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星吩咐道:“全扔海里作鱼料。”
蔷薇弯腰行礼,恭敬道:“遵命,漫星大人。”
雅室之内,几案之上,摆放着精致的紫砂壶与白瓷杯盏,一股茶香便自此飘散而出,缭绕于室内,只见丁羊熟练地飘逸,抬手轻轻提起茶壶,手腕抖一抖,那滚热的茶水便如丝如缕,倾泻而下,落入杯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泡好的第一杯,丁羊双手呈递给漫瑶,笑道:“漫姑娘,请用茶。”
漫瑶抬手接过,茶香扑鼻,却也只是闻了闻便放于茶几上。
只瞧见她漫不经心道:“你们要是动了歪心思,下场也不会比他们这么好,毕竟你们长的贼眉鼠眼的,很难让人相信。”
没有明说,却暗指丁羊和银千尘。
鲲门暴露,外人都是为了她漫宗的气凝决而来,气凝决长生之言论,真是荒缪至极。
银千尘一听,立马起身,挺直腰板,不顾形象地怒气冲冲道:“就算本公子是为了看天下第一的内心功法,那又如何,我未杀你一兵一卒,你凭什么威胁本公子。”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骂他英俊无双,玉树临风的脸蛋。
但凡驻扎在南岛的外人,谁不是为了秘籍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挑破罢了。
漫瑶神色及其平静,冷声道:“你敢杀我一卒,本小姐会让你知道活着才是炼狱。”
门口站着的侍卫已经剑拔弩张,对峙着,气氛紧张的银千尘身体僵硬。
银千尘心中唾骂道:看来漫瑾筠这飞扬跋扈,怪人之称名不虚传,毫无女子的温婉,一点妇人之礼,尊敬之意都不懂,还自诩大家小姐。
他心中这般想,面上却恰恰相反,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意,语气及其委屈,小声埋怨道:“非也非也,本公子十分珍爱自然之生灵,这不是受此惊吓,昔日,是漫少主邀我上船,没道理又言此威胁之语,我手都因洗涤而脱皮,哪有觊觎珍宝之相?”
他估计还没动手,已经可以去阎王殿报道好几回了。
漫瑶倏然弹指,声若玉碎,门外站着的一排船员恭敬地走了进来,立即把收了银千尘银子给交了出来,捧在手心里呈递给她。
他用银子收买船员帮他干活,谁人不知。
漫瑶淡淡说道:“别给自己吹嘘了,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玩的把戏?”
银千尘尴尬地笑笑,手中的扇子扇风地更加猛烈了些,唏嘘道:“原来漫少主如此关注在下,在下实属荣幸。”
漫星抿了一口茶,声音极淡,道:“油嘴滑舌,自作多情。”
说罢,侍卫便上前架着银千尘,像是捆绑犯人一般,正要往外走去。
银千尘着急地哇哇大叫道:“诶诶诶,少主这是要带在下去哪?”
漫瑶邪魅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道:“你自己都承认了你是为了鲲门而来的,那自然该杀。”
银千尘欲哭无泪,她明明可以有千百个理由杀他,偏偏挖好了坑让他跳,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面色愁容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我那只是胡乱说说。”
丁羊手攥紧了杯子,深邃的眸子让人难以琢磨透,面色不改,装作不解地看向漫瑶。
她对他们的疑虑从未打消,时机还未成熟,但…不远了。
还差最后一把刀。
只是不确定林洵能不能应付过来。
蔷薇于心不忍,求情道:“少主,这次还多亏了丁公子他们在海边钓鱼,发现了尾随的歹人,本来被我们一网打尽的,结果…翻船了。”
毕竟要不是丁羊和银千尘提醒,他们怕是要被偷袭,倒是会死伤无数的。
漫瑶目光深邃,盯着蔷薇道:“也就是说没有丁羊和银千尘,你们都不知后边有歹人?”
蔷薇脸色苍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若是其他长老和家主在此,她怕是早就打回去重新历练了。立即弓腰认错道:“少主息怒,蔷薇大意,回去定当按门规处置。”
这两天不是在玩就是在睡,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趟,竟不想还有人尾随。
说来,她也不知为何察觉不出,但丁羊和银千尘钓个鱼却能察觉出有人在附近。
莫不是她回去要研习钓鱼术?
但是赶紧认错没坏处,不然就又要回那个暗无天日的长老院了。
丁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吃了他做的糕点能察觉出来才怪。
他在糕点里下了点嗜睡粉。
漫瑶摆了摆手,这次要是没有蔷薇驻守,估计应当全军覆没,对方黑衣人实力旗鼓相当,不仅知晓鲲门弟子弱点,还精通外门刀法。
她道:“不必,是否受伤?”
