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咖啡起了效用,顾念堇下午的学习效率超高,写好给谭教授的邮件,顾念堇合上电脑,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晚上约了南夏一起吃饭,时间差不多了。
暑假时学校把中心食堂后面的空地重新规划,盖了一排房子,对外出租招商,打造出一条mini小吃街。新学期伊始,阿灰和顾念堇隔三岔五就来光顾,今天的晚饭就约在小吃街的茶餐厅。顾念堇点了两杯百香果汁,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等南夏,等着等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中午碰到陈耀的情景。
南夏到的时候,看到顾念堇直愣愣的背影,面前放了两杯百香果汁,自己走近了,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念堇,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南夏轻轻拍了拍顾念堇的肩膀,顾念堇这才回过神来。
顾念堇说道:“没什么,就是今天碰到了一个学姐,她和我讲了讲她的事情,我在想如果我是她的话,我要怎么办。”说着把一杯百香果汁推到南夏面前。
“什么事情呀?让你想的这么投入?”南夏饶有兴趣的问道,但转念一想,又说道:“方便讲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学姐现在大三了,她男朋友大四了,现在在海城实习,而且实习单位很不错,所以希望学姐毕业后也去海城发展,但是学姐想考北城学校的研究生,她男朋友不是很赞成,所以她现在有些举棋不定,到底是选择坚持自己,还是顾全这份感情,她还没想好怎么做。”顾念堇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末了,还问了一句:“南叔叔,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南夏:“每个人的感情都有特殊的地方,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简单的进行人物的替换,这不是数学题,把选项A带入进行计算,发现是错误的,就换选项B试试。我也很难给意见的。”
“可是你毕竟比我们有经验呀,你的感情经历应该不会是空白的吧。”顾念堇一面是想知道南夏怎么看待这件事,一面想探听一下南夏以前的感情生活。
南夏见躲不过,便说道:“如果是我的话,那我会尊重那个女孩子的想法,她想去哪里都尊重。因为这是她的人生,哪怕是情侣,也不能用所谓的爱情去绑架一个人的人生。”
“听你这么说,南叔叔,你以前应该有过女朋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顾念堇干脆趁热打铁,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念堇炙热又执拗的目光落在了南夏的眼中,他下意识的躲避低头喝了一口果汁,冰爽酸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也刺激着他的大脑。
思忖片刻后,南夏才说道:“她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开朗大方又善良。”
顾念堇不解:“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南夏:“因为她觉得我不够在乎她,这是我的问题,实验论文占据了我太多的精力,让我无暇去关心她,所以最后也没有留住她。”
在南夏的口中,他将上段感情的失败归咎于自己,看着勇于承担错误的南夏,顾念堇的心中却猛地生出嫉妒的藤曼,柔弱无骨的藤曼迅速的生根发芽长大,在天地间蔓延开来,遮天蔽日,顾念堇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南叔叔,如果你当时肯多花一点时间关心她,现在你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顾念堇突然觉得脸颊有些热,她紧紧握着杯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现行的条件下,时间具有不可逆性,所以没有如果,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南夏从侧面回答了顾念堇的问题后接着问道:“吃什么?要不要点餐?”
“嗯。”顾念堇扯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开始低头看菜单,但是越看心里越乱,菜单上食物的图片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南叔叔,那你现在还爱她吗?”顾念堇没有抬头,假装无意的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南夏没有回答,顾念堇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安静了,尴尬一点点蔓延开来,她有些慌张的随手指了指菜单问南夏要不要吃牛肉饭,试图转移话题时耳边传来了南夏的声音。
“都过去了。”
那声音无悲无喜,无哀无怨,似禅庙中的佛音。
晚上的宿舍只有顾念堇一个人,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膝,呆呆地盯着书架上那套《山海经》,她多希望那些古老的神话是真实存在过的,这样她就可以求助那些神仙带自己去以前的看一看南夏,以前的他都经历过什么,他曾经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那个女孩子到底有多优秀,优秀到让如此优秀的南夏都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留住她。
混乱、惆怅、心酸,在众多情绪的混战中,嫉妒与不甘渐渐吞噬了其他情绪,占据了顾念堇的心。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那只手毫不留情的开始揉捏挤压,让她觉得心口沉闷且痛苦,突然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她冲到厕所,持续的干呕,最终将晚饭吐得干干净净。
缓了一口气,顾念堇像一只濒死的鱼,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着。
周日下午阿灰回到寝室就觉得不对劲,寝室里静悄悄的,顾念堇竟然在床上,阿灰看了看手表,下午4点35分。
阿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手表显示的时间并不是真实的时间,因为顾念堇是绝对不会下午4点还躺在床上的。
阿灰喊了喊顾念堇的名字,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嗯声,似乎在给阿灰一个回答,表明自己还活着。
