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年后,莲垠边境,万魔谷。
当年何知阳大战蛇妖赦月,一剑劈出了这个山谷,长乐早已从说书人口中听过无数回,知道青罗要带他去后,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此刻正边打哈欠,边听青罗说话。
青罗:“由于赦月堕魔,在鬼化状态下被腰斩,其鬼气悉数外泄,尽夺山谷生机,致使千百年来,此谷毒瘴弥漫,寸草不生,世称万魔谷。”
师徒俩走到谷前,长乐停下脚步,看向前方,犹疑道:“寸草不生?”
青罗顺着他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万魔谷中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竟有个小村庄。
按理来说,赦月的鬼气不会这么快就散完。青罗皱眉,拉了长乐上前察看。
村口大门上有人贴了张纸,上边歪歪扭扭写了三字:谷前村,形容之随意,像是临时挂的。
进村往左看,就见一个擂台摆在路边,上面格外热闹,似乎有人正在比武。
青罗一眼就知,这比赛没什么看头,待要继续走,长乐却粘在原地,青罗便留他一人,自己先往前。
长乐修炼几年,虽仍无灵核,但各方面都有长进,如今见到擂台,跃跃欲试,问旁人:“这是在干什么?”
他身旁是个老奶奶,有点口吃,慢吞吞道:“比比,比武……”
得到确定答案,长乐心想果然,道了谢,一溜烟跑去报名。
老奶奶:“……招,招亲。”
老奶奶一句话说完,幽怨道:“现在的年,年轻人啊,都都都,不好好听人讲,讲话。”
长乐报名,负责人拿出个尺子样的法器一扫,确认他各项情况。
负责人:“十一岁?”
长乐点头,几个负责人皱眉,开始商量:
“太小了。”
“小就小吧,来不及了。”
“行吧,先顶着。”
长乐闻言,怕他们嫌自己小,连忙保证道:“我虽然小,但是该会的都会了,你们放心。”
其中一个负责人激动地拥抱了他:“请!”
长乐受宠若惊,忙回抱一下,接着就被推上台去。
第一位对手是个牛高马大的男子,长乐一腿过去,男子倒地大喊:“我输了。”
长乐:“………”
他根本没踢到对方。
下一位对手是个少年,年纪看着比他大一点,长乐刚一碰到他,他就自断一条肋骨,悲壮道:“甘拜下风!”
长乐:“…………”
再下一位,下下位,下下下位,均是差不多的套路。
长乐有点生气:“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打?”
“好好打?”自折脚踝的对手躺在地上,被抬走前怜悯地看他一眼:“除了你,没人想和那个克夫女成亲。”
“啊?”长乐意识到不对劲,然而为时已晚,主持人火速赶到他身边,生怕他反悔似的,高举他的手,喊道:“恭喜!恭喜我们的新郎!”
长乐:“…………………”
青罗走了一段,发现这村里不但有田,土壤甚至比其他地方更肥沃,除了粮食,还额外种了很多花。村民们口音各异,衣着风格相去甚远。
何知阳同赦月的气息仍有留存,但较之他上一次来,已经淡了许多。人间现世的烟火气,似乎正慢慢治愈山体上这道千年前留下的疤。
青罗转一圈,回头找长乐,长乐正好从擂台上下来,看见师父,挠着头嘿嘿笑。
青罗看见他的表情,问:“闯什么祸了?”
长乐:“师父,我要结婚了。”
青罗:“………………”
青罗:“恭喜啊。”
擂台那边,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包围过来。青罗抓住长乐的后领准备开溜,那帮人立刻列阵亮兵器。
青罗把长乐上上下下看一遍,奇道:“这小子黄金做的?这么招你们稀罕?”
