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懒得和王启阳多掰扯,当胸一脚踹过去,接着又把人从地上捞起来,照着脸就是一拳。
王启阳被揍得叮咣作响,撞翻了吧台边的椅子。
大概没料到江枫下手这么狠,王启阳慌忙架住挥来的拳头,痛得他死死咬住牙,握住江枫的拳甩向一边:“草!你大爷的,玩不起是吧?”
“你先招惹我的。”江枫懒得废话,没等王启阳喘匀气,又是一记凌厉的飞踢,把人狠狠掼在墙上,久久缓不过来。
“滚远点,以后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王启阳几乎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闷响,一声痛哼,狼狈地撞了出去。
他眼中那个柔弱的小美人,此刻正紧握着锋利的玻璃碎片,慢慢放下踹飞他的那只脚。
尘土飞扬。
王启阳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灰溜溜滚出了“情念”。
临走前,还不忘威胁几句:“你他妈完了!情念酒吧是吧?明天我他妈就能让你倒闭!”
江枫手有些酸,简单甩了甩。
妈妈告诉我不要和这种弱智玩。
围观的客人如鸟兽散,窃窃私语:“这家店调酒师劲儿真大……”话锋又一转:“调的酒肯定也不差。”
祁满在一旁目睹了这短短十分钟的冲突,惊得合不拢嘴,托着下巴,眼睁睁看着江枫走回吧台。
“惊讶吗?平时就这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江枫拿起扫帚清理残局,“情念之前出过比今天更离谱的事儿。”
祁满帮不上忙,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江枫念叨:“我靠!真的假的?你以前也这样和这种人干架?……他们事后会不会报复你啊?”
比之前还吵。江枫心想。
“灯红酒绿,推杯换盏,来这儿的人,不管男女,多半是借酒浇愁。”他踢开脚边的玻璃渣,重新穿好工作服,难得清闲下来。
“没人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江枫转了转食指的素圈戒指,试探着碰向祁满的胳膊。
不出所料,手穿过了祁满的身体,只摸到冰冷的吧台。
“还没好?不是说几个小时就能碰到了吗?”
“按道理是该好了啊,是不是有什么触发条件……”被江枫拍散的魂魄重新聚拢,祁满显得有点无辜。
“打住,真当写小说呢?”江枫又胡乱拍过去,原先一个完整的鬼被拍成了一团团的鬼,看得江枫忍不住想笑。
“我操!你干啥?不知道散久了可能聚不回来?他妈的拿开你的爪子!”
祁满一脸嫌弃,恢复人形后躲得老远,瞪着江枫。
祁满对自己的情感一向拿捏得当,点到为止。他跟每个好兄弟都能腻腻歪歪,“宝贝”“老公”叫得飞起,可一到动真格的时候,未必真能那么从容。
刚和江枫重逢时,祁满同样震惊,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死没死透。
祁满只记得被车撞飞几米远,胳膊小腿渗着血,后脑勺着地,整个脑袋一跳一跳地疼。直到他畅通无阻地穿过江枫屋里的家具,才终于接受现实——他的魂魄滞留人间了。
虽说变鬼总会丢点记忆,但看见江枫在洗手台边抹泪的瞬间,祁满还是选择回到他身边。小时候可从没见过江枫哭,如今竟为他的“复活”掉泪,真是活久见。
被江枫这么一拍,祁满憋了一肚子气,窝在江枫的椅子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嗯……好像确实没几个善茬。
江枫倒没什么大反应。作为一名勤恳的“牛马”,他自觉收拾好残局,继续为情念卖力打工。
江枫的手好看这件事,祁满几乎已经说腻了。无聊时,他总爱盯着江枫虎口那颗小痣出神,看着它与杯中流转的五光十色交融,令人迷醉。
“我的祖宗……你又干啥了?!”一个穿风衣的男人风风火火冲进来,帽子歪在一边,显然是路上胡乱扣的。
好端端的鸭舌帽向一边歪倒,看着有点滑稽。
是白杨。当初江枫刚毕业,在兰阳无依无靠,在烧烤店打了几天零工后,机缘巧合跟着白杨进了情念,一干就是半年。回想当初自己一度怀疑这不是正经工作,再加上旁人指指点点,差点想卷钱跑路,江枫对白杨总有点愧疚,于是干活格外卖力。
嗯,是个好牛马。
不过后来逐渐地白杨也发现,江枫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光是这半年,情念的大小风波都跟这年轻人脱不了干系,天天给他擦屁股,白大老板也头疼。
“我说白大老板,这点小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江枫带着点调侃,看着白杨气喘吁吁地进门。
他笃定白杨拿他没辙。毕竟来情念买醉的男男女女,很大一部分是冲着“兰阳情念——江枫”这块活招牌来的。不少人千里迢迢,只为亲眼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调酒师。
这么个招财树,哪舍得真发火?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呗。扣点工资了事——至少在白杨了解详情前是这么想的。
“你打的是王启阳?我……靠……你他妈脑子进水了?!”白杨气得声音都抖了。倒不是说事情本身多严重,关键是……赔偿金额恐怕会相当可观。
