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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灯塔与猫(2)

碧蓝的鱼群张动翅膀,如蜻蜓般飞跃至无垠的海面之上伴随渔船身后的气流如波涛般起伏。

临近夏至日,港口船只络绎不绝的场景总是让人不禁联想起这片大陆还未被迷失之墙所分隔的时候。

“虽说是普通的人员调动,但根据你调查到的情报,原来是负责这片区域的猎人辞职不干了是吗?”

作为这艘快艇上唯一的乘客,雅各布戴上外套的兜帽靠在船尾的护栏一角,在旁人眼中如同自言自语般对手机那头的人问:“能说说她为什么要辞职吗?”

在等待对方回答的同时,雅各布匆匆阅读起这次任务的委托报告。

委托人自称是布兰顿·黑岛。45岁的中年男性,具有何塞裔血统,目前在萨拉鱼航运公司负责杂货船物流服务。根据委托人自述,在二十年前他曾在海难中被一对住在无名小岛上夫妻搭救。

之后这对夫妻每月支付他一定的报酬让他将大量的生活物资送至岛上。

但在这个月却出现了意外:他上岛后发现上个月的物资原封未动,而在岛上寻觅一圈后也没有找到这对夫妻的身影。于是他便委托公会寻找这对夫妻的下落。

根据委托人提供的线索和对案发小岛的描述,那座岛的面积差不多类似于一所高中占地面积,而岛上唯一目前且没有检查过的建筑只有一座高约15米的灯塔。

看到这里,雅各布下意识的希望灯塔里不会有太多的苍蝇和蠕虫在等他来访。

“这有点难办。你知道的,所有猎人在成为猎人的那天起,他们不仅会接受□□改造手术,同时大脑中还会被植入芯片,方便公会及时清理敏感记忆内容。”电话中那个慢悠悠的声音继续说到:“退出公会也就意味着完全放弃了自己曾经作为猎人的记忆。”

雅各布眯眼仰面遥望那颗出现在海平面中的黑色小点。这次的航行的目的地:一座贫瘠的无名岛。不值得出现在地图上的,铺满碎石,没有高大树木,只有一层薄薄的青草和一些低矮的灌木的小破岛。

还有那座估计是案发地点的灯塔。

谢过驾驶员,雅各布步调轻盈的走在这座仿佛被文明遗忘的无人岛上,同时继续对手机那头的人问:“负责该地区的通讯联络员是谁?”

“哦,在上任猎人辞职之前,负责这里的通讯联络员被调往了其它地方。虽然在公会内这种变动也算是正常,但我至今都没有现任的通讯联络员的消息…”

“有意思,我迫不及待的想去见那家伙了。”

雅各布饶有兴致的弯腰捡起一块用被水彩和蜡笔妆容成一块蛋糕的鹅卵石。

离灯塔的位置越近,越容易发现这些藏在草丛和灌木中被蜡笔或油漆等工具精心雕刻过的石头。

有的用蜡笔画出复杂或简易的图案,有的则写着单词:开心、天空、雨水、蓝色、小猫、棉花糖……

真是神清气爽的亲子关系。

雅各布望向那座灯塔,显然用正常的方式是无法从大门进去的:“对了,你是更喜欢人类的身体,还是更喜欢鸟类的身体?”

“人类。因为人类有灵活的双手。”

在回答之前,雅各布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本体:平平无奇的原始灰玄凤鹦鹉。

“如果不是鸟的身体太脆弱,我还是更喜欢飞起来的感觉。”

他展开双翼,轻轻扇动翅膀,便飞入了灯塔的窗:

恶臭浑浊的气体扑面而来,腐臭肿胀的尸体紧紧缠绕在一起,凝固在死前那一刻的绝望诉说着他们的不安——非常遗憾,并没有这些东西。

深蓝色的墙壁点缀白色的繁星,贝壳和海螺连成线,从天花板悬挂而下宛如雨滴划过天空时的痕迹。

黄色的小床旁,洁白的长春花含着鲜红的珍珠花蕊盛满花瓶。

自由切换回人类形态的雅各布随意的坐在窗户下方的书桌上,这时位于书桌对面的电视机仍在播放中。

屏幕上正播放某处拍卖会活动现场,瞧这真实且毫无技巧的画面镜头,似乎是现场直播。

尽管桌面上落了像是积累了一周的灰尘,但屋内却整洁的像是主人出门旅行了似的。

雅各布拿起摆放在书桌上的相框,照片中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男人,猫女人,有基因病的小猫女。

尽管人兽结合已经足够炸裂,但雅各布还是对照片中的细节若有所思:“离家出走的大少爷和兽人因爱私奔,怪不得要躲在这种地方。真爱啊。”

从照片上看,这个禁忌之子腿部的骨骼结构大概会让她无法像人类那般自由的使用双腿奔走。

不过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是16年前。也就是说在遇到委托人后不久,这对夫妻有了一个孩子。

雅各布拿起摆在书桌上的日记本中日期最近的一本,然后快速翻到日记最后那部分。

这时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的是“收藏者菲斯”,那个磁性而谦和的声音单刀直入道:“关于你的身世,我这里有一个来自西南地区的传闻你想听吗?”

“首先说好,我对我那只存在于生物学上的父亲,和把我刚生下来就死了的母亲没兴趣,我想知道的是关于我的能力——这世界上99%的生物都会被暗影侵蚀。虽然也有1%不受暗影影响的人,即使在这些人中我却能在暗影中自由窜梭,甚至能将已经被影化的物品重新带回现实世界。”

“你的暗影亲和力确实强大到让我找不出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人。不过我提供的情报可能跟你的族群有关。”

“没兴趣。”

雅各布放下手机,从一篇日期在上个月的日记开始阅读。根据作者的自述,她叫安奈,是住在这灯塔里的一家三口中的女儿。她的父母在几年前便因为一场怪病相继死去。

然后在最近这段时间,一个自称认识她父母的神秘人多次登门拜访。

安奈在日记中写道:

他说,他叫约书亚,约书亚·亚当·苏尔特。

之后连续好几篇日记的内容基本可以概括为约书亚给她读故事,教她识字,给她带来外面菜单上的食物,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俩人一起交流喜欢的动画片和电影。

雅各布一目十行的跳到了最后一篇,这里写道:

今天约书亚告诉我,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父母和他签下了意外律。

他使他们免受来自我父亲家族的追杀,作为契约的条件,他可以拥有他们的孩子。

约书亚说在明天来临之前,他想知道我是否还有任何未了的心愿。

天哪。从我学会听懂语言时,我的父母曾无比悔恨的警告我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前来取走我的生命。

他们禁止我离开岛,我也恐惧外面的生人。

现在我的死神终于来了,他却出乎意料的亲切、温柔、哀伤…

思来想去,我告诉他我曾经因为太害怕了而没看完一部电影。

所以我想要变成怪物。强大的怪物,不会恐惧的怪物,和家人永远在一起的怪物!

-

读到这段时,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开口,雅各布诧异这通电话居然还没挂断。那个谦和的声音说:“不过鉴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天渡兰曾有一位法力强大的法师,他无坚不摧,任何人无法伤他分毫。但有天他的仆人在他醉酒时得知了他的秘密:在王宫的深处关着一只鹦鹉,除了它,我没有任何弱点——法师和鹦鹉的关系像不像你和你姑娘?你和故事中的鹦鹉都和别人做了契约。这一般只有恶魔和极少数特殊的存在才能做到。”

合上日记,雅各布略带嘲意道:“哈哈,我才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性命作为和别人契约——噗啊”他毫无征兆的在绞痛中吐出一大口血。

炽热的血染红了一片,雅各布在全身粉碎性的剧痛中呆愣了几秒,所有的思绪化为一个强烈的念头:

珍妮特出事了!

房间内白色长春花依旧安静盛开,透过娇嫩的花瓣,电视屏幕中混乱的拍卖会满是血沫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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