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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西岭里

南山五百三十三年,九月末。

隔着一条河的鸢儿姑娘,闻说她的阿容哥哥三日后又要搬家,大清早就跑过来了。

“谁啊?”

赵沧生在院里碾药草,离大门近,甩甩手起身去开。

鸢儿抬头看,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呃……赵神医?你怎么在这?”

七月那日,还是鸢儿替弃偿年报上家门,之后赵沧生才能顺利找到转圜院具体所在。

赵沧生过目不忘,看她眼熟,自然而然回答:“你说我怎么在这呢……你找谁?”

鸢儿听对方语气轻松,也不怕生了,说:“哦,我找容哥哥……他不在吗?”

“容哥哥……”赵沧生睨她几眼,又打量一番,才笑了笑,说,“你等着啊我帮你喊他——”

“容哥哥——!”

鸢儿浑身一凛,尴尬咽了一下,合欢树枝桠上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了。

弃偿年本来就起了,只是在屋里整理被褥而已,听见赵无澜在门口喊得振聋发聩的容哥哥,手一抖,被单又给扯皱了。

他撩门帘出去,迈步穿过院子朝大门走,先瞪了眼杵在门下的肇事赵某,才看向鸢儿,问:“怎么了?”

鸢儿偷偷觑一觑赵沧生,弃偿年会意,袖子扫一扫:“快滚。”

赵沧生讶然愤慨,脚吸附于地,不动,叉腰,直到弃偿年低眉顺目,无奈扯几下他袖子,赵某才心中嘚瑟暗喜地去了。

鸢儿摸摸耳朵闪闪眼睛,权当看不见,待那赵大神医移驾,才慷慨激昂问:“容,你真要离开这里去西岭里?”

弃偿年点点头,方欲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到院子里斜来一道寡夫目光,遂道:“还是算了,鸢儿,你说大点儿声,让那边的赵神医也听到。”

“哦,哦,”鸢儿陡然扬声,“昨日我去镇上,河里的那条青龙,又冒出水开口说话了。它说什么……西岭里,芳琅山,藏旧迹。是不是感应到你要走?”

弃偿年如实告知:“是的……鸢儿,我搬过数次住所,你都能跟我一道,我很感激。不过,我们最本质的道并不相同……隐世里很好,你就在此安身立命吧。”

“可是我,我……”

鸢儿静默半晌,日光流连,她最终低眉,妥协道:“好……容哥哥,前路漫漫,你要保重……不过,青龙这回也不带走了吗?”

“不让它跟着奔波了。你大可放心,我会和赵神医一路去。赵神医很厉害的。”

“那行吧……”鸢儿又瞥了一眼远处捣药的神医,神医脸上明摆的怨怼之意让她战战兢兢,不再久留。

弃偿年合门回身,凉风起拢青衣,落到赵沧生眼里,瞬时找到突破口,遂一个箭步冲上前,脸上不悦一扫而空,围着人嘘寒问暖:“天凉啦,你一个人,晚上冷不冷?”

弃偿年斜他一眼,进厨屋掀锅盖取下箅子,拣了个小蒸糕,吹吹后喂到赵沧生嘴里,也不接话。

“哦甜……真甜。”

赵沧生就着人的手咬一口,再接过时笑得明朗,然而,他并不会因此闭嘴,转而却问了个无关的话题:

“河里的金鳞青龙是……李世外那个小老头儿吧?”

弃偿年挽袖舀汤,淡淡“嗯”了声,之后端早点到院中,又去井边洗手,眼睛一瞥,注意到窗下一丛青色小花,才不徐不疾回到赵无澜跟前,随意问:“那是你栽的花?”

赵沧生动筷,神采飞扬吃一口甜糕:“嗯啊。”

“干什么用的?”弃偿年捧脸,仿佛看赵无澜吃饭,是一件有趣惬意的事情。

赵沧生眼睛偷觑,扒一口米粥,含糊:“不知道……”

“好看。像你。就栽了呗。心甘情愿。”

“……”

叹气,弃偿年松下一只手,半撑脸,忽然来了句:“师父,他这辈子还能变回人身么?”

赵沧生不假思索:“……要是这几年,他一直跟着你喝乱七八糟的药,八成变不回来。比如那个红芙草清奇叶,你就掺合得巧,巧得瞎猫遇见死耗子。它们混在一起刚好会削减灵脉……不过反正你当时脉也断了,对你影响不大。”

弃偿年低眉,喝了口汤,抿唇,再抬眼,目光深邃起来:“你水火相克,眼看时间就迫在眉睫,自己能感受到么?”

