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响了几下,电话那头就没了声响。
手机滑落,他的脸埋进熊猫里,紧紧抱着熊猫,闭上眼。熊猫是一学长送他的,陪他十几年了。
每当他失落或心烦,都会抱着它。
“听刚才的声音,他身边应该有人在。”岑羿自顾自说,黑色眸子看向飘窗。
飘窗处,鹅黄的帘子轻轻晃动。
深夜,炙热淡去,有些微凉。
天蒙蒙亮,岑羿被阵阵敲门声惊醒,他睁开眼,穿着浅黄色的小鸭子睡衣,光着脚,下床。
“谁呀?”
他揉揉眼,悄悄低头,看向门上的猫眼,“这大清早的。”打开门,一身穿酒红色衬衫,花裤子的男人倚靠墙上,边摘下墨镜边说:“小羿羿,这不像你呀。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换鞋”岑羿丢下一双拖鞋,是一双新的,浅绿色的拖鞋。
“换,换”辛小哩脱下那双澄亮的皮鞋,“咦,这怎么有一双拖鞋,而且好像被穿过了。”
穿着绿色拖鞋,咯吱咯吱走进去,仔细看着四周,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别人的痕迹,连空气也和往常一样,淡淡的。
往沙发一坐,翘着二郎腿,“小羿羿,老实交代,你屋里是不是藏人了?!”身体前倾,严肃中带着一丝调皮,指着岑羿问:“说,是哪个狐狸精?!”
岑羿瞥了他一眼,“那你闻到狐狸精的味道了吗?”
岑羿回来后,将厉夜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都收起来,塞进空柜子里了。就是那双拖鞋,忘了。
“啧啧……”辛小哩淡红的薄唇上,食指隔空点了点,“看来,你有秘密哦。”
“你这么早来,就是来说这些的?”岑羿拉开冰箱,拿了瓶冰凉的百岁山,往右一拧,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拿出花边小圆镜,上上下下瞧了一遍,捧着脸,“幸好没晒伤,不然,我家小可爱就要嫌弃我了。”
听到小可爱这个词,岑羿想到了那个……厉夜,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送去医院了吗?
“小羿羿?”辛小哩挥手问,“你想啥呢?”
岑羿把一杯温开水递给辛小哩,“别卖关子了,快说。”
辛小哩喝了几口,“今日是我酒吧开张的好日子呀。”他白了岑羿一眼,“没良心的,不是说好,要给我酒吧写几个字?”双手捂着嘴,微张开双眼,不可置信喊道:“天啊,你不会还没写吧?!”
“快,快。来不及了。”
辛小哩把岑羿简单收拾一下,拖着出了门。
刚出门,一大叔喊住岑羿,“你认识302的住户吗?”
“我就是,怎么了?”岑羿疑惑看着大叔。
大叔拎着一个鸟笼,刚散步回来,想说却没有不开口,犹豫了会,“唉,不说我心里不痛快。我昨晚一整晚没睡,就想着这事。”
“大爷,您说。”岑羿笑了笑说。
大叔沉声说,“昨天傍晚,我回来时,见一人沿着管道,爬进了302。后来,又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动静。”
“我就想着,可能是屋里的主人忘记带钥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出来看。”
岑羿嘴巴微张,眼眸一震,才明白厉夜他原来是这样进来做晚饭的,不怕摔死吗他?白痴!
“小羿羿,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舒服?”辛小哩伸手去探岑羿的额头,“你出汗了,但额头很凉,不会是虚了吧。”
岑羿横了他一眼,转身对大爷说:“大爷,他……我认识他。不要担心。”
大爷呵呵呵笑道:“那就好,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咯。”
“走了,走了,”辛小哩拖着岑羿,叫了辆出租车,一路狂催司机,赶到狂风酒吧。
“呕……”一下车,岑羿扶着路边的老槐树,狂吐。胃里那些几乎被吐个清光。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你还好吧”辛小哩递过来一瓶酸梅汁,“你这晕车的毛病还没好呀?”
