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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从来都不是不过

夜漏已深,养心殿的烛火却还亮着,玄色龙纹常服沾了些夜露的寒气,墨羽推开寝殿门时,先闻见的是满室安神香混着淡淡的药味——那是太医给怀了四月胎气的沈清辞开的安胎药,每日晚膳后必温着的

玄夜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半枚没绣完的平安符。竹绷子上的金线刚勾出个龙首的轮廓,听见门响,他指尖猛地一挑,线尾在绢面上洇出个极小的墨点,他没回头,只是将竹绷往旁边矮几上一放,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指节却悄悄攥紧了,白瓷似的手背上浮起几道淡青的筋

“回来了。”玄夜声音听着平,尾音却有点发沉,像是浸在温水里泡久了的棉线,软乎乎的,偏带着股拧不开的韧劲

墨羽解着玉带的手顿了顿,瞥见矮几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瓷碗边缘凝着圈浅褐色的药渍。他走过去想碰沈清辞的肩,对方往旁边挪了半寸,恰好避开,这一动,玄夜搭在膝头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了护小腹,那里还只是微微隆起个浅弧,隔着月白锦袍,像揣了颗温软的小石子

“今日议政晚了些,皇后那边又……”墨羽想解释,话没说完,就见玄夜抬起手,不是要推他,而是慢慢抚上自己的腰侧,他指尖在锦袍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腹内那点微弱的动静,目光垂着,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太医说,这几日胎动勤,夜里总睡不安稳。”

说到这儿,玄夜才抬眼看向墨羽,眼底没什么火气,就只是静,静得像深潭里的水,映着烛火明明灭灭的光 ,玄夜伸手去够那碗凉药,手指刚碰到碗沿,就被墨羽一把攥住了玄夜的手总是暖的,此刻却有点凉,指腹因为绣东西磨出层薄茧,在墨羽掌心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便索性不动了,只是指尖蜷了蜷,轻轻刮了下墨羽的虎口,那力道轻得像猫爪挠了下,带着点说不清的委屈

“朕让小厨房再温一碗。”墨羽的声音放软了些,另一只手想去探玄夜的额头,玄夜却忽然抽回手,转而拿起矮几上的银茶匙,一下下搅着那碗凉药,茶匙碰着碗壁,叮叮当当地响,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越

“不用了,”玄夜低头看着碗里沉淀的药渣,“凉了的药,喝了也没用。”茶匙被玄夜搅得转得更快,银亮的勺底映出玄夜微微蹙起的眉峰,“就像有些人,回得晚了,心也凉了,说再多……”

话没说完,玄夜忽然“嘶”了一声,手猛地按住小腹,墨羽心头一紧,忙蹲下身扶住:“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玄夜摇摇头,却趁墨羽俯身时,抬手揪住了墨羽胸前的衣襟,力道不大,却带着股不容挣脱的执拗,玄夜的指尖冰凉,隔着衣料也能触到萧彻温热的肌肤,指缝里还沾着点绣线的金粉,蹭在玄色缎面上,像落了星子

“圣上可知,”玄夜抬眸时,眼底蒙了层水汽,却不是哭,倒像是水汽氤氲的湖面,“臣妾等您回来,等得胎动都乱了”

墨羽被那声“臣妾”烫得心头一缩,忙反手握住沈清辞揪着衣襟的手,对方的指尖凉得像浸在冰水里,他不由加重了力道,将那双手整个裹进自己掌心焐着,喉间发紧:“是朕不好,议政时被几个老臣缠住,又去坤宁宫……”

话没说完,玄夜已经抽回了手,他没再看墨羽,只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方才被攥过的地方泛着点红,像上好的白瓷落了点胭脂,“皇后娘娘那里自然是要紧的。”他缓缓屈起手指,将那点红攥进掌心,“毕竟是正宫,臣妾不过是……”

“阿夜”墨羽打断他,声音沉了沉,“在朕心里,你从不是‘不过’”他伸手想去碰玄夜的脸颊,却见对方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后腰撞到软榻扶手,顿时蹙紧了眉

这细微的闪躲像根针,轻轻刺了墨羽一下他记得刚得知玄夜有孕时,这人不是这样的那时玄夜总爱黏着他,批阅奏折时会悄悄坐在旁边研墨,指尖时不时蹭过他握笔的手;夜里起夜,摸到身边是空的,定会披件外衣来寻,找到时眼里的光比宫灯还亮。可这两个月,他来得少了,玄夜眼里的光就渐渐暗下去,连带着周身的气性都敛了,只在这种时候,才泄露出点委屈来

