显已经失血过多,应该是没救了,但南飞还是不忍心置之不理,凭借着在大学里学习心肺复苏的残留记忆,吃力得按压着寿福的胸腔。宋明明不知道从哪拿来几块白布,按在颈部以防流失更多的血液。经过进行多次按压吹气无果后,南飞和宋明明放弃了抢救,累得气喘吁吁瘫倒在地上。
“啊,死人啦。”附近的女人们花容失色,尖叫着蒙上眼睛往后退。这时候音乐正好结束了,变得安静许多,女人尖锐的惨叫声很快传遍了整个院子,客人们闻声赶来,泳池四周迅速围满了人。
“快打电话报警。”南飞喘着气,提醒周围的人。
“已经报警了。”耿有发一只手紧握着手机冲了过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寿福,眼神发怵,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哎哟喂,寿福,寿福啊,你怎么了啊。”卞洁一路小跑穿过人群,看到丈夫已经不省人事,泪水夺眶而出,想跑去丈夫身边,刚起步便腿一软摔了出去。有几位妇人心生怜悯之情,立马上去搀扶,卞洁却甩开了她们的手,不顾形象爬到了寿福的身边,双手使劲摇晃着寿福的身躯,“寿……福,快醒醒,说好和我白头偕老,还有昊昊,芳芳,你别抛下我们啊………”卞洁抚摸着寿福的脸泣不成声,看着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丈夫遭遇不测,还是在这种本该喜庆的场合,忽然变得悲愤交加,“这是谁干的,你们今天一个也不许走。”卞洁坐在地上,冷若冰霜地环顾周围的人群。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会有人回应。
“你们都是哑巴吗!快说,有人看见了吗。”卞洁如炬的目光审视着大家,似乎在寻找答案。大家都只是交头接耳,依旧没有人出来答话。
“赵夫人,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再说吧。”耿有发从旁边端了张靠椅走到赵夫人旁边,搀扶着她坐了上去,轻柔地拍着卞夫人的后背,“凶手一定会被找到的,不要太伤心了,身体要紧,您先坐着等警察来吧。”有发一脸悲伤,毕竟在吴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还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呜呜……呜……”赵两手搭在靠椅上,把头埋进双臂之间痛哭流涕。
“爸,爸……”艳芳最后一个赶来,听到母亲带哭腔的嘶吼,好像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发生,跑来的路上已经涕泗横流。人群自觉地往后退出了一条路,好让艳芳顺利通过。艳芳双膝跪地紧紧抱住父亲渐渐变冷的身躯,将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这样就能让父亲冰冷的身躯得到一丝温暖,灵魂得到安息。
“爸……不要离开我,我们…… ”艳芳欲言又止,除了直勾勾地看着已逝的父亲,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南飞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本想起身去安慰,可是现在艳芳悲痛欲绝,说什么估计都苍白无力,只得静静地注视着艳芳,等待警察的到来,再做打算,其他真的爱莫能助。
“对不起,让一下,请让一下。”人群中突然有人打破了沉默,“卞夫人,我叫高金,是纯化镇派出所的民警,也算是受邀前来赴宴的客人,我已经让保安把出入口都暂时封闭了,在支援没到之前谁也不许离开。”高金语气沉稳,没有半点慌乱,毕竟是警察,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习以为常。这使客人们怨声载道,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配合调查,不然肯定会成为重点照顾对象。
高金向管家有发点头示意后,走到艳芳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姑娘,不要难过了,控制一下情绪,请你离开这片区域,不要再与死者接触了,这样会影响我们的侦查。”说完便搀着艳芳的胳膊尝试将她挪开,哪知艳芳根本不听劝,哭得更猛,抱得更紧了。在这进退两难之际,南飞坐不住了,实在不想让芳芳悲痛加剧,赶忙起身走到芳芳身边。
“警官,我是她朋友,让我来试试吧。”南飞蹲下身子给芳芳擦了擦眼泪,抚摸着她的秀发,掌尖轻拍着肩膀,“芳芳,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我知道你很难过,也肯定不想让你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一定要查出凶手,让他下地狱,现在警方要保护现场,我先扶你坐旁边,这样他们才能进行有效侦查。”