“你这样不行,要是你以后的女朋友知道你这个毛病,搞不好会嫌弃你哦。”
岑羿推开辛小哩,“……”
“呕……”
吐了20多分钟,岑羿终于缓了过来。微风袭来,撩动他额前的几根碎发,胸口的难受减少了许多。
他用水漱了漱口,轻轻拍拍胸口,侧眼看了看辛小哩,“以后,我不要和你一起坐车。”
“今天是我的错,我的错。下次,把晕车药先给你吃上。改日请你吃大餐,随你点。”辛小哩再次伸手去扶岑羿。
“你说的。”
“对,对。”
狂风酒吧和转角书店在一条街上,不过,一个在最繁华的地段,另一个在最清凉的地段。
酒吧开业一般选在晚上,但辛小哩却要反人类,选在大清早,他是这样说的:大清早,人的记性最好。
剪彩相关的已准备好。
“老板,离剪彩还有半个小时。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肚子凸凸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边走边跟辛小哩汇报。
辛小哩和岑羿一样,顶着一张娃娃脸,皮肤很白,如剥了壳的鸡蛋白。
岑羿对这样的场景有些不适应,当初他的书店开业,什么都没准备,直接就营业了。
岑羿轻摇头,抿嘴一笑,上前,轻拍辛小哩肩膀,“你准备好的纸笔在哪?”
“哦,差点忘了。”他一拍脑门,拉着岑羿,快步走进店内。
几分钟后,一副强劲有力的祝贺对联挂在狂风酒吧的两侧,增色不少。
“老板,好书法。”一店员夸赞说,眼中流露出喜欢与欣赏。
“那是”,辛小哩顿了顿,往边上一侧,“不过不是我,是我身边这位写的。”
众人全都扭头看向岑羿,岑羿被这突然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身子稍稍往辛小哩边上侧了侧,咬牙低声说:“没必要这么张扬吧。”
岑羿很少在众人前写字,要不是辛小哩是他的发小,换做旁人,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写的。
剪彩完后,已是上午10点过6分。
岑羿回了转角书店。
离书店几步远,见一男的依靠在书店的树干上。
岑羿心提了起来,这人自己不认识,看样子,来者不善。
他越过男子,余光留意男子,手上快速开锁。
后面一有力的手猛然抓住岑羿的右肩,“老同学,好久……哎,不见。”
话还说完,被岑羿抓住,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
他将公文包死死护在怀里。
“咳咳,你力气怎么变这么大了?吃猛药了?”男人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差点被你摔死。”
男人扯下口罩,岑羿细看了几秒,“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你再好好看?”
“哦,不能怪你。我前年去整容了。诺,这是原来的我。”
岑羿瞅了眼手机上的照片,秀眉一蹙,想了好一会,一本正经说,“我真不认识你。”
“哦,不认识很正常,我在的班在你隔壁的隔壁。我叫李扬。”
岑羿哦了一声,“你找我有事?”
“我是想来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厉夜?”
岑羿眸子转了转,沉声说:“见过,不过,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
男人的颜色变了变:“这样啊,没关系,找你也一样的。”
“??”
李扬从黑色公文包拿出一沓有3厘米厚的文件,文件订好的,上面写着:婚礼策划。他嘿嘿笑了笑,“这是婚礼的方案,你看一下。”
“婚礼?”岑羿脸上大大的问号,“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找过你,更没说要结婚。”他刚才说厉夜,问:“不会是和厉夜结婚吧?”
李扬打了个响指,“对头!”
“我现在是婚庆公司的销冠,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婚礼。”
“谁叫你来的。”岑羿脸铁青,浑身散发冷气,下一秒,周边的事物就会被冻住。
“厉夜。”
“你走吧。我不会跟他结婚。”
这个单子是有史以来的大单子,李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继续嘿嘿笑着,“两人吵架,很正常。不要随意开这样的玩笑,很伤感情的哎。”
“你哪里看出我和他有感情的?”岑羿冷声说。
“没有感情?”李扬瞳孔震惊,咽了一口水将婚前协议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他把协议还给李扬,下了逐客令,“这跟我没关系。你要找的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李扬挠挠头,既懵懵又吃惊的问:“他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捏着手上的文件,李扬生出一丝挫败与被耍的愤恨。
“厉夜这小子耍我玩,给我等着!”
