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飞机,一股独属于长三角的黏腻夹杂着让人窒息的潮湿感混着空气扑面而来,林月照将外套脱下,关闭飞行模式后,微信弹出来一条通知。
他抱着隐隐的期待,希望冒着红色数字标的联系人是江紊。
见到宁望的未接来电时,林月照失望地吐了口气,不耐烦地回拨过去。
嘟嘟嘟几声,宁望接起,“你总算是接电话了大少爷,快快快救急啊!”
“做什么?不会又是让我给你充□□会员吧。”林月照总觉得宁望屁事很多。
对方嘿嘿笑了两声,“上次充的一年还没到期,下次再找你。”
“有什么屁快放。”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我舅舅给我介绍一女孩,人志愿也填了师大,不巧的是她也录上了。”
林月照印象中有这么一个女孩,据宁望所说对方对他印象特别好。
林月照:“所以呢?”
宁望发出一声嚎叫,“所以求你帮帮我啊,我说了我不喜欢她,她不信。所以我没办法,就说我是个gay。”
此话一出,林月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来上一世宁望那一条致命的信息。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如果他不帮宁望,看着哥们陷入苦海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林月照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行,到时候开学我让朋友跟你演情侣。”
没想到宁望直接把退路给他堵死了,“不行!我已经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我说你是我男朋友,她非要见到本人才肯罢休。”
林月照在心里狂翻白眼,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宁望暴揍一顿。
他胡乱地答应,心想后面再向江紊解释清楚好了。
这时候林月照还没在外面租房子,他拖着箱子回到别墅,望着除宁望外无人打扰的微信,心烦意乱的关了手机。
九月是夏天的尾巴,又紧咬着迟迟不肯到来的秋天,让即将去大学报道的新生的箱子里不知道该多装几件外套还是短袖。
林月照却没有这些烦恼,他满心都想着今天见到江紊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只觉得期待。
江紊……江紊,大江大河的江,有条不紊的紊,他觉得江紊人如其名,总能够条理清晰的处理好所有事情。
近一个月没有见到江紊,虽然对方从来不给主动给自己发信息,林月照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向他分享日常,江紊不怎么回信息,大多数时候都是寥寥几字。
如果放在上一世,林月照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当上舔狗的。但现在的江紊来之不易,尽管他对林月照态度再不好,林月照也始终甘之如饴。
他其实很害怕这是一场梦。
所以即便是再上一遍那些烦人的、让人思绪乱成一团的语言学理论,林月照也觉得求之不得。
再痛苦的专业课,只要有江紊在,都算不上什么。
林月照收拾好行李,刚上了车,宁望就来了电话,让林月照务必等着他。
他刚打起火,又不耐烦地熄了火,过了一会才通过后视镜见着宁望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箱子朝自己飞奔而来。
宁望将行李塞进后备箱,然后像个泥鳅一样滑进了林月照车里。
林月照刹时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士香水味,混着车座的皮革味让他下意识捂住鼻子,“下次别喷这么多香水了,熏的人想吐。”
宁望穿着一身牛仔,势必要把自己打扮成美国西部那个味,混合着厚重的男士香水,让人觉得太过张扬。
“你今天可不能嫌弃我,我们说好了的,今天你是我的男朋友。”宁望对林月照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发出“呜呼”一声,“走吧!去我们的新学校看看!”
林月照轻轻嗯了一声。
师大离市区很远,林月照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才终于到了远在郊区的学校。
两个人忙死累活地收拾好,林月照正准备小憩,宁望就很没眼力见地从另一片学生园区赶过来,“走吧,男朋友,暴风雨来了!”
