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源股份的项目林乔最终给出的方案是分阶段发放贷款，根据九源的情况逐步增加贷款额度。
同时要求九源提供更强有力的优质资产抵押和第三方担保。定期评估担保物的价值，确保能够覆盖贷款余额。还要明确贷款资金的用途。
临出汪行长的办公室，汪行长当着其他人的面夸了他一句：“小林像当年的我。”
他哪敢！忙谦虚躬了躬身子：“这都得益于汪行长您英明领导。”
大家呵呵笑，又客气夸赞了几句，汪行长笑得像弥勒佛：“忙去吧不耽误你了，改天约姜总一起喝茶。”
外边日头正盛，他咀嚼汪行长的话，总觉得是一种保证。
他像他，他哪敢像汪行长！六年时间从分行行长助理做到了省分行副行长兼南城分行行长。
要说像他，或许就在行事作风上沾点边，都是工作狂。
他提到姜砚行，林乔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当了领导自己能力固然重要，背后的家和万事兴更是锦上添花。
况且，他对楷仪有感情，对这个家有感情，他不能离婚。
之前林霜回去，提出让赵玉芳来，那时候他正在气头上，脾气上来也巴不得母亲来闹一闹。
后来冷静下来回头再问林霜，得知她并未告诉父母楷仪要离婚的事儿，反过来劝他再哄哄楷仪认个错，他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家里秋收忙，以至于国庆假期他没回去父母也没说什么，只说眨眼就是新年，到时候再抱大孙子。
他是有规划过，长假来个亲子旅游，缓和一下关系，就像当年他们去马尔代夫一样。
为了信之，楷仪总归会心软的。
可姜楷仪没给他机会，不声不响跟涂画去了日本。
林乔看了看日程表，明天下午能有两小时的空闲时间，够了。
家里冷锅冷灶，他没开灯，人坐在昏暗里，窗外的光劈在脸上，半边沉黑，孤独无力肆虐。
他像机器人，加班加点脚不沾地，工作效率是高了，但还是无法把姜楷仪要离婚抛在脑后，只要点燃那根引线，焦躁就会排山倒海袭来，把他淹没。
林乔捂住脸，他也反思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姜楷仪不爱他了。
这女人心狠，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年他故作姿态吊着她，她前一天还嘘寒问暖，第二天就飞走了，一点音讯都没。
当初赌对了，他不矫情摆姿态立刻表白抱得美人归，现在也是如此，他得低头。
刘杏群家他只来过一次，老小区停车不大方便，转了一圈没找到车位，他又开出去，停在了一条巷子外的路边车位上。
散步过去，走到12栋附近驻了脚步，他实在记不清刘杏群家具体门牌号了。
林乔掏出手机，盯了半晌，到底还是按了下去。
他来电话刘杏群奇怪得紧，愣神半秒按了接听：“林乔。”
“刘阿姨你好，是我。我在你家楼下，想见见你，很抱歉我忘了具体位置。”
他声音听不出特别的情绪，刘杏群也不乱猜，告诉他在17栋604。
她烧了茶打开门等人来，热水翻滚的时候，听见了林乔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刘阿姨。”
刘杏群拎着水瓶出来：“林乔，好久不见，快坐快坐。”
“哎好，谢谢刘阿姨。”
林乔很客气，她以前在江与城做住家阿姨的时候，跟他没这么深的距离感。即使感情再淡薄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好几年，也会不自觉地带着熟稔。
刘杏群一下子就猜到他是有事相求。
再结合上一回她跟楷仪吃饭楷仪的精神状态，或许林乔上门是想让她跟楷仪聊聊。
“你跟宁宁还好吗？宁宁功课紧不紧？”
“挺好，劳烦你关心。”刘杏群捧着茶杯朝他微微颔首，“宁宁上高三了，除了学校的课业还有补习班要上，起早贪黑确实辛苦。不过孩子嘛，总要经历这一遭的。”
林乔顺着她的话寒暄：“你可千万别给她压力。”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强。”
刘杏群说这个话，林乔想起庄宁当初抑郁症自伤的事，随即缄了口只快速点了两下头，端起杯子喝茶。
安静了半分钟，他进入正题：“刘阿姨，我冒然上门，打扰你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林乔观察着刘杏群的神色，她温和地笑，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
他继续说道：“我想请你再回我们家工作，陪伴信之，跟我们一起生活。”
他怕刘杏群不答应，早替她想得周到：“我知道宁宁念高三了你得照顾她，你放心，你可以把宁宁一起接过去。住我们那里，宁宁上学更方便。”
“林乔，这......”