“念堇,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烧了?”阿灰踩到椅子上面,探过头去看顾念堇。
顾念堇侧着身子,并没有睡觉,但是脸色实在算不上好,阿灰有些担心,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我没生病,就是突然有点懒,不太想动。”顾念堇懒懒地说。
“你还说你没生病,一个永动机一样的学霸,竟然说自己不想动,我仅仅离开了两天,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你吗?”阿灰越发确定顾念堇遇到了事情,要不然她不会这样的,无论什么时候,她永远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像早上**点钟的太阳。“别躺着了,起来和姐姐说说,谁欺负我们顾大美女了。”
“阿灰,你觉得我这个人好吗?优秀吗?”顾念堇可怜巴巴的问道。
“优秀呀,你简直是德艺双馨呀,不对不对,是才貌双全,才貌双全。”阿灰夸起顾念堇来那是毫不吝啬。
“可是南夏的前女友好像更优秀,比南夏都要优秀。”少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阴影,每一根颤动的睫毛都在诉说着她的不开心。
原来是因为南夏的前女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南夏这个岁数,有一两个前女友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阿灰不禁腹诽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面对凄凄惨惨的顾念堇,阿灰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那你先起来好不好,我给你分析分析,我妈妈给你炖了汤,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吃饭,起来喝点汤吧。”
顾念堇抱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当归红枣炖鸡汤,听着阿灰给自己分析,别看阿灰平时小公主一个,但是论情书也是收过不少的,在高中的时候,也曾顶着老师和家长的压力,偷偷摸摸开展过一段地下恋情,所以她觉得自己这个感情专家(她自封的)来开导顾念堇这个感情小白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问你,南夏的前女友优秀吗?”阿灰首先抛出了一个顾念堇觉得没有价值的问题,不过看灰主任这一脸正经的样子,还是老实的回答道:“优秀。”
阿灰:“那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顾念堇:“没有。”这不是废话,要是还在一起,怎么会是前女友。
“这不就得了。优秀有什么用,还不是分手了。再优秀也变成了前女友,你在担心什么?”阿灰一脸“你看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你就是想太多”的表情。
顾念堇放下汤勺,随手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依然不放心的问道:“可一个那么优秀的前女友,会不会对他以后的择偶观造成影响,希望自己以后的女朋友也如前女友一样优秀,更可怕的是,这个前女友会不会变成他的意难平与白月光,我问南夏还爱她吗?南夏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都过去了。”
这个问题的复杂程度,好像有一点点超出阿灰的预期了。
看来情感专家这个活也不好干呀。
“念堇,我觉得无论南夏有多少个前女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或许他的前女友真的很优秀,或许还是他心头上的朱砂痣,但是过去就是过去了,历史的车轮怎么会倒退,你一个历史学专业的学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阿灰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说辞安慰顾念堇。
“历史的车轮是不会倒退,可是历史是会重演的呀,历朝历代,一个王朝的兴起和灭亡,原因其实都大同小异的。”阿灰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在专业知识这块,自己是辩不过顾念堇的。
不行,只能兵行险着,剑走偏锋了。
“那我问你,如果南夏依然对前女友念念不忘,你会忍受有一个影子一直活在你们中间吗?”
“不会。”这个问题顾念堇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
阿灰激动的一拍手,“那不就结了!如果他还想着他前女友,那就直接让他出局,如果上一段感情,他已经了断干净了,那你还可以继续喜欢他。”
“可是,万一我不如他前女友优秀呢?万一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优秀的女孩子呢?”
今天的顾念堇和平日很不一样,莫名变得不自信起来。原来在爱情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是富甲一方,还是才高八斗,抑或是名门贵胄,当你遇到一个你喜欢却不知结果的人,你就会变得患得患失、诚惶诚恐。
阿灰走到顾念堇的面前,手搭在顾念堇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念堇,虽然我只谈过一次恋爱,还无疾而终了,不过我总觉得,感情这件事是没有办法拿具体的标准去衡量的,虽然每个人都有差异性,但是全世界几十亿的人想找出几个条件差不多的人,那还是不难的,就拿南夏来说,海大本科,耶鲁硕博,长相帅气,情绪稳定,这条件不错了吧,但是世界上难道找不到和他硬软件条件一样的人吗?难道现在从天而降一个和南夏条件差不多的人,你就会喜欢他吗?”
顾念堇摇了摇头,阿灰继续说:“所以呀,南夏也一样,他爱上的是人,不是标准。从另一个角度想,如果南夏只是一个按照标准来找寻另一半的人,那我觉得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值得你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好了,喝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阿灰将碗重新放回到顾念堇的手里,催促道:“这可是我妈亲自炖的,你可不能浪费。”
顾念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阿灰看到她脸上的阴影消退了不少,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情感专家当的可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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