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觉得人间不值得的沈星河回宿舍简单洗漱,就跑去操场。她坐在草坪上等柳汐跑近,问道:“还有几圈?”
“两圈。”
“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先去热身。”
沈星河咬了一下上嘴唇,道:“我刚刚从宿舍跑过来的,身子还没凉,算是热身了。”说罢就跟着跑了起来。
柳汐淡淡地看了沈星河一眼,摘下耳机放进口袋里,默许了。她很明显减了速,所以沈星河和她保持并排很容易。
柳汐听着沈星河的呼吸声由刚开始的急促错乱到后面的平稳有规律,渐入佳境。三月的正午已经有春天的影子了,但晚上九十点的风还是会让人想起严冬。所以两圈下来,沈星河依旧没出什么汗。
“呼,还好没出汗,不然晚上白洗了。”沈星河擦了擦额头,虽然并没有汗水。
走到灯底下时,沈星河默默观察了一下柳汐,虽然才走百十米,她呼吸就已经平稳了,除了面颊微红,完全看不出跑过步。
柳汐与之对视后觉得嘴里有点干,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沈星河一定不知道自己眼角泛红,眸子也是湿润的,脸颊和鼻尖也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
柳汐舔了舔嘴唇问道:“你想买些什么?”
“嗯……辣条一定要有。”沈星河想咬着大拇指,道,“薯片也买一袋,要黄瓜味的。还有阿萨姆奶茶买两瓶,到那看看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些经典的学校超市还是有的。”
“行。”
两人到超市时接近十点,人已经不多了。沈星河拿着KK星,道:“这个你不能吃吧,连麻辣烫都点清汤的。”
柳汐接过那袋红色辣条的袋子,翻了两下,道:“吃过,能吃,但不喜欢。”
“哦~是嘛,那这个呢?”沈星河怀疑她在嘴硬。
柳汐看着沈星河手里另一个黄色包装的袋子和她那发亮的眼睛,她歪了歪头:“可以。”
某人眼睛更亮了,跟里面住了星星一样,笑嘻嘻地抓了一袋给柳汐,自己怀里又揣着一袋。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薯片?”
柳汐不怎么吃零食,随口答了句:“和你一样。”
小姑娘高兴地又抓了一袋薯片给柳汐。
一圈逛下来,沈星河怀里装满了,她算了算,钱不够。她不舍地和薯片告别,想要放回去。
柳汐道:“你这袋也给我吧,我怕到时候不够吃。”
“啊那太好了,到时候记得给我吃几片哦。”沈星河从怀中抽出薯片,像小孩子是分享战利品一样,“呐,给你!”
仿佛东西只是暂时寄存在柳汐这儿,明天就是她的了。柳汐无奈地笑了笑接过薯片,看着某人心满意足地走向收银台掏出她宝贵的二十块钱。
回到宿舍后,在柳汐即将关门时,沈星河叫住她:“柳汐,明天中午不要吃饭。”柳汐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但她不会做那么傻的事,至少不会同意,于是没答应就关上门。
中考前一个星期,一个老人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说她的儿子和儿媳的车被大货车撞到,车子将围栏撞飞,重重地砸在树下,可大货车因为惯性没有停住将车挤压变形,两人当场去世,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悲痛欲绝,可她的孙女还要中考,她本来打算瞒着孙女,撑了短短两天,她还是病倒了。
她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医院,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孙女,柳汐。
……
离上次失眠有些时候了,柳汐按开手机,人对于黑暗中突然出现光亮,刚开始总是难以适应,柳汐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她眯了一下才看清时间。
快一点了。
关上手机,柳汐叹了口气,膝盖弯曲,弓着身子,她总是习惯这样睡觉……
思绪像是一滴墨水滴在水里,扩散开来。
两个星期前的晚上,在酒店里,周围也是这么暗,但多亏了酒店窗帘遮光性不好,外面的灯火透近屋里,柳汐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脸,可她的脸却紧绷着。
是做噩梦了吗?
柳汐伸手轻轻揉着沈星河的眉头。随后擦去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我舍不得你,别忘了我……”沈星河喃喃自语。
柳汐不知道她梦见什么了,“你舍不得谁?”
“清梦……柳清梦。”
微弱的光线照在沈星河的脸上,她眼角泛着光。
柳汐皱了眉头,拭去那颗刺眼的泪珠。她又向她靠近了一些,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我在,我不会忘记你。”
柳清梦是谁?
