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儿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从树枝这头鸣叫到另一头，又不知疲倦地停在窗边，扰人清梦，宣告着早起的快乐。
叶榆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手指不知被什么舔着，只觉得一片濡湿，叶榆一下子惊醒，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用余光看着床尾，椰子正伸着舌头，舔着叶榆露出被子的手，尾巴时不时吊在床尾一甩一甩的。
叶榆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椰子什么时候来的。
椰子没给叶榆机会，一见他醒了就起身朝叶榆扑了过来，前肢扒拉着叶榆胸口，叶榆闷哼一声，没想到这小狗还挺沉。
“咚咚咚”
“请进。”叶榆闷声回答，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自己有没有穿了衣服，幸好没裸//睡，脸没洗不会太脏吧……自己不会太邋遢吧。
“昨晚睡得好吗?要吃早餐吗？”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男人温声说道:“昨天椰子应该没有吵到你睡觉吧?它很喜欢你，拉都拉不走，实在没办法了。”林商陆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歉意。
叶榆反应了几秒，椰子赖着不走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低着头说:“林老师等我几分钟，我和你一起下去。”
叶榆开启了狂暴模式，迅速换好衣服洗完漱，临走时还不忘把自己炸毛的头发扒拉整齐。
正当叶榆认为自己很快很灵活的时候在林商陆看来就是，叶榆蹦跳着，还因为腿的不灵便，在刷牙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慌乱中还没把牙杯放稳，扶了两次才摆正。
当然叶榆并不知道卫生间门口的落地镜映照着一切，恰好被靠在旁边墙的林商陆看见了，就只是斜眼一看的事。
但林商陆也只是无意一瞥，顾及叶榆，他很快移开目光。
林商陆低头一笑，叶榆真是……可爱。
“林老师，我好了。”叶榆浑然不觉，喘着气说着，又拿过昨天林商陆送来的拐杖。
林商陆:“那我们下去吧。”
用着拐杖叶榆感觉更不方便了，也许是他还不太熟练，总之来说就是比他跳着更慢，但碍于林老师在，他们只好缓慢前行，跳着好像形象不太好。
殊不知刚刚叶榆早就没了形象。
“要我扶着你吗？”林商陆看出叶榆不是太方便，主动问道。
叶榆一听脸悄然红了，忙着低着头，“不用，让我自己试试。”
“好。”林商陆忍住笑。
叶榆怎么觉得林老师在嘲笑他啊!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餐厅，叶榆觉得自己已经快虚脱了。
刚坐下，叶榆就看到了桌头那边坐了个头发花白，但看起来很有精气神的老人。
老人一见林商陆来，轻声说了句“小陆，快坐下。”
林商陆应了一声，老人又用着方言道:“这个小朋友是谁啊?从哪里来的?”
“啊?”叶榆听老人说的话不解，他转头就向林商陆求助。
林商陆笑着道:“奶奶问你从哪里来。”
得到答案的叶榆立马回答:“奶奶好，我是江苏的。”
奶奶笑了两声，两颊因为笑得弧度过大露出苹果肌，“孩子，今年几岁了?”
叶榆:“24，快25了。”
“跟我们小陆差了六岁，还挺吉利。叫什么名字?来大理玩的吗？打算住多久啊?”奶奶放低声音，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慈祥。
“奶奶，我叫叶榆，是来旅游的，我就租了一个……”叶榆乖乖回答。
林商陆:“奶奶您查户口呢?别逗小孩了，先吃早餐吧，快凉了。”
林商陆出声打断了这场询问，奶奶也不生气，又笑着说:“小榆，快尝尝这个肉包怎么样，好久没做了怕味道变了。”奶奶指着叶榆面前的那碟小肉包。
在奶奶期待的目光里叶榆夹了一个到自己碗里并快速咬了一口。
“好吃!真的好吃。”叶榆嘴里塞满，嘟嚷着夸赞道。
“快来尝尝刚煮好的汤圆。”陈兰端着一口大锅在门口道，她快步走到桌子前，又快速放下，“还真是有点烫。”
锅内眼可见的冒着腾腾热气，林商陆一见陈兰端这么大锅，立马去帮忙。
叶榆坐着觉得有点不自在，毕竟昨天和阿姨太尴尬了。
“阿姨早!”叶榆在陈兰看向他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主动化解尴尬。
“哎早，要吃什么和小陆说，别客气，你尽管使唤他。”陈兰笑吟吟地说。
她还有事，嘱咐了林商陆几句后就离开了。
一时间餐桌上只留下三人，林商陆给了奶奶一碗汤圆，奶奶却作势要递给叶榆。
“奶奶，您先吃，我自己来。”叶榆立马起身，把碗放到奶奶面前。
“要吃几个?”叶榆刚坐下，林商陆就问他。
叶榆闻声而动，去看林商陆。透过薄薄的一层热气，林商陆认真的表情也依然清晰。叶榆愣了神，半响才说:“我要六个。”
随着碗与桌面的碰撞声，迫不及待地叶榆顺着看过去，只见好看的手指一闪而过的影子，叶榆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异样。
他居然妄想追随。
再一睁眼，面前的白瓷碗里盛了六个白滚滚的汤圆，在碗里浮成一朵花的样子。
叶榆早就饿了，此刻也想快点吃完早点，皮薄软糯的汤圆，和香气满满的花生酱馅，是饱餐一顿的不二之选。
叶榆利落的放下碗筷，拍了拍吃饱的肚子。
“小榆，小陆，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今天要和隔壁的李奶奶去街上看看，我先走了。”奶奶推开椅子，边收拾因坐下而皱起的衣服边说。
林商陆:“好，您小心点儿，累了就快回来，别硬撑着不说，要我送您出去吗？”
奶奶眉头紧皱:“不用，我能有什么事，我身体硬朗着呢，就去20多分钟就回来了。”
奶奶拍了拍叶榆，疑似转移话题:“小陆，你看看小榆这么瘦，让他多吃点，还有小榆这头发颜色还真不错，我就先走了，时间不等人啊。”
林商陆:“……”
叶榆:“奶奶再见。”叶榆摸了摸头发，心想奶奶眼光还真不错。
林商陆:“……”
“奶奶上个月去公园玩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两天，爸爸让她静养，可谁知第三天奶奶偷偷去找她的老伙伴们去了，拦也拦不住，被陈兰女士发现后才安分了几天，这又……”林商陆语气里尽是无奈。
叶榆笑了两声，说:“林老师，别当心，奶奶自有分寸，而且去外面走走多好啊，不像我走不了多远。不过奶奶很可爱，像个老小孩。”
叶榆腿脚不便，没什么好去处，只能呆在房间里，林商陆学校有事，吃完早点后就匆忙赶回，只剩叶榆一个人寂寞无聊。
叶榆闲来无事，打开了和杨文潇的聊天框。
叶榆:yeah!