“我不,不要,我要一直待在这里……呜呜……”芳芳死活不肯离开。
“看来只能强行带走了,你来帮把手。”高金将袖口卷到中臂,把两臂勾住了艳芳的腋下,然后给南飞使了个眼色。南飞见状上前掰开艳芳抱住父亲的手,待手松开,又抓住她的双脚,和高警官合力将芳芳抬到母亲卞洁身边,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泪如雨下。
高警官戴上手套走到尸体旁边,扫视着苍白的遗体,最终目光停留在伤口最显眼的颈部,高金蹲下身子,慢慢地抬起下巴仔细地看着伤口,伤口约五公分长,从入刀到出刀都比较深,看来凶手就是想一刀致命,不给喘息的机会,手法如此利索,而且还是在泳池里杀人,应该是个惯犯,或者是受过专业训练,此事必定蓄谋已久,不像是冲动杀人。
“刚刚在泳池里的人全部出列,先集中一下,坐到帐篷那边去,间隔两米坐开一点,不要乱动,有事向我报告。”高金扯着嗓子,且又正言厉色,大伙都乖乖服从。
“唉,你怎么没来,你刚刚不在我旁边吗。”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大叔向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提出了质疑。
“呵呵……对对,刚刚发了会呆,这不是来了么,真是的。”女士红着个脸,朝着帐篷一路小碎步过去。
“我和你们说,都老实点,配合警方工作,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如有发现,后果自负,你们也能相互检举,大家都帮忙盯着点,谢谢。”高金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人开始埋怨对方,推搡着走进帐篷里。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里,是你杀的吴寿福吗?”
“怎么可能是我杀的,我和他无冤无仇,毫无道理啊,你别出口伤人啊!”南飞被高金突如其来的“追命”三连问,搞得有点慌张,甚至有点生气。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行,我仔仔细细地回答你,我叫卓南飞,很久之前,大概是六月初,是艳芳邀请我来参加这次答谢宴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就是吴寿福的女儿。”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情侣吗?”
“不是,我们只是高中同学,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能喊你来这种场合?还有其他同学来吗?”
“这倒没有,或许她……”
“或许什么?或许她正好把其他同学都忘记了?”
“对,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哼,很明显你在撒谎!”高金突然瞪大了眼睛,想给南飞多施点压力。
“我说啥了,就说我撒谎,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吴艳芳能单独邀请你来,你们关系就不一般,表面上是普通朋友,暗地肯定是情侣关系,只是没有说破,因为她的父亲吴寿福不同意你们交往,可是你不死心,毕竟吴家有钱,艳芳又漂亮,所以你想除掉寿福这个绊脚石,于是设计杀了他,我说的没错吧!”
“哈哈,真是无稽之谈,我承认你是警察里最好的编剧,这下总行了吧。就算像你说的,既然我和艳芳已经是情侣关系了,结婚那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寿福死之前我还邀请宋明明来年参加我的婚礼呢,这个宋明明可以为我作证。所以我何必急于一时,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婚姻自由的年代,懂吗?”
“我知道,但是你想要百分之百成功,就要除掉那个百分之一。”
“你偏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要知道,吴寿福死的时候,我可不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应该是宋明明,就是和我一起救寿福上来的那位,当时他俩正在比拼游泳速度。”
“正如你所说,你是一直盯着他们的,他们正在全力比赛,你追我赶,宋明明哪有功夫凑过去,还要花费大力气精准地抹上一刀,你觉得可能吗。”
“这我哪知道,这个你就要问凶手本人了,很有可能他天赋异禀。”
“吴寿福停止不动的时候,你在水池什么位置?”