相中宁望的女孩叫念念,和宁望一样都是心理学院的,一到了学校就开始疯狂连环打电话,弄得宁望不得安宁。
念念约宁望在梅花餐厅见面,并表示让宁望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林月照这个“男朋友”。
两人先去了餐厅,找了张桌子坐下,过了一会,宁望抬起手朝门口招呼,林月照顺着望过去。
念念看上去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皙,笑起来时会露出长得标准的牙,林月照觉得宁望看不上人家真是眼睛出了问题。
等到念念走近,林月照才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同样面朝自己的江紊。
江紊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头发柔软的遮住眉毛,光是站在那里,就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林月照与他对视,江紊少见的笑了起来,接着朝几人走过来。
看到江紊走过来,林月照心中警铃大作,如果他现在过来,那么就一定会知道自己和宁望现在是“情侣”的事。
可是林月照也没办法做到阻止江紊任何走向自己的时刻,因为每个时刻,他都期望着。
念念走到宁望身边坐下,彼时江紊也走到了几人面前。
宁望看着江紊,又看了林月照,有些发懵,“林月照,这是你朋友啊?”
林月照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点头。
江紊在他身边坐下,收了笑容,淡淡道,“你也在师大?”
“好巧,你也在。”
江紊看上去并不惊讶,反倒是望着对面两人,话却是对林月照说的,“你不介绍一下吗?”
林月照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根本做不到在江紊面前承认别人是自己男朋友这种事。
只要一开口,他就会想到江紊卧轨前看到那条短信。
这让他心被捏了一把,林月照干脆不再笑,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尴尬起来。
念念看出气氛不对,便自觉的承担起活络气氛的作用,她笑得很好听,但是这时候林月照却只觉得吵。
念念软绵绵的声音响起,望着江紊,“帅哥你好呀,我是宁望的朋友,宁望是林月照的……男朋友。”
江紊肉眼可见的愣住,很快又恢复,笑盈盈地看着宁望,虚假的笑意贯穿眼底,“原来你就是林月照的男朋友,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喜欢这个类型。”
林月照本来还沉浸在脚趾扣地的窘迫情绪当中,突然听到江紊带有如此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攻击性的句子时,脑子翁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
在他的印象中,江紊除了成绩以外好,还特别善于处理一切人际关系,尽管他没有交心的朋友,但人前总是圆滑,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个人。
宁望有些茫然,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什么意思?”
江紊不笑时,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错觉,可他一笑起来,身边的空气也自动变得温柔起来。
此刻的江紊就是这样温柔笑着,“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多想。但是我还是觉得男生清爽一点才好,林月照就不喜欢太重的香水味。”
林月照此刻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一边是他的好兄弟正在被莫名的敌意侵袭,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另一边,他从来没见过江紊说话句句不离自己,所以他暗地里期待江紊能够一直说下去。
宁望觉得江紊简直是莫名其妙,但因为是林月照的朋友,他不太好当着林月照和他真撕起来。
于是宁望腾的一下把椅子拉开,“神经病。林月照,我觉得这梅花餐厅晦气的很,你走不走?”
念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也跟着宁望站起来,笑道,“走!我跟你走,看起来他们俩才需要好好聊聊,我们走吧。”
林月照没回答他,算是默认了念念的话。
于是念念兴高采烈地挽着宁望的胳膊离开,林月照模糊地听见念念在说“我就知道你不是gay”“他们俩有秘密”之类的话。
江紊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主动对林月照搭话,语气却很委屈,“我觉得你男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林月照:……
他见到过的江紊,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但托佛祖的福,这一世他得以见到一个不仅会笑会生气,还会揶揄人的江紊。
林月照感到幸福,他记忆中那个江紊正在一点点变成彩色。
“江紊,你去过宿舍了吗?”林月照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住在你对面。”
林月照和三个大四学长住在一起,江紊则是和同学院不同专业的几个新生一起,两个人的宿舍刚好门对门。
江紊觉得很巧,林月照却知道这早已被安排好。
“看过了,”江紊也笑着,朝林月照伸出手,真诚的望着林月照,“林月照同学。”
好像一股并不存在的暖风抚过,林月照沉浸在这种喜悦中,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辈子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看着江紊笑就好。
他对江紊的笑,真的太过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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