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泽嘴角上还挂着笑意,看某人已经有点愠色了,赶忙正色道:
“在下姓沈青泽,这位小……公子该如何称呼?”
宋云慈已经酒意上头了,脸颊都已经红扑扑的了,舌头都有点打结:
“在下宋云……嗯,多谢沈兄,桃花雪在此。”
说罢就要给沈青泽斟满,壶口晃晃悠悠,沈青泽拿着自己的酒樽也跟着晃晃悠悠,但是在两人的注视中,粉色壶口连一滴都没有倒出来。
沈青泽笑笑,把粉色的壶从白嫩的手里接过放在一旁,再伸手把人扶正,宋云慈对于男子的触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沈青泽没什么反应,转而接着刚刚的话题聊起来:
“宋家?你是国公府的人?”
宋云慈差点自报家门,还好灵台剩余的一点清醒,本想报兄长的名讳,但是兄长前些年刚刚博取了功名,被圣上外派南下任扬州州监,已有好多年回过家了。
宋云慈不置可否,打了一个酒嗝,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清醒的样子,但是实际上目之所及已经在像在水里面一般,看不太真切了,心里感到燥热难安,扯了扯衣领,嘴里不小心吐露了心声:
“南下,又是南下,母亲南下,兄长也南下,南边到底有谁在啊!”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宋云慈靠着柱子呼吸沉重,眼睛红红地看着沈青泽手里的酒壶。
沈青泽眼神忽明忽暗,看着她忍着哭的模样,正准备安慰几句,看到人已经举着酒樽像一只小猫一样扑过来了,只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宋云慈本打算伸手请沈公子再来一杯,没成想一站起来便感觉天旋地转,刚迈出一步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宋云慈感觉自己被一张被子接住了,有一种非常安心的包裹感,耳边仿佛还有红玉急切地呼唤。
冬日的被窝暖暖的,宋云慈翻了个身悠悠转醒,准备再睡一下,今日宋云慈院子里面安安静静,因为主子在休息,院中的众人都是静悄悄地干活,有什么想说的想笑的都是在悄悄的进行。
饶是层层叠叠的青纱也遮挡不住泄入的日光,意识还想睡,但是耳朵已经在探索周围的声音了。
喏,这一定是红玉轻手轻脚地进屋了,还放下一碗什么,应该是热汤,因为放下的声音非常的急切,而且还红玉“嘶”的一声,应该是已经在摸耳垂降温了。
这边红玉看到自家小姐动了动了,轻轻地问:
“小姐你醒了,你有没有不舒服啊,要喝水吗?”
宋云慈撑着手臂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有完全坐起来就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哎呦,我的头,红玉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啊,最后酒钱够吗?”
声音沙哑的像砂纸,宋云慈一开口就给震惊到了,赶忙清嗓,挣扎着要起来喝水。
红玉赶紧伸手去扶,宋云慈软绵绵的,平日里丰润气血充盈的脸,今天有点发白。
“小姐放心,昨日的酒钱程娘子给咱们免了,还派人送我们回府,路上无人瞧见您哭的样子,就是您一直抱着那个沈公子不撒手,被他给……看到了,您还哭着说要南下,他还一直问为什么。”
宋云慈把碗里的解酒汤喝干净后,把空碗放回到红玉的手里,满脸黑线:
“幸亏他不知道我是谁,那我怎么回答的?”
怪不得感觉自己眼睛一直睁不开,在抚摸着胸口顺气,一口气还没顺上来,就听见院子里面有人嚷嚷着走进来了。
“哎呦我的慈姐姐,你怎么还没起,又有人来你们府上提亲了,快随我去看热闹。”
赵汀兰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接过红玉手里准备递给宋云慈的水,一饮而尽,有点急切地拨开层层纱帐去,拉还躺在床上的宋云慈。
宋云慈早就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按理来说宋国公的独女,容貌又在京中数一数二,本应该提亲的人不在少数,但多亏了薛姨娘长期有意在各大社交场所有意无意地抹黑宋云慈,全京都的世家子弟有贼心的都被自家主母摁熄火了。
宋云慈被拉着坐起身,开口声音闷闷的:
“这事儿跟我关系不大吧,来提亲的不都是找宋绚烟的?”