蔷薇脸上又露出了憨厚地笑容,道:“少主我没受伤,几个船员也就一点小伤,死的都是对面的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封信件,道:“这是鲲门密信,还有一封是漫星大人的飞鸽。”
丁羊眸子闪过一丝警惕,却也转瞬即逝,随着她开信的动作,他起了毁信的念头,捏着茶杯的手骤然使力。
漫瑶打卡信封,内力凝聚在手心,信封神奇地露出一个蓝色印章,是她们独特的刻章,是长姐的信无疑。
“咔嚓”!
茶杯碎裂,茶杯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把众人的目光也吸引了去。
“抱歉,这般赝品好似不经用。”丁羊略带笑意道。
漫瑶目光深邃地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丝毫情绪,她冷冷道:“赝品你也照价赔,不过,本小姐不希望你和那杯子一样,都是赝品。”
丁羊眼神耷拉着,歉意的脸上满是茫然,无精打采道:“丁某听不懂,不过定当赔偿漫姑娘损失。”
蔷薇自告奋勇道:“少主,我替他赔,就一个杯子嘛。”
好歹她吃了丁羊那么多好吃的糕点,一个杯子而已,这人情她还是还得了的。
漫瑶目光迟疑了一下,在他们二人身边流转,随意嗯了一下,便低头一目十行,大致了解了情况后撤去内力,纸张如碎屑般洒落在地。
丁羊顿感身体冰冷,目光低着,面色含着淡淡的笑意,但身体却是紧绷着的。
漫瑶沉思,她确实记得张阿婆确实有个丢失的孙子。
那年南溟岛上元节,祭祀供奉,游行玩乐,他们都还小,长姐还给她买了张阿婆的桂花糕,她记忆犹新,那是长姐第一次带她出去
那时阿婆孙子白白胖胖,站在阿婆跟前,还在帮忙着卖糕点,年龄也和他们相仿。
事情在冥冥之中都对上了。
张阿婆是当初迁移时丢失孙子的,自此变得神神叨叨,去年才办理了丧事,祖孙情深,老幼相扶,无所依靠,还是鲲门出银两办的。
漫星将字条递给漫瑶,上面写道:霹雳堂已确认丁羊身份,核实无疑。
漫瑶起身往外走,走时看了眼收拾茶杯的丁羊。
夜色暗沉,船边还有钓鱼的杆子,旁边还停了一辆小船,大抵是那伙歹人的,甲板上的血腥还未清洗干净,残留着一股腥味,伴着海水的咸味,及其难闻。
漫星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处置银公子?”
漫瑶随意道:“扔海里。”
那群人可不一定就是鲲门里派来的人,也有可能是银千尘派来的。
“是。”漫星含笑道。
漫瑶随口问道:“耳坠之事可有着落?”
丁羊身份都已确认,耳坠之事却没有回音。
漫星摇了摇头,道:“还未。”
次日。
葱郁的林木在晨光的映照下,轮廓逐渐清晰起来,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神秘而迷人。凤吹云边,变幻无常,好似掀开了不一样的帷幕。
禾长老走在前方,漫瑶和漫星走在后方,影子仿佛在地间嬉闹。
树木参天,枝叶交错,林子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几缕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
与竹林小院、桃花苑不同,这里格外凄凉。
四周静寂无声,偶尔传来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着腐烂的树叶和一股腥臭味,窒息不已。
禾长老在一块高高的石碑中停留了下来,抬头望向那石碑上篆刻的三个字——死气林。
入死气林,是生是死靠造化。
禾长老问道:“决定好有一往无前,绝不回头的决心了吗?”
漫瑶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决心从未改变,禾长老,等本小姐继承家主位置,就带您去南溟岛,去看您想看的新家园。”
她看了禾长老的字画,无一不是渴望归乡之情。
禾长老笑着摇了摇头,拒绝她道:“老夫是罪人,不能离开这。”
漫瑶不解道:“怎会?那为何应长老能离开?”
禾长老笑的有些牵强,声音有些沙哑,回忆变得有些久远,道:“他也不曾离开,他也不会离开。”
空气中变得沉默,树叶被凤吹的哗啦啦声音愈发响亮,好似在催促他们。
禾长老的背影略显寂寞,只觉得他又佝偻了几分,好像再也直不起来了。
禾长老转身,看着漫瑶那张青涩的小脸,笑道:“记住了,身份不能禁锢你前进,女儿身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答应禾长老无论何时都不轻言放弃,守住自己的初心,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未来家主换位仪式上老夫想亲自看到那群老家伙为你授冠”。
她的初心是保护南溟岛,保护她所爱之人。
漫瑶道:“是,晚辈铭记于心。”
禾长老亲眼看着他们走进去,眼睛一瞬变得模糊,模糊到看不清他们的背影,一如既往当年的他们,也是有这般无畏的少年之志。
进来后,漫瑶便立即用内力竖起一个无形屏障,若有危机情况,她也能立刻输送内力给漫星。
这不是雾气,是瘴气,比外面防御敌人的瘴气还有浓郁几分。
海明珠就在死气林中,无具体位置。
雾气从地面升腾而起,将死气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漫瑶提前警告他道:“漫星,没我命令不准离开我一米之远。”
在雾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让他们感到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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