“中间一点吧,离他俩十几米远,他俩都快到池边了,而且他们的泳姿,我根本看不到全貌,说不定宋明明就是趁钻猛子的时候给他来了一刀。”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吧,你说你们相距十几米,有人为你作证吗?”
“不清楚,当时水池里的人倒是不少,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我。”
“这个待会等支援到了,逐个审查的时候我们会盘问的。现在我想……”就当高金想继续追问的时候,百米外传来了警笛声,声音由远而近,三辆警车停在吴家大院门口,从车上下来二十多名警察走进大院,为首的正是何维平警官。
5
高金和维平同一级别,无奈维平技高一筹,大小事务都得听听他的意见,高金心甘情愿做他的左右手。老友久别重逢,高金甚是欢喜,顾忌到场合特殊,只能走上去给个拥抱以表问候。万万没想到何维平右手一挥挡住了高金并顺势往右推开,就连一个握手的机会都不给,给了高金一个不屑的眼神,维平继续往前走不做过多的解释,留着高金一个人杵在原地发愣。我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是我草草放走邓昌虎的事情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我把主责都推向了他的小弟,让昌虎先走理所当然,高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慢悠悠地跟向维平的大部队。
“何队,那些帐篷下面坐的都是案发当时在泳池里的人,舞台那边的人嫌疑相对较小,我已经把他们分开来了。”高金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重新进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嗯,那个帐篷下面坐在第一个位置的人是谁?”
“叫卓南飞,右后方的叫宋明明,这两个人是嫌疑最大的,吴寿福死之前和宋明明正在泳池里比赛游泳,卓南飞正是他俩的裁判,这是我刚刚的笔录,你看一下。”
“笔录就放我这吧,这两个人我来负责,你带点人把其余的都审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好,那我去后边吧,你们几个跟我来。”高金把笔录交给何队后带着人就离开了。
“小孙,你把受害者家属都带回屋里去吧,调查一下他们知道些什么。”
“收到,马上去。”小孙原名孙露,刚从其他市调过来不久,何队让她去做这些事再好不过了,毕竟安抚家属,社交亲和力这方面都是女人的强项。
维平拿着笔录先去尸体旁边观察着寿福的伤口,过了很久才起身缓缓向南飞走过去,随脚勾了张板凳面对面地坐在南飞跟前,“这里还挺凉快的,不错啊。这是谁想的这么好的主意,把这么多装满冰块的箱子放在这用来降温,真是大开眼界。”维平挤了挤还未完全融化的冰块,对眼前新奇的创意感到很好奇。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管家吧,也可能是艳芳,因为她说自己很早就起来开始布置了,他俩负责策划的吧。”
“不管是谁,总之他们都没有你聪明。”
“此话怎讲,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设计把寿福杀害,等事情过去就什么都有了,钱色双收,前程似锦,你这一石二鸟之计难道不出色?”维平言语犀利,但表情没有变化,仍是一张露齿的笑脸。
“哈哈,我看你一身正派,没想到和刚刚那位并无二致,满口胡言,你要知道寿福可是我救上来的唉,其他人都在装死,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我可先走了。”南飞已经对这些重复的问题感到厌烦。
“不排除有些凶手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反其道而行之,杀完人不走,偏偏留在现场,装作路人,蒙混过关。对了,你还没回答为什么会隐瞒自己和艳芳关系。”
“唉……非要我说实话,因为我前面还有一段感情没有完全放下,而我对热情似火的艳芳又毫无抵抗力,所以屡次答应艳芳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南飞摸了下喉咙,清了清嗓子,“我……我是有底线的,我只会选择一边,只是还没想好。”
“我的天,你这说的我还以为你是道德模范呢,绕了半天我算是听懂了,送你两个字:渣男。”
“总结……到位。”南飞先是不悦,但是转念一想,说的也没错,“你可别告诉芳芳啊。”
“这我可不敢保证,如果能找出凶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我真没有杀他,我就一打工仔,何德何能呢?即使我有动机,那总得用凶器吧,从头到尾我都暴露在大家眼皮底下,凶器在哪呢?你这空口无凭,再说了,说不定那真凶早就趁乱逃走了……”
“何队,院子里我们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凶器。这次宴席的客人我们也都核对过了,受邀人员名单上的人都在,至于现场有没有人溜进来再全身而退我们就不知道了。”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员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向何队报告搜寻的进展。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维平看着偌大的泳池忽然灵光一闪,回头叫住了下属,“你刚刚说院子里外都搜了个遍,泳池搜了没?”
