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诗墨端着空碗打着饱嗝儿,一脸懵懂地看着阿姨。
“俗话说,女大一抱金砖,我儿子比你小一岁,不考虑考虑?”
麻诗墨呆呆地,将空碗放进水池子里,只洗了洗手。
“哎呀,你就顺手把碗刷出来嘛。看你年纪轻轻的,什么家务活都不会,自己挣得不多,还请人来给你打扫。我儿子呀,这方面比你强多了,家里的事,都是他做。他在家里不闲着呀。”
“他不上班呀?”麻诗墨愣头愣脑地问道。
阿姨先是斜楞着麻诗墨,而后又剜了她一眼,轻声道:“不上班。”
“为什么呀?”麻诗墨面无表情。
阿姨顾左右而言他,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诗墨,你俩谈着试试?我觉得你俩般配,真的!你这有地方住,正好让他搬过来。你去上班,他收拾家务,等你下班回来,正好吃上热乎饭。我跟你说,两口子都上班的家庭,男人一脸憔悴,身材走样,女人满脸褶子,不善打扮。要是有一人在家操持家务,男人有气质,女人也漂亮,两个人的气色都好。人家有家庭主妇,你不也有家庭主夫了嘛。阿姨懂一点法律,男人也是可以呆在家里的,一样有保障。”
“啊?”麻诗墨越听越糊涂了。
“诗墨,阿姨看你是个实在孩子,心肠好。去年阿姨那么难,你二话不说就留下我,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你,真的!这一年呐,阿姨也算是对你有所考核,过关了——真的,你在阿姨的心中呀,按百分制算,及格线是有了。阿姨认可你这个人!我跟你说,女孩子心高气傲是对的,但也别离谱了。你看你还想找什么样的?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了,我儿子也不差!”
阿姨说话的表情极其丰富,眉毛挑一挑,眼珠子转一转,嘴巴咧一咧,话里有话,一套又一套。麻诗墨的脑子就不太灵光了,表情极其呆滞,眉毛耷拉着,眼珠子固定住,嘴巴微张着,无言无语,慌乱又无措。
阿姨用胳膊肘推开了麻诗墨,将那只不知洗了多少遍的碗放到碗橱里,又数落起麻诗墨花钱不知轻重,一个人住还要买这么精致的厨具和碗筷,还有那厕所里的各种用具。
“买得也太好了吧!”阿姨的眼神里透着鄙夷。
麻诗墨伸手抠了抠鼻子,阿姨的胳膊在她身上挡了一下,衣服上留下了点点水渍。她低头看了看新上身的荷叶衬衫,脸上起了皱,又跟在阿姨后头,站在厕所门口向里张望。仿佛这不是麻诗墨的地盘儿,而是一个初来乍到受老妈子摆布的小丫头片子。
“诗墨,和别的女孩子比,你花钱是不多,但是和你自己比,你还是太大手大脚了。用不着的东西,连买也不要买。”阿姨环顾了厕所,找不出不该买的东西,话锋一转,“以后两个人过日子,别尽想着自己。你上班挣钱,就不用操心家里的开支了。找个人与你分担,多好啊!”
阿姨自顾自地说,一点不耽误手里的活儿。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她探头向着四四方方的客厅看,一览无余,也没人。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她走过去,径直推着,没推开,门是反锁的。不知麻诗墨是在何时听到了哪句话悄悄回的卧室。
阿姨好像不死心,手拧着门把手左右转了好几转,又用身子轻轻撞了撞,轻喊道:“诗墨,阿姨收拾好了,先走了啊!”没回音,阿姨有些讪讪地,轻手轻脚地出了客厅,麻溜儿清洁了厕所卫生,又去厨房收了尾,蹑手蹑脚地换下了围裙套袖和雨靴,悄没声儿地将柜子里未开封的保鲜膜和垃圾袋装进自己的布包里,又冲着卧室的方向喊道:“诗墨,阿姨真走了啊!你出来锁好门。”等了五分钟,阿姨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耳朵竖了又竖,不见麻诗墨出来,这才轻轻地开门走了。
“我就猜着她是不会马上走的,我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小心翼翼地从卧室走出来。这半个小时里,我大脑一点一点清醒了,这老太太是要把她儿子往我这儿推呢。去年的时候,她就和我说她儿子公司效益不好,停薪留职,过了年就正式解散了。那个时候我只是当故事听,与她拉家常。再说了,我只是不好意思,又不是傻!”