“腰不舒服?”墨羽改了主意,伸手扶住他的后腰,掌心贴着锦袍慢慢摩挲,那里的弧度比上月又明显了些,隔着衣料能摸到皮肉下微微隆起的轮廓,软得像揣了团暖玉,玄夜被他碰着,起初还绷着身子,过了会儿,不知是累了还是松了劲,竟轻轻往墨羽怀里靠了靠,头顶抵着他胸前的盘扣

“下午胎动得厉害,”玄夜闷闷地开口,声音埋在墨羽衣襟里,有点发闷,“李嬷嬷说,许是知道圣上要回来,闹着要见人呢”手指却在墨羽腰侧的衣料上轻轻划着,不是胡闹,倒像是在数上面的盘扣,一颗,两颗,指尖划过第三颗时,忽然停住了

墨羽低头,看见他纤长的手指悬在自己腰侧,指腹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那模样让他想起初见时,沈清辞刚被选入宫,站在御花园的海棠树下,手里捏着朵刚落的花瓣,也是这样,想说不敢说,眼里的光怯生生的,却偏有股子不肯低头的韧劲

“等明日,朕让工部把坤宁宫到这儿的路再修宽些,”墨羽抬手,将玄夜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他微凉的耳垂,“以后朕来的勤些,好不好?”

玄夜没应声,只是抬手,轻轻按在墨羽放在自己后腰的手上,他的手小,刚能握住玄夜的手腕,指尖在对方青筋突起的地方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会儿,他忽然往墨羽怀里缩了缩,小腹贴着墨羽的小腹,那里的动静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墨羽掌心——是胎心跳动的力道,一下,又一下,像极了玄夜此刻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生命力

“圣上明日还要早朝,”玄夜终于抬眼,眼底的水汽散了些,却还泛着点红,“快安置吧。”他想推开墨羽起身,手刚撑到软榻上,就被墨羽按住了

“别动”墨羽弯腰,小心翼翼地将玄夜打横抱起,玄夜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墨羽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护住小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圣上!”玄夜有些慌乱,脸颊涨得通红,“臣妾自己能走……”

“听话”墨羽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闻到那股熟悉的安神香混着胎气的暖香,心头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你怀着孕,仔细脚下”他抱着人往内室走,步子放得极缓,生怕颠着了玄夜靠在他怀里,起初还绷着身子,走了两步,却慢慢松了劲,侧脸贴着墨羽的颈窝,睫毛在他喉结上轻轻扫着,像只温顺的猫

到了床边,墨羽刚要放他下来,玄夜忽然抬手,指尖勾住了他的衣领,那力道很轻,像蛛丝缠着,却让墨羽动弹不得“圣上,”他仰头看着墨羽,眼里映着床顶垂下的水晶灯,碎光点点,“今夜别走了,好不好?”

指尖还勾着那截衣领,指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却悄悄移到自己小腹上,轻轻按着,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墨羽看着玄夜眼里的光,那点光里有期待,有委屈,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惶恐,像怕这片刻的温存也是偷来的

墨羽忽然想起太医的话,说深夜胎像虽稳,却总爱胡思乱想,夜里常睡不安稳。想来是自己这些日子来得少了,让他受了委屈

“不走了。”墨羽握住他勾着衣领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今夜就在这儿陪着你”

玄夜的指尖猛地一颤,随即像卸了力似的,软软地垂下,他没说话,只是往墨羽怀里又靠了靠,耳廓红得像染了胭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握着墨羽衣襟的手上,那双手纤细白皙,指节分明,此刻却带着种全然的依赖,仿佛握住的不是一片衣料,而是整个安稳的现世

墨羽吹了烛,躺进锦被时特意往外侧挪了半尺,玄夜背对着他,呼吸匀净得像浸在水里,可搭在小腹上的手却绷着,指缝间还夹着半根没捻完的安神香灰

“还醒着?”墨羽的声音在黑暗里泛着点哑,他能看见玄夜后颈的发旋,像颗被揉圆的珍珠,藏在散开的乌发里,白日里瞧着清瘦的肩背,此刻被月光镀了层银,竟显出几分单薄的韧劲儿来