“这倒没有,你的意思是把水抽干?”
“对,没错,你把管家喊上,让他协助你们把泳池的水放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嗯……”
“还有什么吩咐。”
“放的时候记得放块滤网在出水口,重要的东西被冲走了就功亏一篑了。”维平紧握着拳头看着风平浪静的池面很是兴奋,可能对于即将要揭晓的猜测过度期待。
“收到,我这就去办。”
“你想要的证据马上就能出现,你坐在这等吧,到时候让你心服口服。”维平似笑非笑信心十足,不待南飞开口就朝宋明明的位置走去。
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真是晦气,怎么趟了这浑水,我就不该来,本来现在应该在家吹着空调,吃着西瓜,和钱晖他们讨论宇宙的奥秘,世界的格局,甚至是女人的哲学观。想着想着,南飞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瓜子,想起钱晖他们三人白天去慰问宋卫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南飞正准备拿起手机,发现自己还只是穿着下水时的内裤,裤子和上衣仍在储物柜里,手机就在裤子袋里,刚想起身去拿,却被身边的辅警给拦住了。南飞懊悔不已,垂头丧气地踩着掉在地上的冰块缓解压力。
“何队,你来的正好,这个宋明明嚷嚷个不停,非得闹着要回去,说我们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还要投诉我们。”刘喜子看到何队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上前求支招。
“我知道了,这边交给我,你去舞台那边帮帮忙,把他们一个个都过一遍,把那些确实和死者没什么接触的边缘人都先放了,但是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待机,要随时能联系上。”维平向喜子细致地交代了工作,就怕他会失误。
“收到。”喜子带着命令离开了帐篷,维平看着骨瘦如柴的喜子摇了摇头,觉着一言难尽。
“喂,你是这里的领导么?”
“正是,我……”
“哎呀,就是在等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和刚刚那位小哥说过十几遍了,我就是过来吃口饭的,偏不信,说非得等领导来,你看这都几点了,快八点了,我还有要紧的事去办呢,长官,行个方便呗。”
“那不行,现在放你走,可不就乱套了,我信你,那就没有人信我了。想走也简单,我问你答,速战速决。”
“你这是不给面子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洗耳恭听。”
“我可是县里的拆迁办主任,就算是你们领导也得让我三分,你不放我走,后果你好好想想,可不要自毁前程。”
“哈哈,就喜欢你这种头硬的,净往枪口上撞,我告诉你,你认识谁都不好使,这次可是重大刑事案件,县里都高度重视,你就不要祸害别人了,把手里的饭碗给我端平喽,别搞得两人双双入狱。当然,你能说出他的名字最好,说不定还能立上一功。”维平怒目而视,斗志昂扬,力怼宋明明这趋炎附势的蛀虫。
“没……没啥……,对,都听你的,此时非同小可,你说了算……”宋明明不知所云,态度急转直下。他重新打量起何维平,虽然衣着朴素,胡子拉渣,看上去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但是举手投足间就觉的气度不凡,一开口更是让人像掉入急剧旋转的漩涡。
维平抬头看了看天边最后一丝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晚霞,虽然微弱,但是动人。
“那咱们言归正传,你是怎么认识吴寿福的,或者说他是怎么接近你的,什么原因邀请你来参加宴席的。”
“是在一次土地拍卖会上认识的,就是我们县的国土局交易中心,当时我正在国土局办公,恰巧吴寿福也进了领导的办公室,从他们聊天中知道他是有名的地产商。然后我先从办公室里出来,路过拍卖大厅看了会正在拍卖的土地,过了大概十分钟,吴寿福也过来了并加入到拍卖的行列,举了三次牌子,就拿下了那块土地,在什么地方来着,反正在遥西村附近,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毕竟那块地风水好,北边就是枫华山。”
“这么多年记得这么清楚?好处没少捞吧!是你主动接近的他?”