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岑羿故意这样说,好赶我走?
李扬知道岑羿的脾气,说一不二,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后面再联系。”
“你不必再来。”
李扬第一次碰壁,来这之前他就做好心理准备。岑羿讨厌厉夜,他是知道的。
李扬走后,岑羿拨通厉夜的号码,一来想问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二来,想问问这荒唐的婚礼是怎么回事。
岑羿以为厉夜会和之前那样,犯病了,但很快会清醒。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成年女声。
“你是?”岑羿握紧了些手机,看向不远处,一对男女手拉手,有说有笑,男的撑伞,侧向女生。
“哦,我不认识他。只是路过,送他来医院的。你是他朋友吧。那正好,你过来吧,他在同济医院。”担心岑羿不过来,补上一句:“你快点哈,我等会有急事。”语气稍有些催促。
又是同济医院。
岑羿到了医院,来到厉夜的病房。
“你来得挺快的。”女人眯着眼,笑着说。
“谢谢你。”
“他还没醒,不过,情况不是很好,具体的,你去问医生吧。”
厉夜没有皮外伤,只是还没醒,正安静地睡着,像个小王子。
女人走后,岑羿去了趟张医生那。
“病人犯病的次数太多了,最好进行手术。”
“那手术后,他会立刻恢复记忆吗?”
“恢复记忆?”张医生疑惑地看向岑羿。“这个不好说。看他自己。”
“好吧。”
定好手术日期,岑羿作为厉夜目前能联系到的唯一人,在家属那栏签下名字。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住了一段时间,厉夜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了。
“你等等我……”厉夜追在岑羿后头,有点起皮的薄唇,轻轻张合。
他不敢喊太大声,怕吓着岑羿,更多的是怕岑羿生气。
“你去找你的未婚妻。跟着我做什么?!”岑羿不耐烦地转过身,看着慢慢挪动的乌龟厉夜。
“我没有未婚妻,他是骗子。”厉夜有模有样继续卖惨,“他把我骗到缅北去,怎么办?把我先劫色后劫财,怎么办?我好害怕……”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
回到小区楼下,岑羿把家里钥匙丢给厉夜,情绪不明说:“不要再爬窗了,你摔死了,我就变成犯罪嫌疑人了。”
厉夜盯着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一个熊猫挂件,“我等一下再去配一把,这样,你能方便些。”
“随你。”
从书店回来,岑羿换上拖鞋,推门进来。“砰!”
“怎么了?”岑羿紧张问。
厉夜坐在地上,碎片一地,手上鲜血直流。“你回来了。”
“怎么搞成这样?”
岑羿扶起厉夜,拿来医药箱,用棉签沾了点酒精,“笨手笨脚的。”
“疼?”
厉夜摇摇头,勾了勾嘴角,“一点都不疼,”看向岑羿的手,“看着你就不疼了。”
“看什么看!再看,滚出去。”
岑羿胸膛轻微起伏,手上的动作轻了些。
厉夜的手受了伤,剩下的菜,只能岑羿来炒。
他一脸嫌弃地走进厨房,看向那红红绿绿的菜,边上摆着一堆调料瓶。
这些调料都是厉夜来之后,厉夜买的。
岑羿如临大敌:这要怎么炒?
“砰!”
打着火的一瞬间,火苗窜得三尺高,直接将锅掀翻。
“你没事吧?”
厉夜冲进来,猛地拉过岑羿。看着四周,锅躺在地上,锅铲被甩到角落,火燃着。
岑羿再次确定,炒菜真不是人干的话。
他胡乱将菜往锅里倒,也不看是什么调料,拿起,直倒下去。
炒到一半,才想起没放油,“滋滋!”
烟气再次窜起,把他呛得不行。
开了油烟机,厨房还是传出了一丝烟味。厉夜走过来,拍拍门,“还是我来吧。”
岑羿没有做声。
看着碳黑的菜,厉夜小心问:“这是……”
“能吃就吃,不吃,少说话。”
厉夜有些心疼那鲜嫩的青菜。
晚饭后,厉夜蜷缩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被子和枕头都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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