杨文潇:遇到什么好事了?兄弟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有对象的人了，也就比你多开心一点吧，得瑟/得瑟。
叶榆:……这天聊不下去一点!孤寡多年的人终于找到女朋友了是吧。
杨文潇：我记得某人可是单身多年啊。
杨文潇:说实话怎么样啊?在大理。
叶榆脑中闪过许多画面，在聊天框中输入了“开心”两个字。
杨文潇匆匆和叶榆聊了两句，便告知他还要工作，过会儿和他聊。
鉴于杨文潇还有事要忙，叶榆的聊天被打断，他又开始寂寞起来了。
作为无业游民的他居然感受到了孤独这一种情绪，与林商陆短暂的几天相伴竟让他忘了自己原也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叶榆估算着自己能否靠着自己下楼，他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便抓起拐杖撑着走了。几次的使用叶榆差不多熟悉了拐杖，因此下这个七拐八拐的楼梯并不是太难。
躺久了快发霉的叶榆终于见到了外面的太阳，别说多么愉快了。
医生建议他静养，林老师也让他听医生话，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一个房间他待不住。
叶榆小心翼翼地拄着拐，小步往前走，他打算去外面的公园里看看。
只不过……
“奶奶。”叶榆高喊一声，眼看着面前的老太太惊讶且慌张地转过身，手里牵着的狗，椰子也很快摇动着尾巴。
叶榆尴尬地笑笑，“奶奶你要出去吗？能不能带我一个。”
老太太眯着眼看叶榆，眼神从审视到愉悦，她明白叶榆不是来阻止她的，于是回过身，“小榆啊，你确定要和我一起?”
叶榆疯狂点头，暗示奶奶他们俩是一伙的。
奶奶了然，非常自然的把狗绳递给叶榆，椰子也狠配合，伸着前肢扒拉他，怕椰子太激动了，于是叶榆示意椰子自己脚受伤了。
椰子非常有灵性，真的就不扒拉他了，吐着舌头舔了舔叶榆裤角。
叶榆笑笑，艰难的支着拐杖微微弯腰摸了摸椰子脑袋，椰子很听话的往狗窝里走去了。
“奶奶，我们走吧。”叶榆朝奶奶伸手，让奶奶挽着他的手。于是占了“老和残”的奶奶和叶榆就悄悄地走出了门。
盛夏午后，靠着沿路的大树的阴凉，叶榆和奶奶尽管走得缓慢但没费多大劲。
“奶奶”叶榆好奇心起，“林老师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啊?”
和林商陆少有的没有联系的一天，叶榆居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林奶奶放慢了脚步，意味不明的看向叶榆，几秒后又缓缓道:“小榆你想小陆了?”
这个问题非常震撼。
听到这句话的叶榆扶着林奶奶的手一紧，“不是，奶奶我只是问问林老师我们的旅行计划，我快呆不住了。”反驳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奶奶笑着说:“好好，应该在下午吧。我们快走，怕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叶榆想着，但他没问，只是扶稳了林奶奶，拄着拐继续往前走。
林奶奶知道叶榆不认识路，于是主动拉着叶榆往前走，最后他们在一个公园门口停下。
叶榆扫视一圈，全是一些老头老太太，他显得格格不入。
“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林奶奶带着叶榆左转，前面的石桌上围做了一圈人，人还没到，林奶奶就出声道。
几位奶奶给林奶奶腾出一个位置，气氛一下子叽叽喳喳起来，嘈杂声中有人出声道:“这是带着谁家的孙子来了，这头红发还时新得很呐。”
林奶奶精准定位，“我家的，长得好看吧。”
“来，小榆，打个招呼就自己玩吧，不用管我了，你也不爱听我们这些老太婆讲的。”林奶奶侧身，露出被挡住的叶榆。
叶榆尽量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来，朝着她们僵硬挥手“奶奶们好。”
“哦哟，长的真水灵，林姐，这孩子哪来的。”
林奶奶一脸骄傲看向叶榆，“我们小陆朋友。”
叶榆笑着，不愿打扰她们讲话了，于是他说:“奶奶，你们聊，我先去别处看看，回家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好，给你打电话。”奶奶愉快道。
叶榆快速离去，回到了公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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