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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午间落了一场大雨,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时间的指针似乎提前拨至子夜时分,轰隆隆的雷声在乌云中翻腾,紧随其后的闪电则将乌云劈裂。正当人们以为这个下午即将与雷雨作伴时,雷雨却突然鸣金收兵,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场雷雨来去匆匆,暑热未减分毫,雷雨的到来更是给整座城市笼罩上一层沉重的水汽,从乌云背后露出真容的太阳继续发威,阳光炙烤着大地,若此时行走于室外,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闷热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南夏将学生的期末成绩录入系统,核查无误后按了“提交”键。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瞥到了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距离和顾念安约定见面的时间只剩不到半个小时了,遂赶紧起身,换了衣服,开门而去。

等南夏到健身房时,发现顾念安已经到了,正坐在休息区百无聊赖的摆弄手机,拳套懒散随意的放在一旁,像极了此时无聊透顶的他。

南夏进来的时候,警察的直觉让顾念安远远的就注意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待南夏走近,他靠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摆摆手招呼道:“南大教授,见你一面真不容易。”说罢,装腔作势的抬手看了看手表,调侃道:“南教授,你迟到了二十分钟,这可是二十分钟呀!”

面对顾念安的阴阳怪气,南夏的脸上满是歉意,笑着说道:“今天是晚了一点,不好意思。不过顾大警官,我记得上次见面你好像迟到了一个小时。”

顾念安知道南夏平日虽然闷闷的,不喜欢和人争辩,但如果细究起来,自己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遂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这工作忙嘛,你也知道一入警界深似海,从此休息是路人。别说你见不到我,我爸和我妹见我一面也不容易。对了,上次我爸过生日,可没见你人啊,听我老爸说你去出差了,你去哪儿了呀?”

“北城,北城有个物理学的研讨会,老师让我过去看看,本来是可以赶回来的,但老师有个老朋友生病了,老师让我代他去看一下,就耽误了一天。”南夏解释道。

“反正你已经过了海大的考核期,以后也不走了,给我爸过生日还怕没有机会呀,走走,去换衣服打拳了,我这已经活动开的骨头等你等的都快长到一起了。”顾念安揽着南夏的肩膀,将人拐进了更衣室。

顾念安警校毕业后去了派出所,平日里处理着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但是手上的功夫却没有丢下过,一招一式,张弛有度,透露着他专业的出身。南夏看起来要比顾念安瘦一些,常年在实验室和办公室工作,皮肤白皙,文质彬彬,但是只有顾念安知道,拳场上的南夏和平日里是两个人,拳风猎猎,机变灵敏,最善于找对方的破绽和弱点,而且十分扛打。

两人打拳时你来我往,毫厘不让,一点也看不出平日亲兄弟一般的关系,这张仇人般的打法,凶狠、残酷却着实过瘾,是南夏最喜欢的解压方式。

顾念安和南夏打完拳坐在椅子上喝水,顾念安灌了半口水,不满的嚷嚷道:“你打拳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不要命啊,我是你的沙包吗?每次和你打拳都好像要去掉半条命。”

“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南夏一边说用毛巾擦了擦被汗湿的头发,头发立刻变得像个乱糟糟的稻草垛一样。

“我怕我全力以赴会打死你...”没等顾念安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顾爸爸。

“爸,怎么了,有事吗?”顾念安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接起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气息不稳的声音,顾爸爸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在出任务吗?”

“没有没有”顾念安连声否认,“我和南夏今天约了打拳,刚打完,累死了。”

“哦,这样啊,我没什么事,今天周六,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回来吃饭,这么巧你和南夏在一起,叫上他一起来家里吃饭吧,玲姨昨天做的醉蟹,今天吃刚刚好,还炖了红烧肉,今天炖的汤正好是南夏爱喝的苦瓜龙骨汤。”顾爸爸是海大物理系的教授,年过五旬,讲起话来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果然还是玲姨对我最好,她怎么知道我这两天就想吃这个呢。本来想晚上让南教授请我吃饭的,得了,我们都回家吃吧,就让他下次请我吧,这次先放过他。”顾念安语气轻快的回答,旁边的南夏剜了他一眼。

