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楚憬的生日,明意和班上一众同学一起被邀请去参加生日派对,最后定在了酒店。谢南微因为身体原因拒绝出席,明意只能夹在谢南知和顾西洲中间,坐在车子里一同前往。
她穿上的是楚憬送给她的黑色裙子,背后的蝴蝶结绑带是顾西洲出门前替她抽紧绑好的,裙摆温顺地伏在她的膝盖上。谢南知固执地穿着学校里作为正装的制服裙,顾遥说什么她也不愿意把那裙子脱下来。
明意敏锐地察觉到,比起对于顾西洲的热忱和对谢南微的视而不见,顾遥对于谢南知更像是敬而远之。
顾西洲还穿着黑色的吊带短裙,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像想到什么,她转头对明意笑:“楚憬拜托我,待会和唐萧一起弹钢琴,你要一起吗?”
“我不会弹钢琴。”
这对于明意来说是最好幻想,不会接触到的贵族乐器。初中的同学说过一节课要一千块,她坐在人群里看同学说话时搭在腿上的纤长的手指,羡慕对方挺拔的姿态,文艺晚会时同学穿着礼服像一朵花那样坐在钢琴旁。
她又不会被这种问话刺伤,难道她成为顾西洲,人生就会一帆风顺吗?
顾西洲盯着她看了片刻,确认她并不伤心后抓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把手指分开:“你知道吗?如果手指不够长,就要用剪刀把这里剪开,让手指更灵活。”
轻描淡写地讲恐怖故事,也许是顾西洲的强项。谢南知上车后没再说过一句话,她在顾西洲面前就变得沉默起来,明意没看清她的表情,在血淋淋的故事里保持冷静也很了不起。
“那你剪开虎口了吗?”
“没有。”
顾西洲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她抬起下巴,意味不言而明——她是天生的顾西洲,适合弹钢琴的顾西洲,不需要勉强的顾西洲。
“到了。”
谢南知终于说出了她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明意跟在她身后下车,恰好是明意最初来到时进入的酒店,相似的陈设让她的记忆回到了那天夜晚。她想到那时给她摘下玫瑰的顾西洲,和冷言冷语的谢南知,现在后者更像她的盟友。
但所有人都企图拦住奔向楚憬的她,好像楚憬十恶不赦,靠近就会爆炸。
明意胡思乱想着穿过走廊,有服务生推着餐车经过,上面摆着巨大蛋糕,她的目光追随着蛋糕数着层数。但这一失神就导致了意外,她们走到拐角处,顾西洲忽然惊叫一声:“这是什么?”
顾西洲揪着她的裙摆露出困惑的表情,孩子一样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只让明意觉得陌生,她低头看见一坨白色奶油,也许是刚才不小心蹭上的。
“你和南知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裙子吧,我去和服务生说一声。”
带着瑕疵的蛋糕是不能出现在人前的。顾西洲的脚步很快,那条裙子让她看起来像黑色的幽灵,眨眼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明意就近找了休息室,用湿纸巾慢慢地抹着裙摆,想到这是楚憬送给她的裙子就觉得心痛。谢南知一言不发地站在她旁边,明意从镜子里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了?”
谢南知不说话,但走廊传来脚步声时,谢南知忽然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到了卫生间里,房门半掩着,光落在脸上也显得可怖。
走错了吗?她们为什么要躲起来?明意想要挣扎,但谢南知已经松开了手,她还没发问,就听见了楚憬的声音,漫不经心又冷淡的。
“一定要这样吗?”
原来楚憬和唐萧说话是这个腔调,不止对她冷淡。明意想要推门出去打破秘密交谈,唐萧的声音却高起来:“这句话你怎么不去问当初的顾西洲呢?”
楚憬的声音变得烦躁,明意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想象:“我只是觉得很无聊,明意和顾西洲比起来,只算餐前甜点吧?欺负她?没意思。”
“可她要是顾西洲,那就变得有意思了。”
楚憬顿住,这句话让她忽略了卫生间里的一点异动,看向唐萧,声音不自觉变调:“她能和顾西洲比吗?”
这八个字像锤子一样敲打在明意心上,她捂住嘴巴,怕哽咽声泄露出来。她完全没有想过,说着喜欢她的楚憬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耍得团团转的玩物,觉得她和顾西洲毫无可比性。
“我说,她是真正的顾西洲。”
楚憬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她已经很久不啃咬指甲,现在却烦躁起来。这原本是她们计划好的闹剧,逗弄顾西洲身边的小跟班。谢南知游离在团体外,谢南微太忠诚,明意最合适,但对方飞快又笨拙地倒向她,让她于心不忍。
原来蠢人是会被怜爱的,也可能因为太漂亮无害,没有攻击性的样子让人心软。
“真正的顾西洲?”