她开口林乔没在意，还在继续说：“信之常常念叨你，他也喜欢他宁宁姐姐，刘阿姨，你跟宁宁回去，信之肯定很开心。”
“林乔，林乔，你听我说。”刘杏群打断他，她确实没想到林乔是想让她再回去，是不是楷仪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楷仪有什么事？”她问得直白，神色有些急，林乔看在眼里心下一松，他没来错。
“对。”他也不隐瞒，“你离开后，楷仪承担了大部分照顾孩子的重任，就算我丈母娘搭把手她也很累。我们毕竟不住在一起，总归远水救不了近火。”
“信之的情况没有人比你了解，我跟楷仪工作越来越忙，时间越久她越力不从心。”
“她有多爱信之你最清楚，事事亲力亲为，但她忽略了自己，她太累了，情绪不太好，失眠易怒，人也消瘦。”
“刘阿姨，如果你愿意回来我万分感激，信之和楷仪会很开心的。你看着信之长大，他有多喜欢你你知道的。”
“你回来楷仪情绪病肯定能好。”
话里颇有些道德绑架，刘杏群担忧姜楷仪，但也不会眼下立刻就答应林乔。
林乔什么人她清楚得很，她不否认他爱老婆孩子，但放在第一位的肯定是他自己。
这一回亲自上门请她回去，看来楷仪的问题困扰地他没办法了。
“楷仪身体不好吗？”她故作惊讶，“早前跟楷仪吃饭瞧着还好。”
林乔没出声，只低眉摇了摇头。
刘杏群微微叹了口气：“你别着急，明天宁宁放假，我带她跟楷仪、信之一起吃个饭。”
“好。”
“我先替楷仪和信之谢谢你。”
他不怕姜楷仪告诉刘杏群她想离婚，刘杏群感慨过好几回庄宁可怜，很早就没有了爸爸，她肯定会劝说楷仪为了信之不要乱做决定。
他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久留，刘杏群送他出门，折身回屋给姜楷仪拨去了电话。
“宁宁明天放假，想信之了，你明天有安排吗？有空的话来吃饭。”
姜楷仪求之不得，平日里信之闹着要找刘阿姨找宁宁姐姐她都尽量拦着，无他，庄宁上高三了，得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这会儿刘杏群主动约，她哪有拒绝的道理，立刻就嬉笑着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刘杏群琢磨林乔肯定瞒了不少事，听楷仪的声音，怎么也不像他口中说的有情绪病。
听说要去看宁宁姐姐，信之早早就醒了，趴在姜楷仪枕头上不停地问“妈妈现在几点了”，“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信之奶声奶气黏糊糊，她更舍不得起床，逗孩子更来劲了。最后薛蘅进来骂了，她才嘻嘻哈哈起来。
信之行为刻板，去刘杏群家里必须要先去西饼屋给庄宁买蛋糕，一定要买一块巧克力口味，一块芒果口味的。还因为早前给牛崇义买鲜花的缘故，这会儿又要给庄宁买花。
姜楷仪喜欢母子俩这样的温馨日常，耐心陪着他挑了花，又变花样把信之夸了几遍。
到了刘杏群家，信之扯着大嗓门：“宁宁姐姐！我来啦！”
“信之！”庄宁一开门信之就把手中的花递过去，“送给你！”
庄宁眼睛亮起来：“小家伙还给姐姐买花，好爱你，爱死你了。”
她把信之抱起来亲，信之咯咯笑，刘杏群从厨房出来要把信之接过去庄宁不松手，最后两个人闹够了信之才被刘杏群抱过去。
在这里就跟在家一样自在，姜楷仪拈葡萄，一颗接一颗往嘴里送，嬉笑着问刘杏群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牛尾汤、炸猪排、还有我们信之最喜欢的番茄鱼片。”她乐呵呵给信之剥葡萄皮，瞧见姜楷仪细皮嫩肉笑眯眯，哪是林乔说得那般有情绪病。
