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岚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应该长成什么样,小时候只有我知道他存在,所以他就按着我的样子长了。”怪人解释道,看到池复仍有些僵硬的表情,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抱歉,我和君岚开了个鬼屋,职业病,习惯性地就想顺带着和你们玩玩,话说,有空的话要来我们的鬼屋玩吗?特别赠送一次免费体验哦。”
那表情,与其说没什么歉意,不如说是不怀好意、没憋好屁,这个所谓的“职业病”估计也是在接触这职业之前就得上的,或者说估计就是因为这“职业病”才干了这职业。
“不了不了不了。”池复连忙摇头摆手拒绝,拒绝完了又看向燕来稀,说,“你想去吗?你想去我可以在外面陪你。”
燕来稀其实想问问他,去鬼屋玩,在外面陪是怎么个陪法,用意念伴随还是用语言鼓励,又或者是提供一些精神上的支持?
不知道为什么,幽灵在恶作剧结束后还是隐去了身形,燕来稀觉得,这对紫色头发的姐弟出现后,池复好像一直有点不太对劲。
临走时,池复忽然问那姑娘:“你能看见幽灵是吗,就是,鬼啊魂啊一类的?”
对方点点头。池复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那……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东西存在吗?不是你弟弟那种,就是……真正的鬼……什么的。”
紫眸微眯,嘴角勾起,一个略显阴森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那张不辨雌雄的脸上。她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那么看着池复。不,准确来说,是看着池复的身后。
直到离开一段距离,池复还觉得背后发毛,脖子后面时不时就有阵凉风在吹。
“你怕鬼啊?”燕来稀忽然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问。
池复一个激灵,缩着脖子抱紧自己,果断地、坚定地点头。
他一向认为,不管活受不受罪,死要面子都是要分情况的,像现在这种情况下的死要面子就是非常地不可取,虽然按他池复的分法,绝大多数情况,只要有需要,面子这东西都可以喂狗吃,喂猫喂鱼喂鬼喂啥都行,不喂直接扔了也行。
怕鬼怎么了,谁还没点怕的东西了?
“她刚才就是吓你玩呢。”燕来稀安慰他说。
“我知道。”池复说,表情十分认真,“但知道不影响我怕。就像我也知道那个会易容的幽灵其实也是人一样,知道我也怕。”
燕来稀:“你还真是坦率啊……”
“那我们现在要再转一转吗?还是回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燕来稀觉得自己应该是问了句废话,但还是问池复,“你怕黑吗?”
现在这个情况作为前提,他问的还真不是废话。
“一般不怕。”池复继续发挥他坦率诚实的良好品德,说,“但是现在怕。旁边有人的话没事,自己一个人不行。”
池复抬眼看向燕来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南柯,再收留我一晚上吧。”
所以怕黑怕鬼和求他收留之间的关系是……
“回家都不敢啊?”燕来稀问。
“根据经验。”池复说,“自己一个人,不仅回家都不敢,甚至到家了晚上也不敢关灯。”
“行是行。”燕来稀开玩笑说,“但是你不会半夜突然敲我门和我说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吧?”
池复:“我尽量不。”
“敲也没事,现在还没睡我估计又要明天早上见了。”燕来稀说,“只要你不嫌吵不嫌屏幕光太亮就行。所以,我们现在回家吗?”
“我们”、“回家”。
池复知道燕来稀只是无意间顺口说出了这两个词,也很清楚自己和燕来稀远没有那么亲近,但这两个词还是让池复的胸口跳进去只小鹿。
他不自觉地点头,又紧接着飞快地摇头。
燕来稀噗嗤笑出声,问:“这是回还是不回啊?”
“不回。”池复答得干脆,“先不回。这附近有条主干河,我们去河边看夜景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夜市什么的,找找卖吃的的路边小摊。”
“还饿啊?”燕来稀问。
“饿啊。”池复说,“蛋糕又不能当饭吃。”
“不装了?”燕来稀反问。
“本来也没装。”诚实坦率的美好品德到期了,现在换上的是油嘴滑舌版,“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什么也不说,总想着迁就别人?这叫为了让你说出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而施展的小小伎俩。”
燕来稀扪心自问,他都能让池复来他家里给他做饭,自己躲在卧室睡大觉了,“迁就”什么的,哪怕不说除去最开始那一次就没有过,至少近期是绝对跟他对池复的态度沾不上半点边的。
“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提啊?”燕来稀指了指他的腹部,“而且你一个正在自己饿着也要陪我玩的人好意思现在说我?”