毕竟勉强算朋友,唐萧看出楚憬的犹豫和不忍,把手机重重摔在茶几上,屏幕上是一条匿名短信。
【明意才是顾遥的亲女儿】
“这种东西,我一分钟能编十条,你不会真的相信吧?”楚憬把手机推回去,唐萧反而笑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她是顾西洲,那不是更有意思吗?顾遥看着自己亲女儿掉进游泳池,顾西洲看着顾遥抱着明意,她们难道能无动于衷吗?”
不是的,顾遥会无动于衷的,我是顾西洲这件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意。属于顾西洲的位置早就有真正的顾西洲坐好了,我不是太子,我是狸猫。
但明意说不出话,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僵硬,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看谢南知的表情。谢南知早就劝告过她,不要加入顾西洲和楚憬的角力,她太愚蠢,她以为自己是朋友,原来是砝码。
“我知道了。”
看唐萧的神情就知道她几乎陷入疯狂,楚憬没法打消她的妄想:“把明意推进游泳池,就结束了吗?她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你还会在乎她生气吗?”
唐萧嗤笑:“难道你舍不得一条狗?确实,像她这样勾勾手指就能凑过来的人很少见,对吧?”
“别这样说。”
把目光从面目狰狞的唐萧身上移开,楚憬找不到视线落点,看向卫生间,门板挡住里面发着抖的一团黑影。
“怎么了?你现在反悔了吗?说喜欢她的时候不觉得好笑吗?难道你是真心的?”
唐萧扯着嘴角大笑。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和楚憬对上视线,是在雨里的教学楼下,她对楚憬说:“你讨厌顾西洲吗?”
那一刻,朝她望过来的楚憬的眼睛,像捕猎的野兽一样冷且坚定。
午休时,她把头枕在手臂上,悄悄地睁着眼睛。在风把窗帘吹得发出声响时,她看见顾西洲穿着皮鞋走过来,手里拿着墨水,毫不留情地全倒入了楚憬的书里。
她不好奇动机,但顾西洲过去在她心里种下的恨意一瞬间变成了参天大树。她在郁郁葱葱下想,或许她应该拉拢这个盟友。
而楚憬没让她失望,她们一直思考着要如何把顾西洲的神像击碎,而顾西洲狡黠地并不对所有人伸出利爪。这样,神像下就永远有信徒。
“挺好笑的。”
楚憬很难理解怜爱这种情绪,她其实自私、暴戾和恶毒,在明意面前演绎活泼的猫已经足够困难,但对方轻松地信以为真也让她觉得意外。
她总觉得还有什么像棉絮一样飘在空气里让她觉得不适,她没法抓住那种杂质,她徒劳地回想。
得到肯定的回答,唐潇松了口气:“要是能把谢南知也拉到我们身边就好了,她看起来比我们了解顾西洲。”
“我和她玩不来。”
楚憬眯着眼睛,这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像猫。她看见了那一幕,谢南知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躲开之后又对明意伸出手。
她居然会觉得愤怒,就像小时候发现自己心爱的玩具落到其他孩子手里,那种无法控制的暴怒情绪再一次笼罩了她。
当时她做了什么?她在房间里尖叫着哭泣,撕碎了她所能摸到的每一片纸片,在地板上打着滚哭泣,企图让她的声音穿过天花板刺进那孩子的心脏。
但她长大了,不能够像过去一样毁掉她们的计划,明意也不是专属于她的娃娃,她必须冷静下来。
“我去洗把脸。”
楚憬站起身,朝房间角落走去,在按下开灯键前听见心战栗一下,她转头看向唐潇:“算了,我脸上化了妆,不能洗脸。我们还是先走吧,别让顾西洲久等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明意站在门后,庆幸一团黑暗足够让她和谢南知隐匿,作为被讨论的主角,她在黑暗里也不敢去看谢南知的脸。
谢南知会怎么想呢?一定觉得她太愚蠢,明明劝告过那么多次,她还是盲目地坠入陷阱里。
“对不起。”
明意不知道谢南知在为什么道歉,她的眼泪已经决堤,好心提醒她的人偏偏在道歉。
她脱力地跪坐到地板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但眼泪还是从指缝里落下来,落在黑暗冰凉的地板上。
“我是不是很笨?”
谢南知没说话,她不理解楚憬对于明意的意义。但她明白被背叛的感觉,当她仰着头看向楼梯上的人时,因为疼痛昏厥过去。
她明明听见了谢南微的脚步,但谢南微保持了沉默。她和她的姐姐从此走上了两条道路,她要远离顾西洲,而姐姐选择拜倒在顾西洲面前寻求庇护。
[撒花]想无奖竞猜但是要是没人回多尴尬啊(晕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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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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