“没有的事,先听我说完,他买定之后准备离开,起身看到我就朝我走来搭讪,你要知道我们县在争创百强县,政府大力招商引资,你说这种人物是不是得好好处关系,所以就这么聊上了呗。”“所以你俩就串通一气,处处和平民百姓作对?看来北埂村那边的好事也是你们办的吧。”维平不由地提高了嗓音。
“唉……长官别误会,怎么可能呢,我宋明明办事良心公道,而且手续齐全都是合法经营,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吴寿福喊我来的原因,就两个字,靠谱。”宋明明越说越起劲,觉得能认识吴寿福是他的福气。
“怪不得会叫上你,你为他排千难除万阻,付出太多了,你们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这么过硬的交情肯定分你不少肉了吧。”
“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往来,一心只想为我们县添砖加瓦,替民解难,不会有其他乱七八糟违法的行为。”宋明明想到自己喝汤都要求三求的情景,暗骂寿福白眼狼,不得已才说出这样的话。
“哼……但愿如此。案发的时候,据卓南飞的口供,你是离吴寿福最近的人,也就是说你的嫌疑最大。”
“长官,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凭什么怀疑到我身上来,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当时发现寿福的时候池水都红了,而且已经开始下沉了,是南飞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肯定是他悄悄跟了上来,趁我们不注意动的手。”
“你们俩真有意思,几小时之前还是好兄弟,这么快就决裂了。”
“谁和他是兄弟,在今天这个聚会遇上他之前,我都顺风顺水,真是个丧门星,啥玩意儿。”
“你们今天才认识吗?”
“可不是嘛。”
“那据他所说,他曾邀请你明年来参加他和吴寿福女儿的婚礼,你还欣然答应了,可有此事。”
“这……好像是说了,但是当时寿福并没有积极响应我们的谈话,或许觉得有些不妥没有说明而已,不想破坏当时的气氛。”
“没有立马接受,也没有严词拒绝,只要两人忠贞结婚只是时间问题,看来南飞的确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啊,倒是你……”
“我怎么了,我们之间又没有竞争关系,我们部门和这些开发商那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关系,能到兵戈相向的地步?我和他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关系一直都不错。我话说前头,你可别又臆想我和他老婆之间有什么啊,不存在!”宋明明脑回路清奇,说着说着思路被自己带偏了。
“你这是不打自招么?关于寿福妻女的事情我们会去调查,你就不要操心了。”
“查吧,我问心无愧。好好查查他女儿,说不定真的和南飞有什么秘密,才痛下杀手。”
“那你知道寿福和他夫人的感情怎么样,有过不和吗?”