为首的指着长乐,向青罗道:“公子,是他自己参加的比武招亲,你们若言而无信,休怪我们动粗。”
青罗不理,身后展开缩地阵,长乐道:“师父,先等会,这事是我不好,平白搅了人家的喜事。” 说完向那帮人道:“可否让我见见你们小姐,赔个不是,顺带把话说清楚。”
唐家的:“你愿意和我们回去就行。”
一人说完,另一人又指着青罗补充:“他不能来。”
长乐看青罗,青罗耸肩,自收法阵,啪一声消失。
众人确认他离开后,便簇拥着长乐往村里走,直走到一座气派的宅院前,朱漆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雕花牌匾,上书:唐府。
唐府在村子的尽头,再往后就是一片荒地,晚风卷碎石,石落阵光亮,一只白狐自其中轻巧地落下,前爪搭在石头上,竖起上半身,左右转脑袋,观察眼前的荒地和不远处的村庄。
唐府就像一条分界线,将万魔谷分成生机盎然的前半,和死气沉沉的后半。
又一阵风吹来,青罗随风化青烟,四散入后半的荒地内。干裂的地缝下很快冒出丝丝青烟,越来越浓,渐有沸腾之势。片刻后,第一枚沸泡在缝中挤破,伴随一声水炸锅的巨响,青烟瞬间聚拢,化回白狐,被弹飞到空中,半道化兽人身,险险落了地。
风,木,水,三灵齐出,仍旧不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探查这里,似乎是某种封印。但找不到具体的位置。青罗落地的同时立刻起诀,鸟鸣风动,两只长尾鸟绕飞成圆,圆内现出巨大的惑云,垂直下落,插住一丝灵息,将其钉在地面上。
这灵息飘渺,但绵长,至少存在几百年了,如此深厚的修为,不太可能是无名之辈。青罗展开破灵阵,试图拆解灵息,分辨其身份,灵息却一下消散无踪。
长乐同唐家人一径到唐府,然后………就被关了起来。
根本没人理会他的请求。唐家这拨人把他押到唐府,完成任务,如释重负地换了班,换成另一拨人,嘴上客客气气说带他去见小姐,脚下既不往东院也不往厅堂,架着他就往西院走,临了随口一句:“实在抱歉,小姐有事脱不开身。” 就将他往西院某房一扔,锁门大吉。
长乐:“…………”
长乐求助无门,抱着膝盖,衰衰坐在椅子上。
青罗从一旁的房梁上倒挂下来,问他:“还见小姐吗?”
长乐拼命摇头。
青罗腿一松,化成白狐落在桌上:“我倒想见见,哪个不长眼的,居然看上你了。”
“…………”长乐垂头丧气。
青罗叹气,“你以前究竟怎么生存的。”
“嗯......挺幸苦的。”长乐回忆片刻,接着道:“所以还好遇见师父了,天赐良缘,师父您就是我的贵人!”
青罗摇头:“天赐良缘不是这么用的。看来有必要给你补补文化了。”
长乐点头如捣蒜,青罗走到窗边,狐狸眼中倒映出东院的石墙:“这事摆明不对劲,你还非要去道歉,纯属送死。”
肉眼观之,东院红砖绿瓦,雕梁画栋,一派精奢;然而在青罗的天眼中,整个院子却弥漫着一股浓暗的血气,中间夹杂着丝丝蓝光。
长乐想了想:“你是指唐家小姐克夫的传闻吗?”
青罗运转天眼,没说话。长乐继续道:“这事无论如何是我理亏在先,应当赔礼道歉。我先前如此想,少不得走这一趟。”
“就算知道不对劲,也要走?” 天眼运转完毕,白狐蹲坐下来,转头看向他。
长乐:“生老病死,祸福在天,丈夫去世,不见得是唐小姐的问题啊。”
“说什么祸福在天,你知不知道,这位唐小姐,两年间生老病死了几百个丈夫。”青罗尾巴一甩,猛戳长乐的头。
“…………”长乐捂着脑袋,“夺少??”
青罗将刚刚调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道来:“唐小姐唐梨,两年间已接连纳过夫婿几百人,每个人结婚前都好好的,洞房后就突然死亡,无一例外。”
起初,由于唐家富有,且唐梨貌美,村内男子一听唐家招夫婿,立马蜂拥而至,争破头皮。接连死了十几个夫婿后,传闻渐起,一说克夫,二言诅咒,更有甚者,传唐小姐在修鬼道,总之越传越邪乎,村里再没人敢与她结婚,唐家就举办了一个比武招亲,强制所有适龄的村民参赛。
青罗:“这个村落由各处流民聚居而成,里面的房舍一大半都是唐家的财产,村民几乎都是其租客,他们除了此处外,无处可去,只能参赛。”
门外响起人声,白狐立刻闪进长乐的前襟内。片刻后,一个碗扔到长乐面前,伴着仆人轻飘飘的声音:“小姑爷,请用餐~”
碗里随便堆了几个菜,糊作一团。仆人离开,青罗又冒出来,看见碗内的物体,捂眼道:“快拿走,快拿走。”
长乐把碗拿开,青罗将房间的禁制一一解开,跳到长乐的肩上,掐诀隐身。
长乐发现自己和师父一块消失,啧啧称奇,青罗趁机教他:“隐身诀也好,人皮面具也好,都只能骗过比自己修为低的。偶尔遇到些灵感好的,就算修为低,也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长乐:“灵感?”
“就是对灵力的感知。有些天赋异禀者,譬如之前说的迦乐圣女,她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能以低阶察高阶,一相观万相。” 青罗说完,将隐身诀收起,“还记得前几日教你的掩气藏息法吗?”
