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行止说的话,封心才将目光挪向四周树木。往年,风岩镇附近的草木虽稀,但绝不会只有一种。而如今,路旁只有柽柳,且株株笔直僵硬,排列得规整异常,连影子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柽柳绝不是霸道的草木。”封心沉思一会,对着正驾马车的阿福道:“你带着府兵和车队绕过风岩镇先去青州,我去风岩镇探查。”
梁墨与身边的梁砚对视道:“我们同你一起去。”
阿福听罢拱手,又看向马车内:“那南孙小姐?”
南叙将头伸出车外:“我不会武,就不拖你们后腿了。行止也去帮忙吧,有杜鹃和月季保护我已经足够了,你们放心去吧,当心危险。”
秦之翼也很想去,但她看了看身边的太阳,也探出头道:“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阿叙的,你们多加小心。”
“那我把阿谷留给你们。”梁墨说道示意阿谷跟着马车,阿谷呜呜两声,乖乖跟在马车后面。
简单道别后,小队兵分两路。
封心和梁墨小队一路快马加鞭,在辰时赶到了风岩镇。
梁砚看着镇子外圈包围的树:“这里的柽柳更高更密,看来古怪就是在这风岩镇。”
张行止看到一位拖家带口从镇子上出来的老太,下马走上前:“敢问夫人,为何如此着急要离开风岩镇啊?”
老太不满的睨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儿子,冷哼一声:“还不是家里有根不省油的灯,丢人现眼,不想多言。”说罢提着布袋子怒气冲冲的继续往前走,袋里的珠宝撞的叮当响。
“诸位还是不要去镇上了,村里日日刮邪风,还老有怪事发生,你们还是绕路的好。”老太的郎君低着头对他们说道,然后拉上儿子急匆匆地追着健步如飞的夫人。
“风岩镇宝矿丰富,那位夫人穿着富贵,家里定是做宝石生意的。”李明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封心开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能让她舍下家里的宝地,这么狼狈的出走。”
另一边,阿福驾着马车原路返回,想找之前遇到的岔路,但车已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那条路。
“真是奇怪,我记得那条路明明离得不远的啊?”阿福喃喃道,拉绳停下马车。
车里的秦之翼问道:“怎么了?”
“翼小姐,不知为何,这路越走越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南叙掀开车帘看向前方的路,道路笔直,望不到尽头,路旁是排的整齐的柽柳,诡异极了。
“阿福,不绕路了,我们往回走,去风岩镇找封家主他们。”南叙开口。
“是。”阿福驾车转换方向。
但没走多久便听到月季尖叫:“大人,你快看。”
南叙和秦之翼闻声都看向车外。
“糟了,是羊角风。”秦之翼连忙拉起南叙和太阳,“都下车,阿福通知府兵,车不要了,互相拉着手。”
边说边飞快的跑下车,南叙另一只手拉着月季,杜鹃则是拉上了太阳,封府的府兵也都听着阿福的话,手拉着手,连成了一个环。附近没有躲避的地方,羊角风直直朝他们卷来。
“阿谷,快跑。”南叙看着旁边对风龇牙咧嘴的阿谷,梁墨只教过阿谷怎么咬恶人,却没教过他怎么斗风。听到南叙对他说的话,他呜呜几声表示一定会搬救兵来,顾不上砸到他毛发上的风沙,拼命朝风岩镇跑着。
秦之翼大声道:“千万不要放手,闭眼,沙会飞到眼睛里,太阳,照做。”
太阳乖乖点头,脚趾用力抓着地。紧紧握着秦之翼和杜鹃的手。
大家都紧闭着眼,沙子刮在身上生疼,脚也离了地,天旋地转,但他们死死抓着身旁人的手,不敢松开。
风岩镇
封心一队正牵马在镇上走着。
已接近正午,风岩镇却乌云密布,但却没有要下雨的征兆,百姓户户家门紧闭,街上的人寥寥无几,有也是步履匆忙像躲着什么似的。
“前面有家客栈是开的,我们进去看看吧。”梁砚指向不远处。
到了门口,迎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
“诸位,里面请啊。”她笑着,露出的牙缺了几颗。
老太请他们坐下,自己则拿起茶壶舀水欲煮茶。
梁墨观察着客栈的陈设,柔声道:“掌柜一人经营这客栈吗?”
