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子瑜拉着她说了很多,从高中后两人很少有一起睡的经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我记得你小时候想妈妈了,就哭个不停,抱住爷爷的脚吵着要来我家。”
“你爸不让,爷爷看你哭得气都不顺了,只能给我们家打电话。”
“你那个时候好小。”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天天哭脾气还大,只会耍赖皮黏着我妈不放,我气你霸占了我妈,也哭。你还越起劲,非得和我比谁的声音大。”
危涞无言,原来比谁的哭声大的传统从她小时候就开始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喊你也不来了……”
她盯着天花板,偏过头躲掉那点酸涩。
她长大一点就不愿意去边子瑜家了。
没有任何矛盾。
她只是,
看着边子瑜对着父母撒娇,有点难受。她羡慕边子瑜幸福的家庭,也清醒地明白,缺少的东西不能从别人身上找补。
他们对她再好,也终究只是可怜而已。
边子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危涞帮她盖好被子。
掂起脚裹好外套走出去。
月光依旧明亮,她没有顾忌地爱任何人。
而她总在期盼,能得到谁独一无二的爱。
危涞倚在露台边,从口袋里翻,手一顿,找出一颗糖。
是边子瑜放进她口袋的。
撕开包装丢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味慢慢扩散开,很甜,她一吸鼻子。
实在是太甜了。
隔壁的门一声细响,程知聿湿着头发,只穿着一件纯色短袖,肩宽腰窄,是很少见的休闲打扮,清爽的像大学校园里刚打完球的学长,他撞见门口的她,怔了下,最后也只是点点头。
他要下楼。
身影几乎消失在楼梯拐角。
危涞动了动唇,“我没带房卡。”
她喊住他,望着他的背影,捏着口袋里的硬纸片,乖顺的发别在耳后,像只刚被人顺了毛的狐狸仔。
程知聿的脚步向前,最后还是停在向下的台阶上。
回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灯光下被照成暖色的肌肤,两人的视线交错,她的眼神悲伤又宁静。
其实房间里有她的朋友,也可以在楼下拿一张新房卡,他在心中低低叹息,还是给她打开房门。
下午还在她的朋友面前承诺“对她没有半点感觉”。
晚上就给她打开了房门。
唇边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的朋友说的没错,他的确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程知聿嘱咐危涞,“你在这待着,我下去拿东西。”
“还会回来吗?”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遍,无一例外。
那人站在灯下,表情无奈想笑,“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回来睡哪?”
危涞勉强安心,拉开椅子在他的书桌前坐下。书桌上没有多余的东西,书籍文件都分类摆放整齐,她拿起夹在书里的那只中性笔,在柔软的纸巾上模仿程知聿的笔画,写下“程知聿”三个字。
他的字行云流水。
她的字在纸巾上勉强算得上秀气,学不来,危涞丢下笔,把纸巾揉吧揉吧丢在一边。
书桌的角落放着一只粗糙的木雕,是月亮的形状,还用玻璃罩安装了一盏小灯,危涞揪起眉毛,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程知聿的书桌上。
能被主人放在随手可见的地方一定有特殊含义。
是忘不掉的前女友还是有缘无份的白月光?
危涞拧着眉毛想,被开门声错开思绪。
回眼望住那人藏在暗光下的优越眉眼,心里酸涩欣喜的小芽情难自抑地生长,他真的没骗她。
程知聿提着一只纸袋子,开门的瞬间撞进对方炽热忐忑的眼中,他问道:“...怎么了?”
危涞轻轻摇头,视线往下移,看见他手里的那只纸袋。
程知聿把药袋子放桌上,“干活的时候擦伤了。”
其实她没问他,危涞抬起眼睛,亮亮的,“我帮你擦药。”
他呼吸一缓,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危涞从袋子里拿出药膏,一手握着棉签,扯过椅子在他面前。
程知聿轻笑一声,侧过手臂躲开,“我自己可以。”
她不放手,目光如炬。
总是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执着。
男人小臂上的伤口大约食指长,戏弄似的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万一你让人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他笑笑,眼里的戏谑不可忽视。
他说的是边子瑜。
“你怕呀?”危涞反问。
“一点点。”程知聿挑眉,毕竟她气焰嚣张地叫他离危涞远点的时候还是有点吓人的。
棉签轻缓地擦过伤口,他缩了一下,像在挠痒痒。
“你为什么送我香水。”
这个原因其实...很难启齿。说是给那天冲动的道歉礼物,太冠冕堂皇,衬得他太清高。
可事实确实是,她情绪激动,他也激动,做出了冒犯的行为,何况是在她有男友的情况下,程知聿不回答,低头,她乌色的长睫在垂下数道阴影,莫名问。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问清楚。
你们?谁和谁?
