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公安局会议室。
“据统计，此次云锥001号坠毁事件受害者共计1782名，其中693名已苏醒，剩下的1089名仍在昏迷状态中。云锥001号损伤严重，根据技术组诊断，坠毁原因是它的控制器受到了干扰。我们调了直播回放，发现有可疑人员抛掷出□□后才导致了这次意外，目前受害者信息正在进一步核实，已经苏醒的受害者都是诠梦盛典的工作人员和各大媒体的记者。”
“那么高的云锥，那么多的人，砸在海里一个死亡甚至重伤的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医院那边给出的解释是，云锥的应急装置合格，受害者们并没有多少外伤，至于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可能都是脑内的不知名损伤，大概率已经是植物人了。”
哐——
公安局长猛地往桌子上一砸，旁边的茶杯溅出的水沾湿了他的衣袖。
“植物人？足足一千多个明星活活被摔成植物人了？这件事解决不了，老子的公安局都得被那些粉丝们给掀了！立刻成立专案组，先去调查在云锥上撇炸弹的人，然后暂停一切云锥游行活动，安抚民众情绪！”
“小栩啊，你先过来。”赵栩跟着局长进了办公室。
局长进门就点了根烟，烟雾缭绕，目光却只是呆滞地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办公桌。
赵栩也不急，静静地等着他把烟吸完。
把剩下的烟嘴扔进烟灰缸，局长又瞥了一眼窗户外天边的鱼肚白。
“那个软件……”
“嗯，叫内娱重制。”
“研究得怎么样了？”
“是在事故发生两个小时后每个终端上自动安装的，而且不占什么内存，就连配置最简单的脑机终端上也有，无法删掉。”
“好的。”赵栩的警帽沿上镶着一个银色的小金属块，开了共享模式后，小金属块的内容就投屏到了办公室内的荧幕上。
是的，2064年，实体手机已经淘汰了，非侵入式脑机接口终端投入大规模使用，人们想在网上干什么甚至不必用手，直接用意念就能操控网页，最新一代的非侵入式脑机终端的实体已经发展成像赵栩警帽上的小金属块一样了。
不过为了习惯，人们大多数时候还是叫它脑机。
赵栩伸出手指转了一圈，荧幕上的某些内容就被标了红色重点：“在这里我们居然能看见剩下沉睡的1089名受害者的生活，像播出正常节目一样有字幕有剪辑，他们的意识好像被传送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目前技术组正在根据这个软件上的情景锁定具体位置，我们下一步计划就打算实地考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很奇怪，这个软件上没有收费通道，应该不是某个公司恶意盈利才制造的事故。但这上面有一些投票、互动等一些追星基本功能，我写的报告已经传送到了您的脑机上。”
局长又沉默了半晌，随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们马上要向群众报道案件进度了，你觉得让他们怎么对待这个脑机上凭空多出来的软件？”
赵栩将面前的界面收起，立正说：“这是有些人在觊觎国内娱乐圈六亿的粉丝市场，我们不能妥协。我建议公示所有人反对用这个软件并声讨始作俑者，在全民抵抗下它过不了多久就会松口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谈条件，一定会让剩下的1089名受害者恢复意识。“
“嗯，但是呢？”
“但是……这真的很难。对方有能将一千多人的意识聚集到一个场所的技术，目前这个软件我们所知的也太少了，全球没有哪个国家哪和哪个公司的科技能到达这种地步。而且现在外面一片大乱，娱乐公司和粉丝们恐怕不会那么听话，我们要赶在不可控群体对内娱重制系统接纳之前做好一切。”
说完，他也瞟了一眼窗外越发艳丽的火烧云。
“局长，我们面临着强大的嫌疑人。”
室内的配置，外面的景色，文南清总觉得眼熟。睡觉时才想起来，这么豪华的配置是七星级的迪拜帆船酒店，他在这里拍过戏。
于是他一直安慰自己：就当是在酒店度假时练练舞罢了。
不过他马上就不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因为他房间的对面就是练习室，和他在刚出道时公司的练习室一模一样，连掉的墙皮都复刻出来了，这更加使他确信了他现在呆在一个冷血的系统中，而不是某个滚蛋综艺上。
好多年不跳这种大框架的舞了，一套团歌下来要么是忘动作要么是忘表情管理，心理和生理上都有些崩溃，criminal的其他几个也差不多。
齐殊正是第一个完成，文南清是第二个，落后他几分钟。
原因也很简单，齐殊正一直在做唱跳舞台，文南清这几年也在一直坚持开个人演唱会，底子还在。
训练结束后，文南清趴在练习室的栏杆上粗重地喘气，汗流如注。
一只手伸过来拿着交叠加厚的纸朝他的脖颈间抹去，被文南清一躲。
他勉强睁开被汗水蛰疼的眼，确认了眼前的就是齐殊正。
“擦擦呗，你出汗太多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祈求。
文南清没有回复他一个字，转身脚步沉重地绕了大半场走到有纸抽的地方，抽出好几张胡乱地擦在脖颈间和脸上，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给杜朗期也擦了擦汗。
站在原地的齐殊正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结果，把粘过文南清汗水的纸贴到自己侧脸上。
一碰就一弹开，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做事还是这么绝。
从练习室出来时，初夏的极夜告诉他们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耳边的交谈声让文南清有些恍然，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当练习生的时候。
那时对出道渴望极了，以为自己会在娱乐圈永远保持那颗初心。
然而现在，初心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这个圈子的肮脏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远离。
内娱不是一天就变这么烂的，当一块污浊沾上名利和**，纯洁无暇也会变成一种奢望。
“当人类的祖先制作了第一把粗糙的工具时，会不会想到，短短几千年时间，他们的后辈会将工具与科技发展成什么样的地步？
国际对脑机接口（BCI）的评价是这样的：物随心动，飘然若神。
脑机接口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让瘫痪患者实现了光标移动和简单交流是它第一次在人体上的应用。但那时的脑机接口是侵入式的，各种隐患还尚不明确，且造价昂贵、技术也尚未成熟，那时候没人想、也没人敢将它应用到自己身上。
随着非侵入式脑机接口的研发成功，人们终于找到了手机的替代品。它最初的样子是头环或者头盔，些许有些笨重，后来科学家们将非侵入式脑机接口的结构不断优化，就像当初缩小计算机的体积一样将它缩到了指头般大小，款式也各尽不同：手表、眼镜、耳机乃至某些耳环、发箍等，只要它离大脑不太远，那就可以流畅地控制脑机接口里的任何东西。
但非侵入式脑机接口的这个名字太长了，国外有一个专门的词称呼它：外脑。但中国人取名一向符合意境：既然拿在手里的叫手机，那戴在头上的叫脑机不就好了。
当然，当可以到达已经可以触及意识的时候，各种顾虑也不能一直保持沉默。我们的意识信息是否会被盗窃、人类和机器的界线是否会越来越模糊、人们过度依赖脑机是否另有隐患这些都是不能回避的问题。但在这个世纪的科学蓬勃发展之初，国际上就已经成立了相应的组织来监视重大科学技术的应用，脑机接口、人造子宫等这些关乎伦理的技术不落入歹人之手也是所有人的红线……”
——《脑机的诞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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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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