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小学后,杨俞依然成绩优秀,做事待人也较同龄人沉稳,每个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但沉稳并不是成年人对孩子的最高夸奖。
更加讨人喜欢的该是陶执这样的糯米团子,虽然成绩不上不下,算不得拔尖,但是他一头卷卷蓬松的褐色头发,五官精致好看,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嘴里永远甜甜地叫着“老师、阿姨、奶奶”,显得乖巧可人,就连看门的老大爷每次见到陶执都笑嘻嘻地打招呼。
“昨天你看到皇上认出了紫薇吗?”班上的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昨天电视剧的剧情。
还珠格格一炮而红,直接席卷了大江南北,就连门口小卖部的贴纸,文具盒的图案也得印着两个格格的模样。
他们整个班级当然无法幸免,一时间班上女孩子们的,甚至就连一部分男孩子的话题也变成了两个格格和恶毒的皇后娘娘和容嬷嬷的故事。
“啊,看到了,那小燕子怎么办啊,要被赶出去了吗?”。陶执也积极参加了他们的话题,他也很喜欢这个故事,但他不喜欢里面的两个格格和阿哥们,他喜欢里面的萧剑,他喜欢他的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最后陶执还为他没有能一个人仗剑天涯感到遗憾。
爱情对于侠客感觉可有可无,他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还珠格格,每天新闻联播一播完,陶执就准时风一阵跑下楼,端一个小板凳坐在陈琼的旁边,两个人还要对容嬷嬷和皇后娘娘的作为一起表达同仇敌忾。
这个时候,杨俞是很少参加的,他一般会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
一起看还珠格格,也算是陶执和杨俞难得能一起做同一件事了。
上了小学,陈琼也出去找了一份工作,不能接送两个孩子了,好在小学离家也算不得远,陈琼就让杨俞和陶执一起回家,好做个伴。
陶执虽然心里不是很愿意,但是陈琼阿姨的话他还是听的。
每次回家,陶执就走在前面,杨俞稍稍落后他一点,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陶执总会花五角钱买一根旺旺碎冰冰,然后掰成两半,分给杨俞一半,这也是是他们少有的默契。
今年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的早,
还没到七点,天都已经黑了好几度,街上的人也稀稀拉拉的了,
刺骨的风仿佛要吹进人的骨头里,刮得陶执的脸生疼。
陶执很少一个人回家,今天因为作业没有做完被留堂了好久,等他出校门才发现街上已经亮起了几家的灯。
陶执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脚一脚踢着石头。
其实他没有那么想回家,家里永远是黑的,父母也总是匆匆的,家里从来没有像杨俞家的香甜的面包味,永远打开的温暖的昏黄灯光和温声细语的妈妈。
陶执是知道的,他的家好像和其他的不一样。
雨点滴滴点点滴落在他的身上。
下雨了。
离家还有十多分钟的样子,他却没有带伞,每次下雨带伞的都是杨俞,所以他也没这习惯。
“该死,杨俞怎么不等他,真不讲兄弟义气”,陶执没办法,为了尽快赶回去转进了回家的巷口。
陶执和杨俞很少抄这条近路,尽管要多走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这条巷子总是阴森森的,又暗又逼仄。
雨下的很急,陶执的视线被遮住了很大的部分,
但是他总是感觉有人好像在一路跟着他,
不快不慢的脚步声,
陶执害怕了起来,以前也老家的奶奶说过有坏人会找落单的孩子,在他们头上拍一下,然后孩子就会跟着坏人走掉的故事。
雨更大了,雨点声,脚步声,陶执根本不敢回头看,昏暗的灯光下是有一高一低两个影子。
陶执不敢停,脚步更快了,甚至是要跑起来。
后面的人冲了上来,捂住了陶执的嘴巴,从背后抱住了他,
令人作呕的气味冲进他的鼻腔,是个又脏又瘦的男人。
男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穿过衣服在他的身上游走,陶执吓傻了,连挣扎都不会了,那个男人还一直用嘴亲他的颈后。
陶执挣扎了起来,小孩子怎么能抗拒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他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事,男人的动作让他感到恐惧。
“陶执!”男人一听见声音就摔下陶执从巷子里跑开了。
陶执呆呆的坐在地上,被吓傻了一样。
巷子口的杨俞拿着一把伞朝他跑了过来。
“刚刚那个男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杨俞伸手想把地上的陶执拉起来。
想起刚刚那恶心难闻的气味和粗粝的手的触碰,他推开了杨俞的手,在墙角边吐了出来,一阵又一阵,仿佛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怎么走出那条巷子的陶执没有印象,等他回过神来得时候是杨俞用力得拉着他的手。
雨下的小了点,陶执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泥土和污渍,手和脸上也都是擦伤。
陶执不知道,杨俞其实一直在门口等他,但是他因为去买碎冰冰就正好错过放学的陶执。
杨俞用力拉着陶执的手,嘴抿得紧紧的。
杨俞虽然不知道刚刚男人对陶执做了什么,但是陶执的手一直都在抖,眼泪也一直在掉。
杨俞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陶执。
“不要告诉任何人。”陶执停了下来。
杨俞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回头看向他。
陶执低着头,杨俞看不见他的表情,整个世界都安静极了,仿佛只有他们两个和雨声。
“求你了,不要告诉任何人。”陶执声音闷闷的。
杨俞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对陶执做了什么,但是他感觉肯定是不好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是应该告诉大人的,他皱起了眉头。
“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陶执的声音小心翼翼,他抬头望向了杨俞。
陶执双眼通红,眼睛里写满了恳求,仿佛杨俞说一声不,眼泪就一定会滚落下来。
“好。”杨俞拉紧了陶执的手,手很冰冷,但是攥得很近。
杨俞知道,陶执很害怕,因为连着好几天父母还未回家的晚上他总会抱着枕头跑到楼下,央求着要和杨俞一起睡。
每晚杨俞都听到被窝里的啜泣声。
夜晚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他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陶执仿佛忘记了这件事,至少表现得和从前一样,一样爱笑,一样热闹。
唯一改变的是,陶执和杨俞的关系变得亲密了起来。
他们一起上学,放学,玩闹,再也没有走进过那条巷子。
不知道是否因为生物具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陶执对童年的记忆仿佛只从那雨夜后开始。他只清晰记得小学放学后门口的那个长长的下坡路和永远跟着他旁边的话很少的杨俞。
每天放学陶执在旁边唧唧喳喳,一会吐槽今天的教导主任的大花裙子多么不好看,一会八卦隔壁的某某同学喜欢他的同桌,一会叫嚷着等会要去他家一起看小神龙俱乐部,两个人要吃昨天陈琼阿姨买回来的半个西瓜。
放学回家的路,学校旁边的零食店,每晚六点钟准时播放的小神龙俱乐部和旁边永远停不下来的少年同伴构成了杨俞对童年的大部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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