长乐:“记得。”
“那就是隐身诀的凡胎基础。” 青罗尾巴一甩,在他肩上盘下:“正好,实地训练。”
长乐按青罗的指示,出门右拐,往厨房去。一路上贴贴柱子,躲躲草丛,并按师父之前教的方法运灵掩气,畅通无阻地挨到了厨房的门边。
厨房此刻已结束备餐,还没到洗碗时间,众人四散歇息,里面只留一个助手整理器具。
长乐一边观察助手的灵流,一边伸手偷偷拿个鸡腿,递到青罗的嘴边。
青罗毫不客气地叼了,长乐待要再拿,不幸被助手发现。
助手是个扎小辫的少年,看起来和长乐差不多大,一转头,见鸡腿被偷,马上喊人。
长乐一急,慌慌张张扑过去,想捂助手的嘴,助手见状急忙合掌,临时开出个法阵来。
那阵缚住长乐,将他剥个精光,赤条条洗一遍后甩干,精准降落到锅上。
长乐:“…………”
助手被长乐吓到,下意识使出了平日最顺手的法诀:洗菜诀。
青罗早不见了,长乐屁股卡在锅里,十分狼狈。助手从没对人掐过这诀,瞧长乐这样,一时好奇,又再试另一诀。长乐被他扳来扳去,身上腌入好几种香料,还手几下,打得助手歪了一诀,将自己旋转剥光。
一时间,二人你飞个案板,我闪个包菜;你偷一手裆下,我戳几下眼睛,越打越猥琐。
助手虽有水灵,但只一阶,且未受过战斗训练,街头经验也不多,真打起来,并不比长乐厉害多少,眼见要被制服,忙聚了手边水,想学别人变炮弹,没变成,变出了一朵花。
这是他准备变给自家大姐和小妹的。
长乐一愣,接过花:“谢,谢谢?”
助手:“滚!”
两人又打在一起,助手到处整水,地湿脚滑,长乐摔倒,立刻拉助手一起。其余人赶到时,就见两条光溜溜的少年滚在桶里,桶下柴火噼啪。
“卡住了,你侧过去一点。”长乐和助手挨着彼此的侧脸,耳贴着耳。
“我不,侧过去你偷袭我怎么办?你侧。”助手运灵挤他,两人较上了劲,活像一个龟壳里塞了两只龟。
长乐:“我动不了,你侧。”
助手:“你侧。”
长乐:“你侧。”
众人:“…………”
桶下火越烧越旺,长乐怒道:“都别侧了。” 说完用力一晃,桶滚下来,骨碌碌滚到其余人的脚边。
长乐的脸转上去时,桶正好停下,他和众人大眼瞪小眼:“晚....晚上好?”
众人:“………………………”
————
夕阳西下,一只白狐蹲在房檐上垂首,看一个扎小辫的少年从唐府出来。
是刚刚和长乐打架的助手。长乐被抓回去,他则挨了一顿臭骂,才被准许换班。
少年换上自己的衣服,往村子东边走去,刚走到家门口,正要推门,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吼:“黎子姝!”
少年推门的手顿住,同一时刻,一个麻花辫盘头的小姑娘背着书匣,翻出窗户,慌不择路地往屋顶爬,中途一脚蹬掉了几片瓦,差点摔下来。
“黎子姝!给我回来!” 一名高马尾女子扑到窗边,扑了个空,伸出头来四处张望,看到少年,问他:“小渔,看到妹妹了吗?”
小渔站在屋角下,角度正好能同时看见这两人。黎子姝紧张兮兮地朝他比划,他眼神一飘,僵硬道:“没,没有。”
女子怀疑的视线扫过来,沉声道:“黎子渔?”
“真真真没有,姐,我没骗你。”黎子渔想化朵水灵花,转移姐姐的注意,不料又运错灵,化出水炮,将自己炸成落汤鸡。
“行,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死定了。”女子马尾一甩,转身回房。
黎子姝趴在屋顶,伸出一只脚,探了探路,又缩回去。黎子渔站在下面,小声道:“不下来吗?”
“我.....”黎子姝双脚轮流伸缩,乌龟似的,原地扒拉了好一阵,欲哭无泪道:“二哥,我下不去了!”
黎子渔伸手,展开怀抱:“跳下来,我接你。”
黎子姝点头,身一扭,不料书匣就此被甩开,砖头般厚的书册劈里啪啦落下,瞬间将黎子渔埋得严严实实。
“呜哇!” 小姝猝不及防,没能停下动作,跟着落在了书本上。
黎子渔爬出来,帮妹妹一起捡书。屋内的女子听见动静,边问边往这边出来,黎子姝连忙抱着书躲到屋子后面。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一时无人,三柱刚点燃的香烛插在桌上的遗像前。遗像上,年轻的男子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升腾的烟。
香烟丝丝袅袅,蜿蜒聚拢,汇成一只白狐的模样,最后化出实体,悄无声息地落到桌上。
青罗绕遗像转一圈,接着跳下桌子,埋头四处嗅,一路嗅到屋子的角落,抬起头,狐狸眼中映出一堆菱格花纹的陶罐。
女子转到屋子边,没发现破绽,顺势靠坐在窗边,和弟弟发了会牢骚,最后叹气:“小渔,你记住,我们这些百姓,最重要的是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该想的,不该知道的,一定要敬而远之。”
小渔抬头看姐姐:“什么是不该想的?”