“好,那你们一会儿开车的时候慢着点,别开快车。”顾教授叮嘱道,顾念安那个开车的速度让顾教授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晓得啦晓得啦!”顾念安应付着挂了电话,正好对上南夏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则顺势将胳膊搭在南夏的肩膀上说:“走吧,大教授,去洗个澡,晚上去我家吃饭。今天的菜色可丰富了,醉蟹、红烧肉,还有你爱喝的苦瓜龙骨汤,说不定知道你要去,我爸还会让玲姨再加两个菜。说真的,我爸待你呀,真是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好。”

南夏斜了他一眼,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拿开,起身准备去洗澡,随口问道:“你这是吃醋了吗?”

“我哪敢呀!”顾念安跟上南夏的脚步,“我爸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那简直把做学问当成自己的命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头。小时候别的小朋友睡前是听故事,我是听物理知识,扛不住,扛不住,我天生就不是做学问的料,尤其是物理这块,我能及格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幸好老天爷把你这个物理天才送到了我爸面前,我爸再也不用担心,他那伟大而光荣的学术事业无人继承了,所以呀,南哥,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

南夏看着顾念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没好气的嘁了一声,推开淋浴间的门把顾念安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这边顾念安和南夏紧锣密鼓的收拾完,准备开车回家,那边顾家的卧室里,顾念堇才刚刚睁开眼睛。

高考结束之后,顾念堇就彻底没了什么动力,每天的终极理想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紧张了十几年的人生,突然彻底松弛,就像一块橡皮泥,在海城夏日高温的灼晒下,软瘫在地,提都提不起来。

迷迷糊糊的醒来,顾念堇摸到手机,努力睁开一只眼睛,手机上的数字闪着白光,依稀辨认出现在是下午4点13分。

顾念堇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挣扎的起了床,去洗手间抹了一把脸,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电视,还没看上一刻钟,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玲姨的声音:“小堇呀,帮我去便利店买瓶醋和蚝油,真是年级大了,我上午去超市的时候给忘了,哎!”

“好,家里常用的吗?”顾念堇一边问一边起身回卧室换衣服。

玲姨:可以,你就看着买吧。”

顾念堇悠悠搭搭的从便利店出来,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手机翻看群消息。高考结束快半个月了,高三的班群安静了不少。相比之下,另一个没有班主任的吃喝玩乐群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了,动辄99 的消息,被压抑了那么久的青春,在夏日里的得到尽情的释放,有人大喊无聊,放假半个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成猪了,问有没有消遣。有人提议要不要去郊游的,被怼这么热去郊游,你是想去体验**烤肉吗?有人说东城新开了一家KTV,音响效果巨好,而且新开业还有优惠,送小吃果盘,这个提议倒是得到了部分同学的认可。还有人说最近新开了一家书bar,环境特别好,奶茶也好喝,有没有人想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顾念堇草草看完,意兴阑珊,遂收了手机,好好走路。

晃晃悠悠的走神,想着等出了成绩要不要去看看外婆,突然听到后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下意识的回头躲避,发现是顾念安的车。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了顾念安的脸,“上车吧,大小姐。”顾念安嬉皮笑脸的说道。

顾念堇看了看不远处的家,说:“算了吧,还有几步路就到了,你快点去停车吧,别挡路了。”顾念安撇撇嘴,一脚油门,把顾念堇甩到了后面。

等顾念堇走到楼栋门口的时候,发现顾念安已经站在那里等自己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

是刚刚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面容清瘦,眼眸淡然,看向自己的目光平静悠远,如一汪秋水。

顾念安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自顾自的走到几米开外去接电话,把两个目前还不熟悉的人留在了原地。

南夏看着眼前生机盎然的女孩子,知道这就是顾念安的妹妹,顾念堇,遂笑着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南夏。”

顾念堇握住南夏伸过来的手,困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抬高声音问道:“南夏?你是在耶鲁读书的那个南夏?”

虽然顾念堇的反应有些出乎南夏的意料,但他还是淡然有礼的回答道:“嗯,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顾念堇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说:“你好,我叫顾念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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