不过人确实是瘦了些。
这些事不好当着两个孩子面说，等庄宁带信之跟猫玩去了，刘杏群招呼姜楷仪进厨房说话。
姜楷仪倚在冰箱上尝刚出锅的炸得金黄的猪排，刘杏群状似不经意：“怎么不把林乔一块带来吃饭？”
“我们分居了，我要跟他离婚。”她毫不在意，讲完又继续啃猪排。
“什么！”她开口就是重磅炸弹，刘杏群一走神，夹子一松猪排掉进油锅，沸油点在手面都没觉得痛。
“发生了什么事？”难怪林乔上门想让她回去，是想借助她来缓和关系是不是？
“三观不合。”姜楷仪耸耸肩，她不能说信之受辱林乔不肯出头的事，不是怕刘杏群笑话，而是怕刘杏群生气担忧舍不得信之。
她甚至会怪在自己身上，怪自己离开了江与城没法再照顾孩子。
也不能说安全套的事，同样，还是怕刘杏群放心不下。
眨眼宁宁就要高考，日子快得很，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刘杏群操她的心。
“别糊弄我，究竟为了什么事？”
姜楷仪摇摇头：“他忙工作，心不在家里，一天到晚只为了自己升官发财，所以对我跟信之来说，有他没他没区别。”
“我只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你放心，真没什么事。”
“现在我跟信之在我妈那里住着，信之开心得很，你就放心吧。”
刘杏群长久没出声，知道她藏着话，真没什么事儿林乔哪会找上门。
楷仪不说她便不问，晓得她们母子俩过得好就行。
刘杏群点点头：“行，你跟信之好比什么都好。”
她转头继续忙活锅里的菜，姜楷仪抱着胸叹了口气：“林乔找过你了？”
“嗯。”她把火调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他昨天上门来，想让我回去照顾信之。”
姜楷仪切了一声：“那他肯定不敢说我要跟他离婚。”
刘杏群看着她带笑的脸上有一丝自嘲，她心中泛酸，好好的小家庭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她回去了还能恢复如初吗？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姜楷仪的手臂：“楷仪，你要记住你说的，一切都要为了信之好。”
“我知道。”姜楷仪扶住她肩膀，“我也想你回去带信之，但宁宁高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宁宁。还有，我跟信之的生活，我有计划，你放心。”
“你有计划就好。”
姜楷仪点点头：“林乔你别管他，孩子死了他来奶了。”
“别乱说！”
眨眼三天过去了，林乔没从刘杏群那里得到消息，不难猜到结果。
他去幼儿园接信之，姜楷仪并不反对，只淡淡地：“你提前告诉我，否则我又多跑一趟。”
孩子送回和园姜丛昕和薛蘅对他依旧和颜悦色，可就是这种和颜悦色才可怕！
窗外连绵的雨把心中的焦躁淋得湿透透的，他觉得气闷，踱了几圈之后从酒柜里拿了一支红酒出来。
度数不高，一杯接一杯也不能让自己上头，人清醒得可怕，昏黄的光印在瞳孔中有些晕目。
手机上的信息一个都不想回复，电话也懒得接。
酒瓶见底了，一滴也倒不出来，他摸到手机点开了林霜的头像：“姐姐，我想回家，想像小时候那样，光着脚在田埂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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