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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墓园

风水先生算好了下葬的时间,三天后下葬。从医院办好相关手续,回到家里,灵棚已搭好,一应丧葬物品已经准备好了,南夏换了丧服,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磕头还礼。

大伯的小孙子元元只有4岁半,小小的一个人,穿着丧服,懵懵懂懂的陪跪在爸爸和小叔的身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叔,幼小的孩子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陌生人,有些畏惧也有些好奇,他小心翼翼的拿眼睛偷看南夏,手中的纸钱都忘记放进火盆里了。

南夏注意到孩子的目光,他偏头看过去,元元连忙低头,避开了南夏的目光,躲进爸爸的怀抱,胖乎乎的小手因为出汗使得纸钱粘连在手心,他将纸钱扣下来,一把丢进火盆。

“大哥,让嫂子把元元带回屋里吧,孩子还这么小,外面冷,别冻坏了。”此时的天气阴冷无比,跪在地上,大人还可以支撑,对小孩子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看着元元小小的一团,南夏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大哥。

大伯的儿子叫南祁,比南夏大两岁,但两兄弟却也好似陌生人,自南夏考上大学离开家,只有在大四的那年回来了一次,因为南夏要出国,需要回户籍所在地办理护照,细细算下来,两人已经快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长久未见面所带来的隔阂,小时候一起生活时发生的矛盾,今时今日南夏的身份地位,这些都足以让大哥南祁面对南夏时很不自在,甚至有些畏手畏脚。

面对南夏的建议,南祁应和道:“好好好,来,元元,和爸爸走。”说着牵起孩子的小手,元元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怯生生的向南夏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小叔,拜拜。”

“拜拜,元元。”南夏和善的冲着元元笑了笑,这也是回到家后南夏第一次露出笑容。

三天后,南夏神色凝重的看着殡仪馆烟囱冒出滚滚黑烟,尘归尘土归土,怨恨、喜悦、惊慌、忐忑,最后都消失在这把大火中。他回头看到大伯母和小姑在大厅门口呱呱唧唧的在争论着什么,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不悦,不一会儿,大伯就跑了过去,把大伯母拽走了。

有人已经逝去,将所有的回忆都带入了坟墓,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讲,过往种种依然存在于回忆中。

南夏回过身,掏出香烟,用手挡风将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气,手指夹住香烟顺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被谁碰了一下,南夏一低头,是元元。

元元黑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拽着南夏的衣角,南夏蹲下身子,平视孩子,只听到元元细声细气的说道:“小叔,我想去尿尿。”南夏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大伯和大伯母在角落里正在小声的争执,大哥现在应该在办理奶奶火化的手续,便一把抱起元元说道:“小叔带你去。”

“哎,元元,怎么跑到小叔这里来了?二弟,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元元,快下来。”大嫂正在招待亲戚,没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元元偷偷溜到了南夏身边,经人提醒才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在南夏怀里。

“不要,我想尿尿,妈妈都不理我。”元元用手搂住南夏的脖子不肯下来,自己拽了妈妈好几次,告诉妈妈自己想去厕所,可是妈妈都没有理自己,元元的小脸出现了委屈的神情。

“我带他去吧,这样方便些,大嫂去忙吧。”南夏客客气气的应承道。

看着南夏离去的身影,大嫂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听老公和婆婆讲过这位小叔的事情,自小命运窘迫,亲缘浅薄,父母皆失,几经辗转后在自己的公婆家长大,幼时惨淡晦暗无人问津,转眼间事业有成人中翘楚,过往时光里那些人的鄙夷与嘲讽,在无声中,被消解的无影无踪。

“琴琴,别乱想,元元是他的亲侄子,叔侄俩自然是亲的。”姑姑南静走过来,开解自家侄媳妇,“他是不会因为大人的事情牵扯孩子的。”