“在我们外人看来,应该算得上是模范夫妻吧。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看上去都挺和谐的,没什么不妥。”
“行吧,时间不早了,应该有结果了吧。”维平看着手表正好八点了。
“什么结果?”宋明明顺着维平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时天空唯一一丝亮光被黑夜占据,让迷失的心灵找不到归宿,大家站立在偌大的庄园中一筹莫展,清风拂过庄园,虫鸣声此起彼伏,诉说着罪恶的故事。
6
八台巨大的照明灯齐刷刷地亮起,将整个泳池及周围照得亮堂堂,犹如昼夜颠倒,瞬间到了白天,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老何,水抽干净了,快过来。”高金和一名警员率先沿着泳池壁跳了下去。高金脚底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二人只能一路小跑到达出水口。
高金俯下身子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清理掉一些毛发、树叶和一些杂物后大声叫道:“是刀片。”
“找到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准确地说是一个锋利的剃须刀片。”高金把刀片放入透明的白色自封袋中,高举着手臂宣告着好消息。
何维平利索地跳到池内,看着袋中的剃须刀片面露喜色:“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是用的这种小巧灵活的刀片,且便于携带。”
“何队,厉害啊,凶器找着了,现在就差一个合理的解释,离找出真凶就一步之遥了。”
“要是真的这么顺利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谁是真凶之前,维平都不敢妄下定言,“况且还要等尸检报告,看看和我的猜测是否吻合。”
“言之有理。”
泳池周围站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不停地议论着维平手中的刀片,对于这样的凶器感到特别好奇,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测谁是凶手,指着对方互相调侃。警察只得极力维护秩序,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维平从泳池的扶梯走了上去,穿过吵闹的人群回到帐篷前面:“为了尽早查明真凶,你们今晚回不去了,待会带你们回局里再做一次详细地调查,确认无误后再放你们回去,请你们不要带有情绪配合一下!”
“那他们怎么不用回局里。”有个妇女指着舞台那边的人不禁发问。
“由于人数众多,不能全部安排到,只能把重点先放你们身上,后续会重新找他们的,希望你们理解。”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刚想起身抗议,周围的辅警就掏出警棍按住了几个暴躁的男子。“哪个不老实,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现在人命关天,谁再反抗那就属于从犯,性质恶劣,和罪犯一并处罚。”从没有见过维平这么铿锵有力的说话,帐篷里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没有一个不乖乖服从。
“何队,卞洁和吴艳芳还有管家耿有发的笔录已经搞定了。”孙露把笔记本向维平晃了晃。
“嗯,老高……高队,这边就交给你善后了,让其余的客人有序离开吧,电话保持畅通,不接到通知不允许离开高阳县。”
“收到。”高金听到何队喊自己老高之后舒了一口气,虽然改口成高队,显然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
“收队。”维平等人坐上汽车便离开了吴家。
嘉宾们拿着各自的衣物闷闷不乐,唉声叹气地踏上回家的路。高金留在吴家告知现场每个人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叮嘱着路上注意安全,和管家打过招呼之后,高金一行人坐上大巴匆匆赶往局里。
泳池不远处的一套餐桌旁边坐着两个人,正是胡超和邓昌虎,他俩从头到尾保持着一个姿势默不作声,静静地观察着一切。胡超本想着上前帮自己的小弟南飞开脱一下罪责,但是看到来者是以大公无私著称的何维平警官,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早在很久以前就见识过他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到现在都印象深刻,估计现在更上一层楼了。可是自己此次来的目的还没有完成,想到这里胡超一阵心痛,难道寿福一死,卞洁就会不认账,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吗?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大哥,那笔钱,你看今晚还去要吗?”昌虎看出了老大的心思,觉得今晚去虽然时机不好,但也可以试试,毕竟拖得越久就越不好办。
“今晚还是算了吧,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不会突然翻脸不认账的。”
“那就等寿福的葬礼结束之后再来吧。”
“嗯,不能再拖了,就一周后吧。”
胡超看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才起身走到大门向有发打了个招呼:“我就不去和卞夫人道别了,她现在肯定心如刀割,遇到这样的事情太令人不能接受了。”胡超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吴家宅院:“唉……都节哀顺变吧。”
“知道您的心意了,早点回吧,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就不远送了。”
“好。”
三人挥手道别后,耿有发让仆人关上了大门,围墙上的灯也随即熄灭。此时天空刮起了大风,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失去了核心人物的万瑞集团,不知道还能度过多少个风雨飘摇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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