赵沧生拿筷子的手顿了下,认真思考后,又开始搅和甜粥,回答:“还行……有时候夜深人静,能感觉到血一会儿烧一会寒的,严重就翻搅吐血,睡不太好。但是能坚持吧。”

弃偿年皱眉,起身:“你小心别死了。”

“哦——”

赵沧生翘着的头发当即垂下,待人经过的时候,凭借习武之人的敏锐与力道,牵揽入怀,恶意地捏弃偿年脸颊,说:“怎么你忽然生气了嘛,你是关心我才生气的吗?”

弃偿年不跟他废话掰扯,看着赵无澜的眼睛,忽然就直截了当:“你还记得十几岁时候,山夜里,你问我的木系生存规则吗?”

“按照规则,我只能活在你活着的时候。因为感受到另一半的死亡,木元素就会慢慢枯竭,逝去。与其折磨苍老,不如在回忆最美的年纪化成草木,”弃偿年停顿稍许,“你觉得呢。”

赵沧生不假思索,松手改抱:“我不会那么自私的,你想长命百岁就寿比南山呗。”

弃偿年无语片刻,抬手揉了下赵无澜的头,又改了话题:“……我爹,另一个爹,是风沉慕秀。你不知道吧。”

赵沧生看着弃偿年,沉默半晌,半天才“啊”了一声。

居然是风沉慕秀……就是李金秋仰慕的那个大设计师……他和笑靥子……赵沧生抓了下头发。

“怎么,你不能接受?”弃偿年垂眸,眸色些许黯淡。木系在五行中地位低微,赵无澜生来是尊贵的水系,虽然他们在一起,但也不知道真正观念如何。

“……怎么会!我爹娘从小循循善诱我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简直深受正确价值观的熏陶!”

赵无澜及时辩解。

“这样。”弃偿年抬眼笑,赵沧生看见就放心了。

之后,赵沧生才特别小心地问:“木系,真的不论男女,都能怀……呃,都能有孩子?”

弃偿年:“婴灵,类似那些市井玄幻册子里的内丹,可以理解为一棵树结的另一个果吧。”

赵沧生听罢莫名摸了下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所以,结了婴灵也看不出来?”

“对。最好能用木元素滋养十个月。但因为类似内丹,这个’果’结成就能‘摘’。”

赵沧生点点头,即刻会意:“那你现在木元素匮乏,婴灵岂不是结不成?”

弃偿年亦颔首,二人忽然无言对视半晌。还是弃偿年先从赵无澜身上起开,留下一个兀自美丽的背影。

“……”

当晚,入夜,赵沧生还没睡,在翻药典,研究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当初在无涯海,断木给他延缓寿命的药,无非是补充木元素的,那些药材还可以添加在日常弃偿年喝的方子里……但假如不小心跟春愁花混在了一起……

他房门倏然被叩响,冷不防听见心心念念人的声音:

“……赵无澜,我睡不着。”

赵沧生惊了下,一个弹起,甩开书飞身下床去给人开门:“年……”

弃偿年没穿外袍!头发也散在腰际!还抱着布枕来的!他这架势是要干什莫!

看赵无澜呆的模样,弃偿年声音平淡,撩起眼皮:“你不欢迎我?”

“啊没有!当然没有!我那床大,你、你随便睡!”

弃偿年思索一秒,果断把枕头丢在了内侧,十分自然地鸠占鹊巢,慢慢褪去啰嗦的衣物……

赵沧生:“……?”

赵沧生:“你下一步,是不是要把我轰出去来着?”

弃偿年瞥他,留了里衣,安稳侧身躺下,闭眼说:“你想多了。”

想多了……赵无澜想这么多只是想多了!!

——哎,那就想多了吧。

于是乎,赵某可怜巴巴对手指:“还有多余的被子吗,我好歹打个地铺……?”

“上来。”弃偿年脸枕着手背,一双明眸看着他,慢慢说。

赵沧生莫名其妙拉高衣襟,紧张兮兮:“干嘛?”

弃偿年笑意明晦不定,放缓语调思索说:“……我冷,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不可以?”

“……啊,噢,当然,当然可以。”

弃偿年言毕又侧过脸去,赵沧生眼睛描摹过他清晰的下颌线,又飞快垂眼,一边悄无声息地红了耳朵,一边又脱一层衣裳,抬胳膊解散头发,故作从容将外衣随便扔了。

就这样——赵沧生刚爬上他自己的床,就被弃偿年压倒了。

压倒了……!?