“所以说,我这属于战略,性质不一样。”当你想要让自己“赢得”一场不重要的争论时,如果你的对手又正巧是个比较随性,对输赢对错没什么所谓的人,那么,转移话题**对你来说会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好了好了快走,我中午就没吃,肚屁都快成后背了。你应该早上中午都没吃吧?不饿吗?”
燕来稀:“以前的话估计不会饿,最近被你喂娇气了。”
“身为一名文学创作者,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娇气和正常这两个词之间是不可能画上等号的。”池复说,“虽然用词不当,但你也饿了的中心含义成功传达到我这个接受者这里了。”
“那么!”池复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空荡荡的前方,“让我们一起,向着美食出发吧!”
燕来稀握着他的手腕,调转方向:“这边,那边的话是向着车站出发。”
河岸两侧灯火通明,漆黑的水面映着人间烟火,抢了群星的风头。池复和燕来稀的目光却只流连在更直接的人间烟火——路边的各种小吃摊上。
靠吃连接又怎么样呢?就算只有吃这一层关系又怎么样呢?人可以不娱乐,可以不思考,但不可以不吃饭,吃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坚实的链锁之一。
对于燕来稀来说,路边小吃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些通常被认为不健康的食物,燕来稀的食谱对它们的包容度反而非常之高。当然,这个非常之高只能是和他自己对其他类型食物的包容度相比较。
总之,两个饿了一天的人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看到什么都想买一份,又因为这种小吃一份的份量普遍都不多,特别容易让人对自己的胃口产生一些误解,最终一人提了两手的袋子和纸碗,顺着河边找地方,想坐下再慢慢吃。
“去那边吧,那里是不是有表演?”池复指着前方的亲水平台,问。
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但平台上确实有人影在动,后面的台阶上也一小堆一小堆地坐了不少人。
燕来稀和池复走过去,在台阶上找了个比较空旷的位置,捧着塑料袋吃起来。
平台上是一对黑发红眸的少年少女,正在呈现着一场极尽简约的话剧。
简约,但精彩。
少年轻巧地将少女托举而起,随着少女的一声令下,鸟群蜂拥而至,环绕着她手中的权杖。
最后一幕,洁白的飞鸟将二人淹没,又在一瞬间散去,平台上空空荡荡,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影。
河流和马路之间用来观景的步行道算不上多宽阔,又被各种摊位占去了一半,难得有个足够长、足够宽也足够大的地方,既能让人坐下,又不用担心挡路碍事,还不会一不小心掉进水里,这里不少人都和他们一样,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东西的。扇动着饭香味儿的掌声响起,演员们并没有伴随着掌声返场谢幕,池复凑到燕来稀耳边,小声说:“他们不会直接跳进河里了吧?”
虽说现在这个天气跳进河里也不会冷,但这也不是什么很正式的演出……倒也不必这么敬业吧?
这种场地,机关应该是做不了的,燕来稀说:“说不定是靠异常呢?”
“刚才那些可都是真的鸟。”池复指着亲水平台右边一点的位置,说,“有一只前一秒还在那啄食来自人类幼崽的投喂呢,下一秒就扑腾着翅膀飞过去了,给那小孩吓一跳。”
燕来稀惊讶:“你在看表演的时候还能连着关注一下表演用到的鸟是哪来的?”
“不是,我没多长眼睛也没多长脑袋,同时看不了那么多,就这一只,碰巧看见的。”池复察觉到话题有跑偏的趋势,拉回来说,“重点不是这个,是他们俩肯定有一个的异常是跟控制鸟有关的,而且你看那男孩,长得也不算人高马大,看着胳膊腿儿上也没什么明显的肌肉,举那女孩的时候轻松得跟举了个气球似的,还有一个肯定和这个有关。”
“说不定这两个是靠同一个人的异常做到的呢?”燕来稀说,“比如可以控制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动物的行为之类的?只要理论上可行哪怕是对方原本做不到的也能做到那种,听起来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不是点。”池复仍旧扫视着河岸说,“虽然理论上这种异常是可能存在的,但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不过这种异常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感觉不小心犯点什么小事都会被带去监管起来。”
“也是。也可能是还有其他人在附近配合他们?” 燕来稀说着,把池复一直盯着河岸的脑袋掰过来,对着自己,“别看了,就算真的是跳进河里人家也得游远了再上来,怪狼狈的……”
从一个不知道前情的第三者视角来看,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呢。
夜幕,星光,灯火,河边,两个人并排坐在台阶上,一切都成了他们的背景,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电影中的一幕,偏偏身侧路边小吃的包装又让这画面回归到了生活中,燕来稀捧着池复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不论是偶像剧还是文艺片,这种情况的常规发展无非三种,深情告白,额头相抵,以及,索求或交换一个吻。
但这不是偶像剧也不是文艺片,哪个后续发展对他们都不合适,甚至不用后续发展,现在这个画面就已经很不合适了。
燕来稀像捧了个热锅似的飞速收回手,池复也坐正了低下头不说话。
在这快要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气氛里,池复口袋里的手机如救世主般震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心里想着不管是谁发来什么消息,都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一下。
看到信息内容的池复想好好“感谢”他一下。
旁边的人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燕来稀也从尴尬中缓过来了。
“怎么了?”
