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面前，小声唤道：“哥。”
他闻声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关切，有审视，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深沉。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解释，又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沉默，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而煎熬。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准备硬着头皮开口解释时，他却忽然动了。他转过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侧头看向我，语气平淡无波：
“上车。”
我愣了一下，依言走过去，乖乖坐进副驾驶，拉过安全带系好。
他关上车门，从车头绕到驾驶座，坐了进来，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空气。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着前方校门口熙攘的人群。
我紧张地攥着安全带，手心有些冒汗，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他为什么不问？他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不是……不相信我？
“哥，我……”我鼓起勇气，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系好安全带。”他打断了我，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然后熟练地启动引擎，打了转向灯，车子平稳地汇入了车流。
他没有开往回家的方向，也没有去他大学附近的那套公寓，而是朝着一条我有些陌生的路驶去。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他不质问，不批评，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车子最终在一个安静的街心公园旁停下。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人在悠闲地散步。
他熄了火，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转过身，彻底地面向我。
“高三了，早恋我管不了你了？”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眼神锐利得像刀，“还问什么时候给你找嫂子？杨易小报告都打到我这里。何希，你现在胆子挺大啊。”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压抑着怒火的视线，瞬间明白了——是何瑞说杨易都跑来我这告状了。
原来杨易不仅在学校搞小动作，还直接找到了我哥！
“不是！哥，你听我解释！”我急得抓住他的胳膊，语无伦次，“我和周依依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些照片是角度问题！杨易他——”
“他怎么样不重要。”哥哥突然打断我，声音沉得吓人。他猛地倾身过来，手臂撑在我座椅两侧，将我困在方寸之间，“我问的是你。”
不行，我不能让他再误会下去！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积压太久的情感终于冲破了堤坝，或许是害怕失去他的恐慌压倒了一切。我猛地揪住他熨帖的衬衫衣领，用力向下一拉，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仰头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地撞了上去！
不是那夜那个轻柔如羽毛的触碰，而是一个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笨拙又用力的亲吻。牙齿甚至磕碰到了他的唇瓣，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
一触即分。
我松开他的衣领，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脸颊滚烫，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我现在喜欢你！你知道了吧！我压根就没早恋！”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我看着他彻底僵住的神情，看着他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映出的、我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看着他唇上那可能被我磕出来的细微红痕……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我……我竟然亲了我哥？还说了那种话？
我猛地松开还揪着他衣领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下意识就想打开车门逃跑。
然而，手腕却被一只更加强有力的手猛地攥住。
哥哥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捏得我骨头生疼。他眼底所有的错愕、震惊都在一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幽暗。他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胸口起伏着，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吞噬。
“为什么关心我谈不谈恋爱？嗯？”
最后一个音节带着危险的尾调，震得我耳膜发麻。我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被他盯着的皮肤都要烧起来。
“怕我不要你？”他忽然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我发烫的耳垂，“那为什么要把我往外推？”
我的心跳彻底失控。他看穿了我那天早上那个拙劣的试探，看穿了那些藏在玩笑下的私心。
“因为...”我攥紧他散开的领带，像抓住救命稻草，“因为杨易说你会结婚...说我会耽误你...我一直拖累你…”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恐慌终于决堤：“可是哥我喜欢你...我是不是有病啊…哥…”
剩下的话语被吞没在骤然贴近的温热里。
他吻了我。
不同于昨夜那个温柔的触碰，这个吻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却又在触及我颤抖的嘴唇时化作一声叹息般的辗转。薄荷的清冽瞬间席卷了所有感官，我揪着他领带的手被轻轻握住，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傻子。”他在换气的间隙抵着我额头喘息，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
车窗外有学生嬉笑着经过，车厢内却像另一个世界。我仰头承受着这个带着薄荷味的吻，突然听见他含混的低语：
“要耽误...就耽误一辈子。”这是你说的。
嗯对，大概就是坦白嗯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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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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