深夜没应声,只是搭在腹上的手忽然蜷了蜷,指腹蹭过锦缎,发出细若蚊蚋的窸窣声,墨羽等了片刻,正想抬手碰碰他的肩,手背却被什么轻轻撞了下——是玄夜的指尖,像片羽毛落下来,碰着了又飞快缩回去,仿佛只是无意

“下午李嬷嬷炖了燕窝,”玄夜忽然开口,声音裹在被子里,闷闷的,“凉了三次,最后让小厨房拿去喂猫了”他说话时,搭在腹上的手慢慢松开,掌心贴在锦被上,像在丈量什么

墨羽的心沉了沉,他知道玄夜素来节俭,连喝剩的药渣都要让人拿去晒了做药枕,何曾这样浪费过,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覆在玄夜手背上,果然一片冰凉“明日让御膳房炖新鲜的来,”他指尖顺着对方的指缝钻进去,轻轻扣住,“你想什么时候喝,就让他们什么时候炖”

玄夜的手指僵了僵,却没抽回,他的指尖在墨羽掌心动了动,像条不安分的小鱼,游了半圈,最终还是乖乖停住了“圣上日理万机,哪还记得这些琐碎。”话是抱怨,尾音却软了,带着点被温水泡过的绵意

墨羽被他指尖的凉意激得心疼,往他身边凑了凑,隔着里衣轻轻环住他的腰,掌心下的弧度比上月又明显了些,像揣着颗慢慢涨起来的莲子,温温软软的。“记着呢,”他把下巴搁在墨羽肩窝,呼吸拂过对方颈侧,“你前日说想吃城南铺子的芙蓉糕,朕让御膳房学着做了,明早就能送来。”

玄夜的身子忽然颤了颤,搭在腹上的手猛地攥住了墨羽的手腕,那力道不大,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指腹蹭过他腕间的玉扣,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圣上怎会记得这些……”他声音发哑,尾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您连臣妾昨夜梦见什么,都没问过。”

墨羽一怔,他确实没问过。这些日子朝堂上忙着治水的事,各州奏折堆了半尺高,夜里回坤宁宫还要应付皇后的冷言冷语,倒真没心思细想玄夜夜里睡得安不安稳。他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鼻尖蹭着对方发间的药香:“梦见什么了?”

“梦见圣上把臣妾忘了,”玄夜的声音带着点水汽,“扔在这宫里,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话没说完,他忽然转过身,在黑暗里摸索着抓住墨羽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那里正轻轻动了一下,像条小鱼在水里摆了摆尾巴,隔着薄薄的衣料,力道却清晰得很

“你看,”玄夜的指尖带着点抖,按在萧彻手背上,“他在替臣妾抱不平呢。”

墨羽的心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又酸又软。他反手握住玄夜的手,贴在那处轻轻摩挲着,感受着腹内那点微弱却鲜活的动静。“是朕不好,”他低头,在玄夜额角印下一个轻吻,“以后朕日日来,好不好?朝堂的事再忙,也先来看你和孩子。”

玄夜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他的手还被墨羽握着,按在小腹上,指缝间渐渐沁出点汗来,黏在对方手背上,像层化不开的蜜。过了会儿,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圣上可别骗臣妾。”

“不骗你。”墨羽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蹭过他温热的脸颊,“明日朕让工部把这寝殿的暖阁再拓宽些,冬日里好摆你的绣架。”

玄夜“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呼吸渐渐匀了。墨羽却没睡,只睁着眼看帐顶的暗纹。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轻轻拂在颈窝,带着安神香的暖味,还有腹内偶尔传来的轻动——那是他的孩子,在这个男人的身体里慢慢长大。

他想起初见玄夜时,这人穿着件月白长衫,站在选秀的队伍里,像株刚抽条的竹。旁人都忙着讨好内侍,他却只顾着低头看手里的书,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着,认真得可笑。后来他把人分到了偏僻的瑶光殿,本是忘了这号人,却在某个醉酒的夜里误闯了进去。

那晚的月色也像今夜这样好,深夜穿着件松垮的寝衣,头发散在肩头,见了他竟没像旁人那样惊慌跪地,只是睁着双干净的眼,怯生生地问:“圣上……迷路了吗?”

后来的事,墨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人的指尖很软,抓着他衣襟时像只受惊的鹿,眼底却藏着点不肯低头的倔强。再后来,太医诊出喜脉时,他竟有些发愣——男人怀孕,闻所未闻,可看着玄夜扶着腰站在廊下晒太阳的样子,他心里却莫名地踏实。

“圣上?”玄夜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您怎么还不睡?”