女子:“比如大哥的死。我们惹不起唐家,你做工归做工,千万别想着去调查。干完这个月,下月咱们就离开,找别处安家。”
小渔:“可是,大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世....”
“这是他说的,他说.....”女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拿出大哥的遗书,“‘子静,子渔,子姝。切勿执着真相,铭记仇恨。我死后,请速速离开此地,重启生活,带着我那一份好好活下去,活你们自己的人生。”
从小渔的表情来看,这遗书显然已看念了无数遍。黎子静别过脸,沉默片刻,腮边滑下一滴泪。
泪刚挂到下颌,黎子姝就从屋后冲出来,猛地抱住姐姐。黎子静被她的熊抱撞得往后一仰,惊讶地哎一声。黎子姝不说话,脑袋挨在姐姐的胳膊上,越抱越紧。
“........”
少顷,黎子静破涕为笑,将小渔也拉进来,三个人抱成一团,久久无言。
“你们呀,你们。”黎子静摸着他们的头。就在这时,几个背着书匣的少女走到院栏外,看见屋子旁拥抱的三人,问:“小姝,马车要出发了,你还去吗?”
小姝转头,看看伙伴们,又看看姐姐。
黎子静俯下身,问她:“无论如何,都想去莲垠考试?”
黎子姝拼命点头。
莲垠的文官考试五十年举办一次,对于黎子姝这样的凡人来说,错过这一次,此生便错过了。
“那就去吧,唉,去吧。”黎子静帮小姝整理好衣领,系上背囊,正色道,“善始善终,也好。”
“小姝,你放心,这里有我在,我一定会为大哥....” 黎子渔拍胸脯到半,迎上姐姐犀利的目光,背微垮,心虚道,“.....为大哥认真守灵!”
黎子姝和伙伴们离开,姐姐和二哥站在原地挥别她。几人的头顶枝叶簌簌,枝头燕展翅飞起,掠过晚霞,随着黎子姝乘坐的马车一起,消失在暮色的尽头。
唐府西院,长乐走到窗边,正好望见几只燕子飞来。
窗开着,但施了禁咒,他只能站在屋内往外看。屋外的房梁上有几窝燕子,太阳落下,此刻都已归巢。
长乐看了一会,转身走回屋内,开始打坐背法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黎明时分,白狐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解开禁制,命他继续练习。
白天的藏身难度比夜晚大很多,长乐处处碰壁,偷不到吃的,只能每天吃唐府施舍的饭菜,结果吃完肚子疼,还不如不吃。
“师父,我好饿。” 长乐蹲在房内画圈,他发现这样可以缓解自己的饥饿感。
“饿就自己找吃的。” 青罗毫无怜悯之心。
唐家似乎另有他事,并不急着操办婚礼。长乐在青罗的指挥下。每日偷摸练习藏身术,终于饱餐一顿后,已将唐家上下摸了个遍,期间触雷无数:先是发现唐夫人与马夫有染,继而见唐少爷藏了个相公在房,相公趁唐少爷不在的时候,和马夫一起偷唐家的法宝,法宝卖出去转一圈,被唐老爷看见,又买回来摆着,也不记得这本就是自家的。
青罗给的任务是走遍唐府。整个唐府,现在就差小姐的院子没去过。唐小姐很少出院门,出来了也不过问任何事,除了向父母问好,其余人一律不管。
长乐等了几日,某日夜里,终于等到机会,小姐出门了。
探完小姐的院子,任务就算完成,师父应该会放过他了吧。长乐一边蹲着画圈,一边在心里流泪。好几日没见到师父了,连分身都没个影,不知他干嘛去了。
不管了,今晚速战速决就好。反正只要他完成训练任务,师父就会回来了。长乐运气掩息,娴熟地骗过门外的看守,不料刚翻上屋顶,就撞上了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
“嘶!”
屋顶上除了他,还有个穿夜行衣的家伙,看样子刚从另一边跳过来,和长乐撞了个满怀。
“啊!又是你。” 夜行衣看见他,脱口而出。
长乐还没来得及动作,下面的侍卫已经发现异常:“谁?!”
夜行衣见状,果断给了他一掌,接着自己趴下,融入屋顶的瓦片。
长乐掉下去,立刻被数杆枪包围。夜行衣趁机往前爬,爬了一会,后脚突然被一把抓住,惊得差点叫出声。
“?!”他回头看向来人。
长乐不知何时脱了困,又跟上来,抓着他的脚,眼冒精光:“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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