第二天终于在大家的期待下到来。早读前,老陶走进班引起一阵喧哗,他换掉了往常的西装和皮鞋,穿上运动装。
王瑞起哄:“亲爱的陶老师,您今天看起来年轻十岁,风华正茂。”
一堆人跟着夸,把老陶夸乐了。
“一个个小嘴这么甜,周末物理作业册砍掉一半。”
“皇上圣明,要是上午三四两节课的连堂物理也能砍一半就好了。”张嘉宝哼唧道。
老陶一记白眼送过去,张嘉宝当即改口:“我爱物理,爱得深沉。”
早自习结束,沈星河回头看见柳汐扎的也是高马尾,她打趣道:“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昨天的薯片也是。
柳汐低着头做题没理会她,沈星河转回头,随后快速转回来,马尾漂亮地甩到柳汐脸上。张嘉宝和想要找他说话的王瑞,以及打算问沈星河题目的林淞,皆是目睹了沈星河作死的过程。
沈星河作了死就想逃跑,可惜她坐在里侧,刚起身还没来得及从林淞背后穿过就被柳汐拽住衣角一个使劲,沈星河朝柳汐倒去,她赶忙撑着桌子。
于是当其他吃瓜群众看向这边时,就看见沈星河被柳汐按住肩膀,仰着头看站着的脸色发绿的柳汐,满脸的我完蛋了。
“你干了什么?!”
沈星河睁大眼睛,眨巴两下,道:“小的知错了。”
两人对视数秒,柳汐叹了口气,松开沈星河的肩膀:“下次不准做了。”
沈星河被放过,连忙喘了几口气:“哦。”
张嘉宝和王瑞感慨道:“沈星河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柳汐竟然放过你了。”
她坐好后,扭头看向林淞,小声说:“下次还犯,谁叫她不理我。”
“诶呦!”板凳被狠狠踢了一下,沈星河整个人趴到桌子上,林淞笑出了声。
大课间,李航和林淞被叫去拿旗帜,一大一小,一个校旗一个班旗共两杆。还有两节课,班上已经按捺不住,看到旗帜被扛进来,大家更是放飞自我。
有人些小情侣在规划下午穿什么带什么:有姐妹在抱怨头油了中午要洗;有兄弟在讨论晚上打什么游戏,还有看似在学习其实摸出镜子想下午要不要涂个口红的……少年特有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班级,似乎还溢到了几墙之隔的办公室,某个班主任正炫耀自己的穿搭。
沈星河转过身发现柳汐在睡觉。其实高中生课间补觉很常见,上语文英语课补觉也很常见,A班星期五早上是一周中状态最差的,因为第一节课是英语第二节课是语文,沈星河偶尔就会连着困两节课。像张嘉宝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往往连着困一上午,然后放学清醒后悲伤地吃不下中午饭,恶补一个中午的物理,有时候会伤及他周围三个学霸,追着他们问问题。
但今天下午要踏青,大家都很兴奋,从第二节课开始基本就没人补觉,柳汐已经连着两节课加一个课间都在睡觉了。沈星河有些心疼她,她望着望着手就朝她的头发伸过去,可没碰到发丝,便又自己缩回来,她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怕被发现,这又不是梦里,要是在梦里,她或许可以……
可以什么呢?
沈星河一怔,出了神。
“你看我睡觉干什么?”
对面的人醒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星河回过神来,手搭着柳汐的桌子,有些不自然地找话题:“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你下午还穿这套吗?”
柳汐上身里面穿白色卫衣,外面是一件厚的黑色宽松外套,下身直筒运动裤以及白色运动鞋。很简单的穿搭,却让人看着很舒适,沈星河知道这种舒适很难得,不仅对身材有要求,内搭外搭宽松程度、颜色选择有一方不行都会别扭。
“嗯。”
“挺适合你的,我下午也就这么穿。”沈星河尴尬地挠了挠头,“你有防晒霜或者帽子吗?下午记得带,对了多带点水,爬山会渴……”
“她以前话就这么多?”柳汐扭头望向张嘉宝。
张嘉宝摇摇头说:“她上学期运动会没这么积极。”他觉得该给沈星河说几句好话,“这是好事,代表星河喜欢你。”
柳汐愣了一下,视线回到沈星河,沈星河已经不再说话,似乎神情黯然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不会生气了吧?
后面两节课沈星河都很安静,安静地有些人不太习惯。放学后柳汐在食堂吃完饭路过超市时犹豫片刻,走进去买了两根棒棒糖。
柳汐中午没怎么睡,都在闷声做作业,所以下午很早就到了操场集合。班主任对站队顺序没有要求,只要两队人数相同即可。
柳汐站在末尾,见着队伍慢慢延长,晓晓她们都和她打过招呼了,沈星河却没来。
离年级主任宣言还有十分钟,班主任叫林淞数人数时,柳汐才听见身后有匆忙的跑步声,脚步的深浅很熟悉,是沈星河的。
她还听见有人喊她,声音是很有辨识度的少女音,有些青涩却很开朗。
“柳汐——”
声音由远及近,柳汐自然垂着的手指不知觉动了两下,一阵风被带了过来,暖的。随后有人的手自然地搭在柳汐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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