墨羽回过神,低头见他睁着眼看自己,眼底蒙着层水汽,像含着两颗星子。“在想事情。”他握住对方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在想等孩子生下来,像你还是像朕。”

玄夜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掐了他一下:“自然是像臣妾才好,若是像圣上这般,整日见不着人影……”

“不像朕,不像朕。”墨羽笑着打断他,往他额头上亲了口,“像你,眉眼要像你,性子也要像你,温温柔柔的。”

玄夜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手却悄悄移到他腰侧,指尖在他腰带上的玉扣上轻轻拨弄着。那玉扣是暖玉做的,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指尖拨一下,玉扣就撞在旁边的金环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其实……”玄夜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臣妾今日绣平安符时,针脚乱了好几次。”指尖又拨了下玉扣,“想着圣上若是回来了,见着这歪歪扭扭的东西,定要笑话臣妾。”

墨羽握住他拨玉扣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不会,你绣的,再歪朕也喜欢。”

玄夜的指尖颤了颤,往他手心里缩了缩,像只撒娇的猫。“那圣上明日要陪臣妾绣完它。”

“好。”墨羽应着,低头看怀中人。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恬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搭在他腰侧的手轻轻蜷着,指腹上还留着绣线磨出的薄茧,摸着有点糙,却让人心里踏实。

他忽然觉得,这满后宫的佳丽三千,都不如怀中人这一点温热实在。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皇后的冷言冷语,在这一刻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只有怀里的温度,腹内的轻动,还有指尖触到的那点薄茧,是真实的。

“睡吧。”墨羽收紧手臂,将人更紧地搂在怀里,“明日还要早起呢。”

玄夜“嗯”了一声,往他颈窝蹭了蹭,呼吸渐渐沉了。墨羽能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松开,搭在自己腰上,指尖偶尔轻轻动一下,像是在确认他还在。腹内的孩子也安静了,想来是随了他的母亲,温顺得很。

窗外的漏壶滴答作响,夜渐渐深了。萧彻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安神香和药草混合的暖味,怀里是温温软软的人,还有一个正在悄悄长大的生命。他想,或许从那个醉酒的夜晚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以前总觉得,帝王的情爱该是权衡利弊,是雨露均沾。可此刻抱着玄夜,感受着那份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就像此刻腹内的轻动,就像怀中人无意识攥紧他衣襟的手,都在无声地说着,他们已经是彼此的牵挂了。

夜漏更深,寝殿内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从腹内传来的轻动,和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在这寂静的夜里,谱成一首温柔的歌。萧彻贴着沈清辞的额头,听着那细微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或许,这样就很好。

天还未亮透,窗纸泛着层青灰的光。墨羽是被指尖的轻痒弄醒的,睁眼时正看见玄夜蜷在他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口,长睫像沾了露的蝶翼,时不时轻轻扇动一下。

他的手不知何时被对方攥着,按在隆起的小腹上。那处正有轻轻的胎动,隔着薄薄的寝衣,像颗滚圆的珠子在掌心下蹭来蹭去。玄夜大约还没醒,眉头微蹙着,另一只手搭在墨羽的腰侧,指尖无意识地在锦缎上划着圈,指腹蹭过龙纹刺绣的凸起,留下浅淡的白痕。

“醒了?”墨羽的声音带着宿夜的沙哑,低头时鼻尖蹭过玄夜的发顶,闻到安神香混着淡淡奶味——那是太医说的,孕中之人嗜酸嗜甜,御膳房特意炖了杏仁酪,昨夜温在小炉上,沈清辞临睡前喝了小半碗。

玄夜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攥着他的手往自己小腹按得更紧了些,像只贪暖的猫。“圣上该起了,”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刚醒的黏糊,“再晚要误了早朝。”

墨羽笑了笑,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偏头躲开了。“别闹,”玄夜闷声道,嘴角却悄悄勾起点弧度,“臣妾去叫小厨房热杏仁酪。”

他说着要起身,腰却被墨羽一把按住。“再躺会儿,”墨羽的手贴着他的后腰轻轻摩挲,“让他们把早朝的时辰往后推一刻钟。”