“他调戏我。”
祁满竟从江枫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匪夷所思的委屈。江枫白杨两人一番掰扯,白杨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一个劲儿地叹气。王启阳在兰阳是出了名的横,家里据说掌管着大企业,出了事惯用钱摆平。
本着关怀员工的原则,白杨揉着太阳穴:“我先去跟那边沟通,看能不能私下和解。”
“他多大了?……感觉对你这些破事挺淡定啊?”祁满还是有点震惊,搁他们公司,明天老板就能让你收拾东西滚蛋,还能给老板省工资。
“我靠!”江枫被突然出声的祁满吓了一跳,“真不习惯旁边有个说话这么轻飘飘的……鬼。”他小声嘀咕。
“白杨今年刚三十出头,碰巧跟我一个小县城出来的,你说巧不巧?”说这话时,江枫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傲娇,仿佛自家儿子出息了。
“攀上贵人了啊,江枫。”
“你以为?除了上班早下班晚,白杨没亏待过我。”
凌晨。
“我靠,跟你上一天班真够‘精彩’的。”
回到出租屋,祁满全身脱力,一头栽进江枫新买的懒人沙发,压出一个小坑。“你有实体了?”江枫换好鞋,也累得够呛,看向祁满。
“不知道,要不你摸摸?”几乎是话音刚落,江枫的手就顺着他这句话,放到了他头上。
头发有点扎手,应该是去世前几天刚理的,挠得江枫手心痒痒。
江枫顿了顿,也觉得这举动有点不妥:谁他妈好兄弟刚还魂就摸头的?!为了掩饰尴尬,他顺势揉了两把:“乖狗狗。”
“?江枫你大爷的!不想活了?卧槽,真他妈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这一挑逗,向来只当爷不当孙的祁满同志不乐意了,登时炸毛,从沙发上蹦起来抬脚就往江枫胳膊上踹。
“还说我不要脸?你他妈直接上脚?!好像你很要脸似的?我靠!疼啊!你一个鬼哪来这么大劲儿?!”江枫疼得龇牙咧嘴,五官紧急集合,江枫把这辈子干过的缺德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明白这顿打为什么这么疼。
“得亏你爹我身体素质过硬,就你这力道?换别人早讹上你了。”
嘴角压不住地翘起,江枫回味着刚才犯贱的快感,拍了拍身上的灰。他肩膀一抽一抽的,全落在祁满眼里,小火苗噌噌往上冒。
“你,过来!让我也摸摸头!这便宜我他妈必须占回来!”
“什么语气啊祁会计?求人办事就这态度?”贱得人牙痒痒。
算了,等他睡着了有的是机会。祁满暂时摁灭了头上的小火苗。
“不过,刚才是不是真能碰到了?”仔细回想,江枫摸到他头的那一下,身体确实有种奇异的凝实感。
“那只能说明我有神力,给你复活了。”
江枫翻着手机想点外卖垫肚子,这个点开着的店寥寥无几,只剩些24小时药店和零星小吃摊。
“店家不睡,外卖员也得睡啊?”抬头看看快指向凌晨两点的钟,江枫小声感慨。
“神个屁力!你是不是摸我头的时候动手脚了?”祁满觉得那小火苗根本压不住,反而越烧越旺。被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摸头捏下巴占便宜,这谁受得了?
“别冤枉你爹,有空自己查查你们那边的规矩去。”
不过,前几天常点的手抓饼店居然还亮着灯。鬼使神差地,江枫又下了一单。“唉,以前你做的手抓饼不是挺绝?尝尝这家,还不错,生菜比你弄的脆生。”
“是吗?那我倒要尝尝了,多久到?啧,迫不及待想尝尝。”一听江枫夸别人手艺,祁满更不爽了,“一片生菜能好吃到哪去……”
此时已近凌晨两点,街上空荡寂静。祁满只觉得整个兰阳像瓶刚摇晃过的汽水,只等早高峰的瓶盖一开,所有人便会泡沫般喷涌而出,喧嚣刺耳。
“住在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不嫌憋屈?”
“你这是在嘲笑我?”江枫叹气,“刚毕业就拽着我跑来兰阳的人,不是你啊?应届生闯荡大城市,起步不都这样……”
“最近……有什么想要的没?”江枫突然问。
祁满一愣,仔细想想,变成鬼之后,似乎少了点人类的物欲追求。
“想干啥?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啊。”
“?……明天清明,琢磨着去给你上坟,满意了?”江枫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暴打祁满一顿的冲动。
这人警惕性能不能用在正道上?
“有啊,房子车子存款,都要!能烧么?”祁满的想象力天花乱坠,越说越来劲,“最好是三百平大平层,或者小别墅,带庄园的更好!”
“弱智。”江枫差点气笑,“大学霸怎么不让我烧点书过去?”
这话没错,高中时祁满成绩拔尖,一等一的好,常是老师的夸奖对象。可高三不知怎么祁满慢慢掉队,被江枫后来居上,“学霸”就成了两人间打趣的称呼。
“那你看着随便烧点吧。”
[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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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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