殳鸽小心问道:“她万一找你麻烦呢?”
“我当初跟她说我是外地来的,老家离这儿很远,好几年没回去了。”麻诗墨微微一笑,“我在那半个小时里,先给我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不给他们回电话,他们就报警。接着给房东打电话,不续约了——说到这个,我还挺幸运的,房子还有一个月就期了——这两天我已经开始搬家了,一点一点往家挪呗。”
殳鸽给麻诗墨续茶:“搬哪儿去?”
“搬回家呗,回到亲爱的爸爸妈妈身边。”麻诗墨赶忙伸手扶杯,“就我挣那仨瓜俩枣的,不敢再追求自由了。”她饮了一口茶,叹了一句,“好香啊。”放下茶杯,赶忙又问:“最近没有适合我的男士吗?”该找还得找,该享受还得享受。
殳鸽从抽屉里取出一本黑色的记事本,打开它,翻到其中的一页,快速浏览了一下,递到麻诗墨的面前:“你看这些有没有入眼的?”
麻诗墨用手指一个一个点下去,嘴里却道:“这又没照片,怎么能说入不入眼呢?再说了,入眼比不上入心。这头三个不行,都比我年龄小一到两岁,人家不能乐意找我这年龄的;这后三个呢,离异丧偶,我倒是不嫌,就是孩子的年龄吧,有些偏大,相处起来费劲。中间这个吧,年龄相仿,未婚,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就这个?我给你调照片看看。”殳鸽打开电脑,展示给麻诗墨看。麻诗墨打眼一瞧,直接点头:“不错,挺入眼的。给我俩牵牵线?”
“嗯,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你俩约个时间。”
麻诗墨将本子合上还给殳鸽,回道:“别忘了先把我的信息和他简单说一下,提醒对方想好了再约,免得浪费时间。”
“好,我先给他发个信息。”殳鸽快速将麻诗墨的信息编辑好,给那男士发了过去。
两人正说着话呢,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身懒散地坐下来。殳鸽笑问她是不是刚刚出去卖苦力了,怎么会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女孩子招呼殳鸽给自己倒杯水。“只要白开水啊,一定是热的!”
殳鸽从小厨房里端着一杯白开水走出来,女孩子忙不迭起身接过,一饮而尽,将水杯往桌上一放,大大咧咧地抹了一把嘴,又一屁股坐下去,一脸眉飞色舞。“女人啊,一定不要只看男人的脸,我可是吃了两次亏。我发誓,再不看颜值!”她伸着三根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对天起誓。
殳鸽似是明白她的话,笑道:“该不会是又遇到遛狗的吧?”
麻诗墨不懂,盯着殳鸽的脸:“遛狗?”她问女孩子,“你怕狗呀?躲着点儿不就行了。”
那两人霍然大笑。
女孩子毫不避讳:“大姐,人家是拿我当狗遛了。”她瞧着麻诗墨瞪大的双眼,索性将之前的前一次和这一次一并说出来。“我上次相亲的时候,那个男的为了省车钱,在飘着雪的冬天带着我走了两个半小时回的家,我们两家离得不远,隔着一条马路的两个小区,确切地说是我先把他送回的家。现在偶尔在路上见了他,我直接给他一个白眼儿。今天这哥们儿更绝,给我买了一兜小面包和矿泉水,在公园里坐了两个小时,咱这春天的气温诶,那风一吹,比冬天都冷。我去买热咖啡,他连门都没进,等我端着咖啡走出来,他说我乱花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麻诗墨问道:“他喝了吗?”
“喝了呀!我一出门,他就从我手里把咖啡夺过去了。他还说他买了小面包和矿泉水,理应我还他。你们可不知道,他一个人就着冷风吃了半兜儿小面包,说中午没吃饱,就等晚上这一顿呢。”
麻诗墨哦了一声:“那就说明他没看上你呗。”
“他说就是因为看上我了,才给我买小面包,要不然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麻诗墨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你这跟喝西北风也没什么区别啊!”
“他还约我下次见面的时间,我直接撒丫子跑路,在路上喝了碗野馄饨。他们是长得帅,但也不能那么不要脸。”女孩子再次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被男人的脸所蒙蔽!”她问殳鸽,“喂,你也是男人,说说那家伙的心理吧。我买一杯热咖啡,怎么就不安分守己了?你们男人心目中安分守己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不吃不喝吗?”她又转向麻诗墨,“大姐,你说我怎么就不安分守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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