赵汀兰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边看着红玉给宋云慈收拾,一边嘴上说着:
“是沈将军府,将军府的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沈家大郎,这次本来是等着大伯回来在前厅接待的,但是那个薛姨娘一看是沈将军府的人,立马带着宋绚烟过去了。”
薛姨娘不止一次地要抢着给宋绚烟定一门好亲事,每次宋国公给宋云慈找的议亲对象都会被薛姨娘横插一脚,要是抢不过来就诋毁男方,总之就是宋绚烟不能嫁的不如宋云慈。
宋云慈原本不以为意,但是一听是沈家,立马爬起来穿衣服,要去前厅听墙角。
宋云慈小时候走丢过,是沈介将军救回了她,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的紧,说什么都要认作干女儿,但是一听是宋达的闺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武将,和宋达这个文官在朝堂上非常合不来。
当时的沈青泽站在沈介身后,看着脸圆圆的小女孩,哭的眼红红,肉呼呼的脸颊因为皮太嫩,多次擦泪磨损皮肤也是红红的,被赶来的宋国公抱走的时候,父子两个盯着他的眼神都能将他灼穿一个洞了。
“凭什么他能有这么好看的闺女,老子没有!”
转头看见自家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青泽扯了扯嘴角,难得地对自己爹表示了赞同,沈家没有女儿,由于是世代的武将,家中的女眷基本上都是习武之人,不讲究那些胭脂水粉,锦衣玉食的,平时都是一身素色衣裳装扮。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女娘,圆乎乎地像他去年冬天走丢的小雪狐,让人想搂在怀里紧紧贴贴。
宋云慈穿着明黄色的裙子,和远房表妹赵汀兰一起蹲在前厅门口,支愣着一只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沈小将军,您刚才说求娶谁?”
“沈将军,我家这个女儿生母没有在身边教养,十分的骄纵,实不相瞒,这次上元夜还和我家老爷大吵一架,性格没那么好相与的,你不如看看我家二姑娘,来,烟儿,过来,见过沈小将军。”
沈青泽站在屋内,看着墙上的挂着的画作,有点疑惑地转身道:
“没有生母教养的人?”
沈青泽手里转着茶杯,看着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若有所思地回答。
宋云慈已经习惯被这个薛姨娘到处抹黑了,但是沈家大郎君不是沈夫人所出,正好踩中了这位年少将军的痛处。
薛姨娘谄媚的笑容一顿,飞快地拍了自己一巴掌,习惯性地柔弱,凄凄惨惨地赔不是。
宋云慈在门口听着不小心“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沈青泽看向门口,看到站在窗边的袅袅倩影,头上的发髻随着她的笑一晃一晃,十分灵动。
“谁在门外?”
宋绚烟走出门轻声质问,语气中带着平时薛姨娘让她常年练习的温婉语气,站在门外的三人对视了一眼,更是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藏不住了,宋云慈缓缓从门后站出,披着晌午的阳光出现在沈青泽的视野里面,走进屋内微微行礼后,直起身终于看清楚了而他的脸,恍惚了一瞬,按捺下心头的微震,垂下眼道:
“云慈见过沈小将军,经过门外无意探听,还请将军莫要怪罪。”
沈青泽一瞬不瞬地盯着宋云慈,他生的高,双肩宽阔,现下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显得腰腹紧窄,嘴角带着的浅笑若隐若现。
这张有点惨白的小脸,和昨晚红扑扑沁了满脸的泪的脸完美重合。
昨天沈青泽对此人十分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国公府的嫡女在上元夜花楼买醉,还哭成小哭包,今日来国公府一见,心下了然了大半。
薛姨娘眼神凉凉地看着沈将军,又看了一眼温柔沉默,腮凝新荔的鹅黄色身影,又看看自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儿,心下一叹:
沈家又没戏了,绚烟这孩子可真是不给我省心。
接下来就是不遗余力地搅局了,薛姨娘开始发力了。
只见刚刚还是谨小慎微的薛姨娘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也不招呼其他人,自顾自地端着还在冒热气的茶水,递到嘴边吹了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云慈姑娘既然来了,正好一起让沈家大郎相看相看,要是看中了,今天就把日子定下来,你爹早就想把你嫁出去了。”
宋云慈知道她是在挑拨她和父亲,但是听到的一瞬间还是眼神一暗,脸上却不显,沈青泽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中的墨色渐渐变浓。
“那还得多谢薛姨娘,次次都助我在府中多留几年,好陪伴父亲,那我作为长姐还不出嫁的话,又怎能轮到绚烟妹妹相看呢?”宋云慈还是心软了一些,没有点明嫡庶之分。
薛姨娘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正欲开口,只听见沈青泽开口道:
“确实,理应姐姐出阁在先,所以今日我求娶的是宋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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