“这样自然最好,但愿如此吧。”余琴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南夏抱着元元从侧厅出来,看到姑姑和大嫂站在一起,大嫂的表情有些纠结沉重,南夏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人不是金鱼,不会只有七秒的记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已是既成事实,谁也不能说自己已经遗忘,又怎么能够遗忘呢,难道还能像电视剧里那样,眼泪擦掉,脸一抹,我们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被亏欠者心有芥蒂,亏欠者惴惴不安。这才是真实的人间,南夏不是圣人,大伯一家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大家都是活在世俗之中的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私心,有普通人的善良,在小情小爱与小奸小恶的交杂中努力让自己生活的好一点。

南夏将元元往上抱了抱,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把元元交还给余琴,余琴忙不迭的接过来,催促儿子:“元元,快谢谢小叔。”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姑姑,嫂子,我去大哥那边看看事情办完了没有。“说着,南夏就转身向大厅走去。

姑姑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看着余琴,余琴摸了摸儿子的头,稍显尴尬的笑了笑。

老人家被安葬在老城的陵园,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大伯看看南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姑姑将话挑明,“南夏,去给你爸烧点纸。”

南夏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拿了东西向陵园的左侧走去,大伯想跟上去看看,姑姑拽住了他,两个人看着南夏的背影,沉默不语。

众人回到车上,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南夏才从陵园出来,元元看到小叔出来,颠颠的跑了过去,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害怕南夏了,他天真的仰头问南夏:“小叔,你刚刚去干嘛啦?”

南夏弯腰将他抱起来,说道:“我刚刚去看了看我爸爸。”

“你爸爸也住这里吗?”小孩子似乎还不懂什么是死亡。

余琴被自家儿子的说法吓了一跳,刚想出声训斥,却没想到听到南夏说:“是呀,他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

“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家呀?”小孩子天真的问到。

“因为他要留在这里陪祖祖呀,祖祖刚来这里,会很孤单的。”南夏耐心的编了理由哄元元。

元元的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元元,快下来,你小叔很累的,我们要回家了。”南祁伸出手想把元元抱过来,可元元却搂紧了南夏的脖子,牛皮糖似的不想从南夏身上下来。

“大哥,没事的,我带元元吧。”南夏清俊的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冰眸淡淡的看着南祁。南祁讪讪的收回了手,看着南夏抱着元元上了另一辆车,脑海中的记忆瞬间滑动至自己第一次和南夏见面情景,那时的南夏差不多就是元元这个年纪,看得出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他很害怕,却强忍着不哭,眼角红红的,直到夜幕降临,发现没有人接自己回家时,情绪轰然崩溃,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客厅里,奶奶努力安抚着南夏的情绪,自己也将玩具送到南夏手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妈妈却一把扯过他,命令他回屋去,并将南夏手里的玩具夺了回来。一旁的爸爸忍不住上前和妈妈争执起来。一时间逼仄窄小的客厅里充斥着南夏的哭闹声、父母的争吵声和奶奶无力的叹气声,就像一个不专业的交响乐团,吵做一团。

南夏就这样顶着妈妈的白眼留了下来,胆小怯懦又温顺,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一样异常敏感,成了奶奶的小尾巴。奶奶对南夏也好也不好,祖孙俩之间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浓的像夜晚海上的大雾一般,化都化不开。而妈妈更是将对南夏的鄙夷挂在脸上,甚至在无人之时,几次三番的提醒自己离南夏远一点,那是一个灾星。在妈妈的“耳提面命”下,他渐渐疏远了南夏,更是在某天的放学后,在受到其他同学的嘲弄和戏耍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会讨厌他,为什么奶奶不愿意亲近他,为什么爸爸总是看着他叹气,秘密的揭晓彻底改变了兄弟之间的关系,从此,在他眼中,南夏真的变成了一个灾星,而全家都被他牵连,陷入了灾难之中。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久违的露了个脸,和煦的阳光照在南祁身上,影子投射到墓园一楞一愣石阶上,变得曲曲折折。曲折的岂止是影子,更是南夏和家里人的关系。无论太阳多么的温暖,可影子依然是没有温度的,在南家生活的那些年,南夏就像影子一般,没有温度,没有血肉,没有喜怒哀乐,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黑乎乎的影子,黑乎乎的房间,黑乎乎的未来。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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