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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糟糕

回到家的裴池安,看着正在被综艺逗笑的母亲,站在门口犹豫着没有动。

蒋名姝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时,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了起来,“杵在那干什么?”

裴池安将鞋子摆好,才踩着拖鞋走过去,“妈,老师说明天要交书费。”

“书费?多少钱?”

“一共是355。”

“多少?!”蒋名姝一听这话,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355?!怎么这么多!你刚转学就要交钱?你之前的书呢?凑合着用不就行了!”

裴池安微微垂下眼帘,沉默片刻,“那些书是高一的。我高一放假前申请的转学,老师开学才给我办,所以高二的书并没有买。”

“……”蒋名姝皱着眉没有说话。

裴池安隐隐觉得不对,便又问:“妈,书费的钱可以给我了吗?”

“哎呀!”蒋名姝甩了下手,“找什么急交钱啊,你再跟老师拖一拖吧,我这两天懒得动。你就跟老师说,就说过两天交,等过两天我再去银行取钱。”她匆匆瞥了一眼裴池安,又快速地移开。

她因心虚而躲闪的眼神,被裴池安完全看在眼里。

裴池安心中明镜,知晓母亲才不是什么不想动,是根本就没钱!

为什么没钱,他已经不想多余去问了。

裴池安挎着书包往房间走去,身后是母亲不满地嘟囔声:“这什么学校啊,书本费搞那么贵做什么!那……”

裴池安反手关上门,靠着门长舒了一口气。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床下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用力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念头逼了出去,喃喃自语道:“会有办法的,会有别的办法的……”

裴池安拖沓着走到书桌前,抬眼看向窗外,望着天上高悬的月亮,可他眼中蒙着一层灰,映照不出月亮的皎洁,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窗外阵阵热浪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就这么安静地坐了大概十分钟,他忽然低声自语,“好像也没多糟糕。”

沉默片刻后,裴池安伸手将台灯打开,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的一方天地。

裴池安将书包里面的课本和作业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又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要用的辅导材料。

他收起思绪,拿起笔开始做题,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不时和窗外偶尔响起的蝉鸣交织在一起。

别墅前。

“少爷,到家了。”司机将车子停稳,正要下去开门,他的少爷就已经自己下车,大步朝着房子走去了。

司机自我安慰般的扬起嘴角,自言自语的说:“没事的,没事的,我的少爷还是需要我的!”

沈灿回了家,就直接上了楼,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直到家中的阿姨叫他吃饭,他才抱着手机从床上翻身下来,跟着阿姨一起下了楼。

“灿灿啊,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还好。”

“你昨天没在家住,今晚的牛奶我给你多准备点好不好?”

“那就麻烦周阿姨了。”

“不麻烦的,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到时候多吃点哈……”

在这个家中,沈灿最不排斥的,大概就是沈家这位周阿姨了。

周阿姨,名叫周桂兰。她是沈灿母亲在时招来的,性格温和,做事细心周到。后来沈夫人生了沈灿,他对沈灿更是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可省了沈夫人不少心。再后来,沈夫人不在了,周阿姨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一直陪在沈灿的身边,悉心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可以说,她见证了沈灿的出生,孩童时的顽皮和乖巧,也见证了沈灿后来的喜悲,更是陪着他走出儿时的悲痛。

周桂兰,是沈灿在沈家,他目前唯一一个会心平气和说话的人。

此时楼下的餐厅,正可谓是幸福祥和的一家人的画面。

走在楼梯上的沈灿听到笑声,抬眼望去,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捏紧了手机。

阿姨回头看他不动,笑着说:“灿灿,快下来吃饭啊。”

沈灿收回目光,缓步走下楼梯,来到餐桌旁,拉开椅子懒散地坐下,顺手将手机倒扣在餐桌上,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看到这一幕的王淑云,面露不悦,当她看着沈灿将菜送进口中,当即便拍了下桌子,阴阳怪气地说:“多大个人了,吃饭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灿咀嚼的动作一顿,轻抬眼皮瞥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王淑云见他没把自己当回事儿,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孩子了,居然还不懂长辈未动筷前,晚辈就不能先行动筷的道理,真是欠教育!”

程娴在一旁拍着她的胳膊,低声说:“妈,你别说了!他一个孩子而已,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事的。”

沈志玙两只手一边握着一根筷子,晃荡着双腿,紧盯沈灿等着看好戏。

沈灿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他抬起眸子后弯起了唇角,看着对方的眼中透着不屑,豪不客气地说:“我自己的家,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还管不到我头上,要真是那么看不惯,那就离开啊,又没人把你绑在凳子上看我吃饭。”

王淑云被沈灿的态度激怒,指着沈灿的鼻子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沈灿微微挑眉,“教养?”他低头闷笑一声,“你跟我谈教养?”他抬起头时,脸上的笑意褪去,眼底蔓延着一片冰冷,“你是我的谁?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

跟他谈教养,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若不是看在她算是长辈的份儿上,他是绝对不会坐在这跟她说一句话的。