玄夜的指尖猛地绷紧了,搭在墨羽腰侧的手悄悄蜷起,指腹掐着对方的衣料。“那怎么行,”他仰头看墨羽,眼底还蒙着层水汽,像含着两汪清泉,“朝堂大事要紧,臣妾哪敢耽误。”

话是这么说,他攥着墨羽的手却没松,反而往自己小腹按得更紧了些。那里的胎动恰好又来了一下,轻轻撞在墨羽掌心,像颗调皮的石子。玄夜“呀”了一声,慌忙松开手,脸上飞起两抹红晕,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你看,”他低下头,指尖绞着寝衣的系带,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也催您呢。”

墨羽的心被那点胎动撞得发软,伸手将人重新按回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一刻钟不碍事。”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僵了僵,随即慢慢软下来,像团被温水泡软的棉花。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殿外传来内侍轻手轻脚的动静,想是在备早朝的衣冠。玄夜却忽然翻身趴在他胸口,手撑着他的肩,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圣上要是晚了,”他眨了眨眼,长睫扫过墨羽的喉结,“皇后娘娘又该不高兴了。”

他的指尖在墨羽肩上轻轻划着,指甲修剪得圆润,蹭过衣料时带着点痒。墨羽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不高兴,朕也得先陪着你。”

玄夜的耳尖又红了,抽回手往他胸口捶了一下,力道轻得像棉花。“圣上就会哄臣妾,”他说着,却往墨羽怀里靠得更紧了,“那……让小厨房把杏仁酪端进来,圣上陪着臣妾喝半碗,好不好?”

他的指尖轻轻揪着墨羽的衣襟,像怕他跑了似的,眼底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墨羽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昨夜他攥着自己衣襟的样子,心头一暖,点了点头:“好。”

早朝果然还是迟了一刻钟。墨羽踏进太和殿时,朝臣们已经跪了一地,为首的太傅拄着拐杖,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陛下昨夜……”太傅刚要开口,就被墨羽打断了。“昨夜批阅奏折到三更,”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耽误了时辰,诸位爱卿受惊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墨羽坐上龙椅,目光扫过殿内,心里却想着玄夜喝杏仁酪时的样子——他喝得慢,舌尖总要先舔舔勺边的奶渍,像只偷食的小兽,喝到一半还会偷偷抬眼瞧他,见他在看,就慌忙低下头,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早朝的议题是江南的水患,户部尚书捧着奏折念了半个时辰,墨羽听得心不在焉,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着,脑子里全是玄夜的手——那双手绣平安符时会微微发抖,握着他的手时却总是暖暖的,按在小腹上时,带着种让人心安的韧劲儿。

“陛下?”太监总管李德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羽才回过神,见朝臣们都盯着他,忙清了清嗓子:“按户部的意思办,拨款五百万两,让工部即刻赶制赈灾物资。”

散朝时已近午时,墨羽刚走出太和殿,就见皇后的贴身宫女站在墨羽,低着头道:“皇后娘娘请陛下回坤宁宫用膳。”

墨羽皱了皱眉,心里想着玄夜此刻该在做什么——许是在绣那个没完成的平安符,又或许在暖阁里晒太阳,手会不会又凉了?

“知道了。”他应了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瑶光殿的方向偏了偏,刚走两步,又想起皇后的性子,只能硬生生转了方向,往坤宁宫去。

坤宁宫的气氛总是冷的。陈月湄坐在主位上,穿着正红的凤袍,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陛下昨夜没来,”她声音平平的,像在说别人的事,“今日早朝又迟了,是哪个妹妹绊住了陛下的脚?”

墨羽没接话,坐下拿起筷子。桌上的菜全是重油重辣的,他皱了皱眉——玄夜怀了孕,太医说要清淡饮食,这两个月他几乎忘了重味是什么滋味。

“陛下不爱吃?”陈月湄抬眼看他,嘴角勾起抹冷笑,“也是,瑶光殿那位日日炖着燕窝,哪瞧得上这些粗茶淡饭。”

墨羽的手顿了顿,沉声道:“玄夜怀着孕,该仔细些。”

“怀着孕?”陈月湄猛地将佛珠往桌上一拍,“一个男人怀了龙种,传出去不怕被天下人笑掉大牙!陛下还把他当个宝,难道忘了臣妾才是正宫皇后?”