弃偿年默然,垂眸,搂上赵无澜颈子,有备而来,直截了当亲了上去。

“哎……年……”

赵沧生感觉自己被什么小猫舔了一样,贪图一会儿后凶相毕露,反客为主,擒住对方腰,一口咬在弃偿年喉咙上,猛地与他翻了身。

弃偿年皮肤冷白,眼角有清透的红,对赵沧生不躲不避,搂着他的肩,一时间热烈得难舍难分。

“………”

赵沧生感觉对方又快昏过去,停了下,支起胳膊,一边撑在上方,一边抓下来弃偿年的手,放在唇边亲着平顺呼吸,还强行让自己冷静克制:“你今天挺主动嘛。”

“平时都不让我碰。”

弃偿年感受到赵无澜捏他指骨,于是缓缓凝力气,眯眼看赵无澜,说:“有吗。你不是每天都抱我。”

赵沧生轻轻笑,又吻他眼角:“对了……那个鸢儿,是流筝?”

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话题扯飞的同时,弃偿年不动声色抽出自己双手,替赵无澜解腰带。

“你怎么知道?”

赵沧生眼眸深邃如暗星,压住弃偿年的手,给他按了回去:“因为她叫你容哥哥。”

“从前我就觉得,流筝比雪月楼的旁人略机敏,不过没想到诡异血术还能换性别。”

言毕,赵沧生翻身于侧边躺下,弃偿年的手还被扣抓在他腰上呢,挣脱不得,赵某一并搂着拥入怀,蹭几下对方发红的耳朵,恬不知耻道:“你现在还没恢复,我要这样那样,不是欺人太甚嘛。”

“哦。那我还要谢谢你?”

弃偿年言毕翻了身,在赵无澜看不见的一侧,眸色黯淡一瞬。

……

南山五百三十三年,十月中旬。

天气更凉,往西边山高水险之处,去的人愈发罕少。蜿蜿蜒蜒的被踩出的道路,宛若人的一生那么长。

杂草丛生,赵沧生袍角带上许多刺球苍耳。弃偿年安稳搂着他脖子,赵沧生背着人倒是自得其乐,不挑平坦大路,偏要在草丛小路里兔子一样乱窜。

赵沧生被杂草里的一块隐匿的界碑绊了一跤,带着弃偿年一趔趄,弃偿年当即敲打赵某的脑袋:“你,放我下来,立刻,马上。”

“哎呦你等等,等我报仇……”赵无澜拍了一下他,准备施展拳脚。

弃偿年不知道他想作何妖,然而下一秒,下巴蓦地磕在赵无澜肩膀!赵无澜这个鸟人背着他,重重地朝那块界碑踩了回去!

有病!

弃偿年揉揉自己磕痛的下巴,拧上赵沧生的耳朵,暴脾气上来:“赵小一!你都二十四岁了!”

他说罢从赵无澜背上跳下来,落地跨大步往前走,不再理赵无澜,赵无澜在后边追,气哼哼嚷:“二十四岁怎么了,我知道我二十四岁,你也知道我二十四岁,你我都是二十四岁,所以你我二十四岁怎么了——”

弃偿年指头握了握,即使他们在赶路,也特别准时吃药,再加上水生木的某种不可描述作用,自己果真恢复飞速,短短半月又恢复三成。

赵沧生方才追上他,他就一拳打在赵沧生胸口,后者惯常装模作样哭一下,哭完就变脸夸:

“神龙榜第一很快就要实至名归了啊!我打不过你,年年你别不心疼我!”

“赵无澜你给我死。再说话就是王八。”

“嘁……那你可真乱来……不这句不作数!哎呀这句也不作数,这句也不作数!这些句都不作数……”

赵某说着就越落越远,像那种小狗一直绕着自己尾巴咬一样,弃偿年走在前边,一时间揉着眉心,无奈心情难以描说。

一定是最近惯的了……算了。

不知思及何处,弃偿年顿住脚步,等在前边,见赵无澜终于磨磨蹭蹭滚过来,他才毫不吝啬地将手递过去,随意编个理由,低眉道:

“你牵着我吧,我走不动了。”

果然,此说法有奇效——赵无澜果真不在后边扭扭捏捏、故作姿态,赶路当即大步流星、斗志昂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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