王淑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清峰察觉沈灿的脾气显露,低吼警告:“沈灿!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他从没有在意过沈灿在餐桌上的规矩,在他看来,只要不吵起来,那一切都很正常。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会闹出这么一出来。

本想着不会有什么,说两句就完了,他也就没想着说话,可这局势倒是愈演愈烈了,他这才不得不出声制止。

闻言,沈灿眼底微沉,没有选择理会他,轻呵一声,拿上手机起身离开了餐厅。

王淑云看着沈灿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眼中盛满了怒意。

臭小子,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赶出沈家,给我孙子腾地方!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陷入了寂静之中。

周阿姨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了,快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

“我去给灿灿单独弄点饭菜送上去。”说着,她便拿起了沈灿的饭碗。

周阿姨轻敲房门,“灿灿,我给你送了饭上来,开下门好吗?”

数秒后,面前的门被打开。

周阿姨进入房间,将饭菜放在桌上,出去前还特意叮嘱他,“灿灿,再不开心,也要吃饭的。”

“嗯,知道了。”

沈灿看着周阿姨送上来的饭菜,压根没有吃的心情,他那无处发泄的火气,堵得他胸口发闷。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再想到餐桌上父亲警告的眼神,他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蘑菇玩偶,用力地摔在地上,“真是糟透了!”

棕白相间的蘑菇玩偶,就那样可怜地躺在了地毯上,那上面瘪着嘴流泪的表情倒是相当符合它现在的处境。

裴池安早早的到了学校,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时地望向后门。

宋临冬从后门冲进教室,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立马招手道:“裴池安早啊!”

裴池安点头回应。

宋临冬扔下书包,蹦到他跟前,坐在过道的桌子上,“你来的好早,你住的离学校很近吗?嘶,不对啊,你要是住得近的,那就更不急着来了啊。”

他看着裴池安欲言又止的模样,嘿嘿一笑,“反正我肯定是这样的,我要是住在学校附近,我就踩点进来!绝对不会大早上的赶公交,简直就是对我精神上的折磨!”

“宋临冬,要我看,你说的折磨,是对你想要赖床的精神的折磨吧。”苏沐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地响起。

宋临冬猛地回头,看向拆自己台的苏沐,咬着牙说:“你不拆我台会怎样?”

苏沐耸了耸肩,“不会怎么样,就是想拆。”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本子晃了晃,挑了下眉,“怎么,难道我不能拆吗?”

看见本子上那明晃晃地“物理作业”四个字,宋临冬直接化身狗腿子。他一个跨步越到苏沐面前,双手呈上的动作,讨好的笑着:“拆,随便拆!只要苏大小姐给小的作业抄,拆什么都行!”

苏沐“切”了一声,将本子扔到他的桌子上,“懒的拆了,你快点抄吧,早读下课还要收呢。”

宋临冬看着她甩着马尾离开,重重叹了口气,颓坐在座位上,拍着作业本说:“难啊,难啊,生活过得真难啊……”

裴池安扫了一眼宋?戏精大神?临冬,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直到早读上课,他也没在后门看到自己的目标人物,早读一下课,他就把作业摆在桌子上,起身走出了教室。

当他站在办公室门外时,他皱了下眉,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他明明一直盯着后门来着,怎么就没看到呢?

裴池安推门走进,走了两步后才看到还有人在,正犹豫着要不要等等再来,李何元就发现他了。

李何元:“哎?裴池安?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李何元又对站在跟前的人凶道:“能不能好好站着!站的跟没长骨头一样!”

那人依旧维持着吊儿郎当的姿势,嘿嘿一笑,“元哥,我这才回来你就这么凶啊,简直太伤感情了吧,我可是才修养回来的。”

李何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少在这元哥元哥的叫,元哥是你能叫的?还有,谁跟你在这伤感情呢?我跟你玩呢?!”

裴池安走近,李何元立马切换成笑脸,“怎么了,有事啊?”

裴池安攒了攒手,开口问道:“老师,我想问一下,书费的事,能等我几天吗?”

靠墙站着的人闻言,转眼看向他,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

这人谁?他班什么时候有这号帅哥了?啧啧,这张脸,长得可真是太棒了!跟他家老沈有的一拼的!

不过,自己这张脸也是很权威的了!

就是这帅哥……好像没钱交书费?

他狐疑地打量着裴池安,就差上人面前去问人家,“你没钱交书费啊?”

李何元刚要开口,忽然又收起笑脸,扭头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现在已经高二了,你那个手,之后给我老实点。以后别总是碰这碰那的,再出事可就真不一定还这么健全了。行了,这没你什么事了,回班去吧。”

那人拉长声音的“哦”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放到了李何元的桌上,“老师,这个巨好吃!请你吃奥!”

“来来来,也给你一个!”他又塞给了裴池安一个。

“你赶紧的!”

“好啦好啦,老师我走了,班级见哈!”随后荡着步子出了办公室。

待人离开,李何元才关切地问道:“裴池安,你在这方面上是,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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