她和边子瑜?
“唔,小学?”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
程知聿缩了一下手,像被面前这过分的姑娘刺了一下,小学就在一起了。
“你不怕他生气吗。”他淡淡出声。
盯着她无比轻柔的动作,突然很想叫她出去。
“生气嘛……”边子瑜要是知道她和程知聿混在一起绝对会大发雷霆,但是,“不被她知道就好啦。”
不被他知道……
原来程知聿还是见不得人的那个。
他被气笑了,漂亮的手指从危涞手中抢过棉签,语气也很奇怪,“我自己来。”
“我帮你吧。”她护士患者的游戏还没玩够呢。
程知聿更是没好气,“你出去。”
好吧,危涞盯着他桌上那只勉强算得上月亮木雕的夜灯,“你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管他什么前女友白月光,他只要送给她,就是过去的事情,她是不会介意的啦。
“出去。”冷冷睨着她。
看来还是放不下。
“......”危涞被赶出门外,手里空空如也。
揉揉鼻子,好凶。
边子瑜揉着眼睛出来找她,看见她站在别人房间门口,“你站着这干嘛?”
她没多想,把危涞拉进她们房间,“深更半夜还乱跑......”
桌上那团纸巾隐约可以看见黑色的字迹,被人展开,歪歪扭扭三个字,“呵。”
次日,她的新手机接到第一通电话。
是朗禄的秘书打来的,他不好意思地同危涞说:“小姐……”
危涞气得没把手机砸了。
边子瑜提醒她:“你要是敢砸我就和你绝交!”
她咬牙忍住,望遍房间,没有一样是能砸的,只能朝边子瑜衣服上捶几下。
“......”反正捶不坏,随她去了。
“叔叔怎么说?要你回京市吗?”
危涞咬牙,大概朗禄知道是她给的小妮联系方式,资助小妮的第一个要求是让她亲自给他打电话。
他资助过那么多人,明明什么要求都没有,为什么偏偏到了她这里就这么困难!
这件事上边子瑜也不好说什么,危涞前二十二年吃穿不愁,但她花钱大手大脚所以也仅限于够吃够喝,她自己在戏剧院赚的那点连自己都养不活。
更何况朗禄停了她的卡。
母亲给她设立的基金还没生效。
她要是有能力早都自己资助小妮了,哪还需要像朗禄求助。
其实说白了,是她还抱有希望。
借着资助小妮的机会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朗禄把妈妈的耳钉拿回来,她也不再耍脾气。
“我不回去。”真以为她没地方找人了?
危涞脸色不好,举着手机打电话,“喂,小姨……”
看她挂断电话后终于露出笑容,边子瑜叹气,“你就有点心机不行吗?”
“叔叔就你一个女儿,你学乖点在他公司随便找个活干,他开心了退休后什么不是你的?”
何必像这样到处求人?
她如今和朗禄的关系这么差,万一他真的和那个薛什么领证结婚,吃亏的只有危涞。
危涞对这些不感兴趣,当初就是为了气朗禄才会毕业留在英国,还进入了戏剧院。
再说。
“爷爷不会允许的。”
他说过,他的孙女只有她。
边子瑜不再劝她。
程知聿过完几天假期又开始忙。
程萍总算在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喊住他,“下周六空出来喽,我替你约了人,这姑娘真挺不错的,你必须要见!”
程知聿抓着外套准备出差,应付两声。
周六。
程萍果然催他出门。
“去做什么?”程知聿完全不记得和她约定过见面,又或者说,他出差的那天忙得连程萍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程萍拍他一掌,“你这死孩子。”她还要继续骂,看了眼表,见时间不多,催着赶着程知聿出发。
“我今天还有事,改下次吧。”他佯装看了一眼日程表,很为难的样子。
被程萍抢过,表情严肃,“每次都说下次,别想用同样的话糊弄我,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忙,公司离了你还不能开了?”
程知聿头疼,“别念了师傅。”
他去还不行吗。
程萍约的地点在过街桥边的茶楼里。
程知聿深深叹气,喊纪成安替他得了,反正他整天嚷嚷着要找女朋友。
纪成安曾经有个很相爱的女友,因为他的工作原因和他分手,他也明白自己工作危险,她要安稳的安稳他给不了,只能分手。
嘴上从不提前女友,这么多年也没见再谈。
“你好?”长发女生背着包温婉地笑,“是程阿姨的侄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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