“对啊,老婆子一辈子没嫁人,身体康健,这客栈也不大,一个人足够了。”说着将茶壶放到火堆上。
“我们今日到镇上时刚好遇到一位携家眷离开的夫人,又看街上不见什么百姓,甚是担心,不知这镇上发生了何事啊?”梁墨皱眉说道,坐到凳子上,看向掌柜。
“你说的是宝匠尚吧。”老太给火里添着柴,“她是镇上有名的匠人,她做的珠宝精美价高,有不少都是送到曜京卖的,可惜,家里的郎君不争气,夫妇两只生了个儿子,男子天生粗枝大叶,比不上女子心细,尚婆子的好手艺他学不来,所以她老觉得自己儿子丢人。”
“尚宝匠就是因此才从镇子上搬走的吗?”李明暄问道,“不止是这一个原因吧?”
“当然不是了,是因为尚家的小郎昨日被神仙惩罚了。”老太看向他。
“神仙?”张行止挑眉。
“对呀,客官有所不知,几个月前我们镇上突然出现了神仙。”老太压低声音,“凡是在村里做了亏心事的,第二日午时都会被神仙的仙风揭发,一开始是镇东的大牛偷婆子,第二日两人被扒了衣服扔到了街上。南村手脚不干净的椿婆子,有一日中午神仙把她偷的东西都挂在了她家门口的大树上。还有镇长,他居然偷镇上人的鸡。每日都是如此,日日都有人被神仙揪出,等到午时过后真相大白,镇上的太阳就会出现了。”
“那尚宝匠的儿子做了什么呢?”梁砚问道。
“他更是坏心肠,经常出去喝酒赌钱,还调戏黄花大闺女。昨日午时,他欠别人的赌债欠条飞的满大街都是,又被南村的阿翠姑娘用擀面杖打了一顿。两件事搅在了一起,那宝匠尚体面了一辈子,被自己的男娃丢尽了脸,昨日清理了镇上的事,今日便收拾东西带着郎君孩儿走了。不止她,镇上的人被揭穿面目的都跑了,还有一些做了亏心事的有些也搬走了,有些舍不得家里宝地的,也闭门不出,只敢夹着尾巴做人。”说着,老太将煮好的茶端上桌,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头发,“也只有像老太我这样从不做亏心事的才敢敞开门做生意。”
梁砚端起茶,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正欲将茶送入口中的李明暄。封心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眼,猛地砸碎了茶碗,将留在手里的碎片朝老太飞去。
刚刚还驮着背的老太突然挺直了身子,灵活地躲过了飞来的碎碗,她眯眼:“客官这是何意?”
“掌柜的花甲之年,身手还如此敏捷,倒真真是身体康健啊。”封心勾唇, “将自己比作神仙,此等心性,更是让在下佩服。”
“柜上的落灰都未来得及清理,掌柜的生意一点也不若您说的光鲜亮丽嘛。”梁墨微笑。
老太摇身,矮小的身子变得修长,脸上的皱纹消失,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粗布衣裳变成深色长衣,头簪柳木,瞳发绿光:“那又如何,他们本就做了恶,就该受到惩罚,我不过是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我惩凶极恶,保护弱小,不应该是守护这个镇子的正义之士吗?”
“变身术?”封心皱眉。
“凭你下到这茶里的灼日砂,就担不起正义之士这个称号。”梁砚举起手中的茶碗,又用力的砸到桌上。
“你们来势汹汹,又个个身怀绝技,自然是都杀了才最保险。”男子突然咧嘴笑着猛地冲上前,对准了最弱的李明暄。
一旁的张行止拔出剑挡住他的袭击,逼着他后退了几步。封心迅速拿起刀对着他的脖子砍下,他用力向后躲着,但封心的刀迅如雨,且刀刀致命,不是他能招架的。他大惊,立马化作一条柳枝飞快的逃出门外,但刚到院中就被飞到他前面的梁墨拦住去路。梁墨的剑气将他撞回人形时,他才真正感到害怕,颤颤巍巍的说着饶命,拼命地躲着架在他脖子上的透着寒气的剑。
“你是妖?”梁墨仿佛听不到他的求饶,沉声问道。
“千象域真的出现妖了。”李明暄倒吸一口凉气,走上前,“你究竟用这茶,毒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只试了这一次,还没成功,我只是惩罚一下镇子上的恶人,没害过其他无辜的人。”柽柳妖连连摆手,瞪大眼看着梁墨抓的极稳的剑,自己却抖个不停。
“放了他吧,他只是一只小妖,而且说的都是真的。”一个语气平静的女声从梁墨身后传来。
柽柳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孟霁,救我,救救我。”
“姑娘在门口听了许久,没有阻止这妖下毒害人,却在我想杀他时出来阻止。”梁墨转头,“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孟霁面无表情,说话依旧不带语气:“那大人朋友的命,也不管了吗。”
话音刚落,梁墨便听到了远处苍狼靠近的声音:“阿谷?阿谷为什么在朝这边来?”
张行止闻言,猛地将剑指向孟霁,质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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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异常的风岩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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