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胡萧生身材颀长，五官分明，这一身迷彩军装穿在他身上，倒显得比之前在教室闷声做题的样子，帅气了几分。
顾南原突然get到了胡萧生这种黑皮肤男生所有的耐看型的“好看”，理解陈雪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看到了吗？”陈雪小小声地咬牙切齿，“她就是这个样子，喜欢给男生取昵称，在男生面前装可爱。”
顾南原皱眉：“他们很熟吗？”胡萧生跟自己同桌一年，顾南原印象中她和江萌萌并没有来往。
“才不是！”陈雪哼了一声，“她就爱和帅哥装熟。”
顾南原一边轻拍炸毛的陈雪，一边观察胡萧生的反应。
他脸上没太多表情，冷淡地说了：“衣服不合适就找老师换，我又管不了。”
江萌萌保持着略带娇嗔的嗓音：“哎呀，我手太短啦，这已经是最小号的衣服啦！”
胡萧生没再言语，直接转身和几个男生聊游戏去了。
江萌萌脸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尴尬，又继续甩着她的两只袖子晃荡到了下一个人面前。
“别生气啦。”顾南原轻声道，“你看，他根本没搭理她。”
“我没有生气。”陈雪请叹了一口气，“我哪有什么资格生气。”
和胡萧生同班三年，陈雪和他没说过几句话。
顾南原在初三和胡萧生成了同桌，陈雪课间来找她的时候会偷偷看他，也会故作夸张地大声说话、大笑。可是胡萧生从未主动跟她搭话。
甚至有些时候，明明他上一秒还在和顾南原聊数学题，陈雪一过去，他就收了声，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他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别多想。”顾南原开解她，“他应该就是真困了。晚上打游戏，数学还次次第一，天杀的。”
陈雪叹气：“可是我看他和你说话就很正常啊。”
“那你也拿数学题去请教他。”顾南原一脸真诚，“正好你数学比我还要更差。”
陈雪一脸悲愤：“顾南原你再说，我就找块豆腐一头碰死！”
陈雪不敢搭话。
她怕他不搭理她，怕他搭理了却流露出觉得她是笨蛋的神情，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因为对方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就轻易熄灭。
顾南原的“数学差”，是尖子生里相对的“差”，而自己，却是在非竞赛题的普通测试中，就排名班级倒数的“差”。
学霸和学霸之间可以切磋，顾南原和他之间是各有所长的、有来有往的“互损”；而自己如果硬往上凑，未免有点太“明显”了。
“明显个头……”顾南原戳破她的多愁善感小泡泡，“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他数学成绩好，你问他一下，是看得起他。要是他这就理解成你看上他了，那他就是自恋狂。”
“可是我就是看上他了呀……”陈雪继续嘀咕，“如果只是想学习，我为什么不直接请教你呢。我就是见色起意异想天开色字头上一把刀……”
“罢了……算了……”顾南原望天，放弃劝说，“挺好，无声的暗恋，挺好。也不怎么影响学习。”
只是折磨姐妹罢了。
02
五月份的山间，气温还不算高。
比起正常参加中考的学子暑假在烈日下站军姿，这十天的军训倒也不算十分辛苦。
军训的内容很常规。穿着超级硬的解放鞋跑操、整理内务、站军姿、唱红歌、踢正步、看红色电影……
偶尔会安排一些突发情况演习——比如先放就寝铃声，二十分钟后吹哨子集合，集合十分钟解散……
再这样反复三遍。
直磨得人骂骂咧咧，不敢脱掉军训服装睡觉。
再安排一些温馨日常——大家围坐在一起拉歌、听教官吹牛、拉几个有才艺的同学表演节目，和教官、同学们一起到森林公园里徒步……
这200名学生里，原本嘉英中学的学生占了快一半，剩下的人里实验中学的学生又占了大头，这个是那个的小学同学，那个是这个的朋友，十天下来，大家多少都混了个脸熟。
甚至，据说有几对同学已经熟悉到开始偷偷谈恋爱了。
顾南原有些轻微脸盲，也不太擅长记人的名字。但是像她和凌珏、江萌萌这样成绩拔尖的学生，在她们认识别人之前，同学们基本已经知道她们了。
当然，江萌萌被人议论可能不光是因为她成绩好……
而另一类更容易被瞩目的人，是那些长相出挑的少男少女。
北辙自不必说——毕竟他登场的第一天，就宛如拿了“高富帅”少爷剧本。
顾南原已经和大家围坐在一起，从江萌萌口中了解了N个关于北辙的“八卦”——简单总结，拒绝过很多人，也跟几个美女谈过几段恋爱。
顾南原将信将疑，江萌萌明明也不是实验中学的，怎么能知道这么多？
但是转念一想她日常那个“花蝴蝶”一般的做派，又觉得她如果想知道马达加斯加群岛上某只企鹅的八卦，说不定也能找到渠道。
顾南原还是没忍住好奇。她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出了她心中琢磨了许久的话：“我听说，他和苏晴晴好像……”
她想起苏晴晴说“我一定会和北辙结婚的”这句话时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犹豫几秒后，她终于吐出了三个字：“……emmm也很好？”
“假瓜！”江萌萌自信地摆摆手，“这完全是苏晴晴的一厢情愿。北辙没和她在一起过。”
有人质疑：“你怎么知道？”
“拜托，苏晴晴就不是他的菜。”江萌萌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北辙之前的女朋友，都是大长腿型的明艳大美女，苏晴晴这样的，北辙根本看不上。 ”
江萌萌这个语气让人听了不太舒服，顾南原和陈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陈雪忍不住用嘴型跟顾南原吐槽：“就她那个小学生身材，还好意思嘲讽别人。”
八卦有真有假，但是顾南原心中的不痛快，却是无法作假的真切。
这份不痛快，在见到另一个因漂亮被人讨论的女生的时候，再次放大。
江瑶，北辙的“绯闻女友”——巴掌小脸，身材修长，两条长腿又直又细，长发染了不太明显的棕色，卷曲的弧度恰到好处。
穿着迷彩服都影响不了她的美貌。正如江萌萌所说，“大长腿型的明艳大美女”。
是光看背影就可以确认是美女的美女。
夜间的才艺表演时间。江瑶唱了一首《情非得已》，北辙抱着吉他为江瑶伴奏。
顾南原听见有人窃窃。
“啊我记得这首歌他们有一年元旦文艺汇演的时候一起唱过，这次感觉配合得更好了！”
噢……原来之前就是一个班的。
“哇这也太登对了吧！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琴瑟和鸣吗？”
两个人的CP粉还挺多……
顾南原突然生出一股奇异的自卑感。
“这家伙军训居然还带了吉他。”陈雪忍不住凑到她耳边锐评，“烧包。”
顾南原没有附和，但表情还是有些讪讪：“这不挺好的吗？弹得好，唱得也好。”
她知道自己的夸赞并不完全真心。
她确实欣赏、羡慕他们的落落大方，但她也觉得落寞、酸涩，还有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嫉妒。
江瑶的头发在灯光映衬闪着微微的金光。
一个烫头、染发的美女，轻轻松松就考上了春浦中学的提前批……
好成绩对于江瑶来说，不过是美人皇冠上一颗不算耀眼的珍珠。
而自己呢？一个灰头土脸的苦行僧。
除了成绩，一无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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