池复的目光回到燕来稀脸上,委屈巴巴的,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委屈巴巴,不是装的。
“有个书面作业突然要交,去不了你家了。”他蔫儿哒哒地说,其实池复想邀请燕来稀去他家的,如果没有刚才那个微妙的气氛的话,“要是能穿越到明年年底就好了,一键毕业,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我去你家也可以。”
从各方面考虑都是意料之外的提议。闻言,池复立马来了精神,他抬头,看到说出这话的燕来稀表情有点发愣,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去他丫的气氛合不合适尴不尴尬。
“好啊!”池复一口答应下来,且不给燕来稀解释拒绝的机会,“我们现在走吗?还是再玩会儿?我家有个单人床,我平时堆东西用的,回去收拾一下铺个床单就能睡。你需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吗?就一晚上,必需的用品我那里应该都有新的,或者路上买回去?”
“我、那个,我……”
燕来稀本就不清醒的大脑被他这一串问号彻底问懵了。精神世界里天人交战,一边还在纠结刚才微妙的气氛,一边谴责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机提出去对方家过夜的自己,还有一边在焦头烂额中尝试回答池复的问题,但分给这边的神志太少,属于是把“天人”俩字拆开之后取单独那个“人”字再扔进去,反正是完全不够用,超载了,结果就是不仅问题没回答上来,还相当于给混乱的战火上方加了一场汽油雨。
“怎么了?”池复俯身歪头看着燕来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太多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那我一个个问?第一个问题,我们要再在外面玩一会儿再回我家吗?”
燕来稀点头,又问:“你作业不着急吗?”
“也没这么急。”池复说完,继续问,“那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吗?还是就沿着河岸散散步?”
“就在这里吧。”燕来稀把食物的包装和垃圾敛到一起,说,“我想吹吹风。”
“好,那就在这里。”
收拾好卫生,拎着没吃完的食物,燕来稀和池复并肩走在河岸上,这次中间隔了足有半米远,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燕来稀想起秋叶之前开过的玩笑,这一次他认真地问自己,这种感觉是喜欢吗?
他是在喜欢池复吗?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但喜欢也分很多种,他对池复的喜欢,会是恋爱的那种喜欢吗?如果是的话,那池复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很遗憾,第二个问题并没有被当时的燕来稀考虑到,因为他止步于前一个问题。
当时的燕来稀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毕竟一个从未在现实中体会过恋爱的人怎么能知道什么是恋爱的喜欢呢?
一个从长远角度思考两人的关系将往何处发展的人,和一个从当下角度思考一会儿回家要做什么、明天早饭要吃什么的人。两个人越走越近,半米,半臂,半掌。换到另一侧拎着的塑料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的衣袖和手臂。晚风吹散了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僵硬,只留下更近一步的距离,和升温的感情。
或许这一晚并不重要,或许靠近得太少并不能被察觉,或许从未来看向这一晚,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份青涩的尴尬,或许这段感情既不在这一晚诞生,也不在这一晚萌发。但有一点,只有一点,是绝对不可否认的。
这一晚,每一晚,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编织成这段感情的一部分,都是不可或缺地,最珍贵的记忆。
才发现时间算差了一年。。。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被我忽略了没改的地方,也不知道改完的到底算没算对。虽然这本跟其他人的关联没有很多,就几个勉强能扯上点关系的出来打个酱油露个脸,但同一个世界观几十号人还各有各的时间线,只是打个酱油就已经算年龄算得要傻了……
ps: 还是世界观原因,大学只上三年,一个学年也是从一月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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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寻池复何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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