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墨羽却忽然想起玄夜昨夜的样子——他委屈时从不大声嚷嚷,只会攥着他的衣襟,指尖轻轻发抖,眼里蒙着层水汽,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够了。”墨羽放下筷子,“玄夜是朕的人,怀的是朕的孩子,轮不到别人置喙。”

陈月湄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动怒。墨羽没再看她,起身往外走:“朕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

走出坤宁宫时,他深吸了口气,胸口的憋闷散了些。李德全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要去瑶光殿?”

墨羽脚步一顿,想起还有几份奏折没批,摇了摇头:“先回养心殿。”

他得赶紧把公务处理完,才能早点回去陪沈墨羽。昨夜答应了要陪他绣平安符的,可不能食言。

养心殿的奏折堆了半尺高,墨羽却没心思看。他坐在案前,手里捏着朱笔,目光却落在窗台上——那里放着盆文竹,是玄夜前几日让人送来的,说这植物好养活,能替他挡挡烦心事。

他想起玄夜送文竹来时的样子,穿着件藕荷色的常服,怀里抱着花盆,站在廊下笑盈盈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像撒了层金粉。“圣上看,”他踮起脚尖把花盆放在窗台上,指尖在叶片上轻轻点着,“等它长茂了,就像片小竹林呢。”

墨羽失笑,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心思却又飘远了。他想玄夜现在是不是又在绣那个平安符,针脚会不会还是歪歪扭扭的,会不会又把金线缠在指尖解不开,急得鼻尖冒汗。

正想着,李德全进来了,手里捧着个锦盒:“陛下,这是瑶光殿的李嬷嬷送来的,说是沈主子绣的平安符,让奴才给您带来。”

墨羽眼睛一亮,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个半完成的平安符。竹绷子上的金线已经勾出了龙身,只是龙尾歪歪扭扭的,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针脚也乱了好几处,线头还在外面耷拉着,一看就没绣完。

“夜主子说,”李德全低声道,“他绣到一半手酸了,让陛下得空了……回去教教他。”

墨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歪歪扭扭的龙尾,仿佛能看到玄夜蹙着眉、咬着唇,跟那根不听话的金线较劲的样子。他忽然站起身:“摆驾,去瑶光殿。”

李德全愣了一下,忙应道:“是。”

马车在宫道上行驶,墨羽掀着车帘往外看。夕阳把宫墙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瑶光殿笼罩在暮色里,像颗安静的明珠。他忽然觉得,这日复一日的朝堂纷争、后宫烦扰,都不如那座小殿里的一盏灯、一个人来得实在。

快到瑶光殿时,远远看见玄夜站在廊下。他穿着件月白锦袍,外面罩着件浅灰的披风,手拢在袖里,身子微微晃着,像是站了很久。听见马车声,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光亮得像星子,却又在看清是他时,慌忙低下头,耳根红了。

墨羽跳下马车,快步走过去。玄夜刚要屈膝行礼,就被他一把扶住了。“怎么站在这儿?”墨羽的手裹住他的手,果然一片冰凉,“仔细冻着。”

玄夜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挣了挣,没挣开,就乖乖任由他握着,声音低低的:“臣妾……听见马车声,想着许是圣上回来了。”

他的指尖悄悄蜷起,攥着墨羽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墨羽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一软,牵着他往殿里走:“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吗?”

玄夜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另一只手悄悄护着小腹,脚步慢慢的,像只温顺的羊。走进殿内,暖香扑面而来,萧彻才发现矮几上放着碗温着的燕窝,旁边还摆着两碟芙蓉糕——正是他前日说想吃的那种。

“圣上饿了吧?”玄夜挣开他的手,走到矮几旁,拿起勺子舀了勺燕窝,递到他嘴边,“快尝尝,臣妾让小厨房炖了一下午呢。”

他的指尖微微抖着,勺子在他手里晃了晃,燕窝差点洒出来。墨羽张口接住,温热的甜意在舌尖散开,他看着玄夜眼里的期待,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朝堂的烦扰,都值了。

“好吃。”墨羽握住他拿勺子的手,往自己嘴边送了送,“再喂朕一口。”

玄夜的脸一下子红了,却还是乖乖地喂他。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双手纤细白皙,指节分明,此刻正被一双宽厚的大手裹着,慢慢移动着,像幅安静而温暖的画。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殿内的烛火亮了起来,映着沈清辞微微扬起的嘴角,和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温柔。萧彻忽然明白,这宫墙之内,他真正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盏灯,一双交握的手,和一份安稳的温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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