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影匆匆摘了耳机，两步作三步向祁凉走去。
椰子居于祁凉机位下方，卡在电竞椅与墙壁之间。椰子微不可闻地嗷呜一声抗议，颇有赖在那不走的架势。
黎影想也没想，蹲下与狗交流:“椰子出来。”
椰子:嗷呜？
黎影恨不得立马进去把傻狗拽出来，继续用着那为数不多的耐心温缓道:“椰子出来，你打扰别人打游戏了，祁凉要是被你坑掉段，不用明天就能给你炖了吃。真的，不骗你。”
黎影好心好意地跟椰子掰算后果，在椰子耳中，听到的可能是“*%&**&***#祁凉#能￥%给你炖吃的￥*。”
椰子往里又窝了一点:“嗷呜。”
人狗沟通失败。祁凉不漏痕迹地低了下头，少年连后脑勺的黑发都透着窝火，祁凉唇角微扯了扯。
不过很快，祁凉笑容就变得有些僵。黎影蹲久了有些酸，想要找一处支撑物，一只手无意识地轻覆上祁凉小腿。
春天，大家穿的衣服都不会太厚。正如祁凉，穿着一件浅灰休闲裤，薄薄的布料透气又轻盈。
以至于黎影搭得很轻，祁凉的感受却异常强烈，祁凉几乎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身下。
黎影靠着撑了一会，拍了拍祁凉:“祁凉，后退点，我进去把椰子逮出来。”
祁凉喉结艰涩地滚动，从咙中闷出一声嗯:“小心点，别磕着。”
电竞椅向后移了些，与桌子空出条窄缝。少年转进去，祁凉不敢再看，拿了瓶矿泉水灌下好几口，迫使自己分散注意，随意靠在脖子的头戴式耳机也重新别起在耳朵。
祁凉集中注意放在看弹幕上。好奇心冲刺着全部水友的内心，弹幕愈来愈烈。
[椰子？什么椰子？]
[cool在和shadow讲话吗？shadow在哪啊？没看见人啊。他不是说过来把椰子带走，人呢？还没过来？]
[椰子是什么鬼。被椰子绊住了又是什么鬼。]
[一个圆滚滚的椰子从冰箱滚出来，滚到cool机位下面，在激战时碰到cool，他好奇，低头看，导致被反杀。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应该不是，如果真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那shadow现在不是在cool桌子下。]
[咳，哥们别……嗯……哈……你这话有点深度。]
祁凉:“。”
祁凉开直播还没封过人，所以他抬手将这两开黄.腔禁言99天，才开口道:“椰子是只狗，你们想多了。”
[震惊！myth基地什么时候有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forest这么大嘴巴，直播的时候竟然也没有提过myth养了只狗。]
[林子好像怕狗，他早期的微博里，有一条动态是一张被狗咬的图片。]
[forest应该不怕吧，哪个怕狗人士被狗咬了之后还会发微博说，纪念第一次被狗咬。]
[myth的队狗？什么品种的啊，cool想看想看。]
桌下狭小空间，黎影成功揪到椰子狗头，欲把狗带出去，才发现处境有点儿不妙。——黎影近乎禁锢在祁凉双腿.间。
能活动的空间太小。黎影只稍稍一抬头，近在咫尺就是……就是……
浅灰色单薄布料隐隐约约勾勒出紧绷的腿部线条。还有坐着的原因，又是浅色裤子，尤为显眼。
盯着看两秒，黎影反应来在看什么，脑袋瞬间死机，脸爆红，条件反射地想要逃出来。
他要起身时，祁凉正状似不在意地回复水友:“不是队狗，不过也差不多。嗯，吉祥物，品种是哈士奇。”
两种不同的布料摩擦。祁凉能感受到少年动作，在少年脑袋马上进入摄像头区域时，五指抓住少年的头，轻轻按下去一毫，另只手马上将麦克风和摄像头一并关了，留下游戏页面静静躺在直播间。
黎影鼻尖满满是薄荷和沐浴露混杂的味道。他被这味道熏的头昏，眼前的画面让黎影全身血液冲向脸颊，耳根烫意惊人。
尽管只一秒钟，祁凉就松开了手，电竞椅往后移微长距离，让黎影能够不与祁凉肌肤亲密接触的情况下脱身。
等黎影出来，祁凉没有看他，给自己找事情做，手指忙不迭地滑动鼠标。
祁凉轻咳一下，解释道:“刚刚摄像头没关，差点拍到你了。”
黎影红晕蔓延至脖颈，胡乱地点头:“……哦。”
祁凉视线终于从屏幕移开，瞥向那只不安分的椰子，隐隐有想要移向它主人的趋势，又迅速移开视线:“它……挺皮的。”
“它就是傻狗，别跟它计较。”黎影语气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干巴巴的。
“不计较。”回完这句话，祁凉长呼一口气，把麦克风摄像头重打开。
[什么情况？？？]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黑屏加没声了。]
[我嘞个逗，shadow怎么出现了，怎么还变红种人了。]
[你们这是干啥了啊，shadow咋红温了。]
[额…shadow不会真他妈在桌子底下吧。]
[感觉他们在××××，但是我没有证据。不然不心虚为什么要关摄像头和麦克风。]
“他不在，他没事往我桌子底下钻干嘛。”见有人说shadow脸红，祁凉极轻地瞥了一眼，是挺红，跟个红虾似的。
祁凉轻声喃喃，像是跟自己说，又像跟弹幕:“shadow在抓狗，累红的。关麦克风是因为怕shadow说脏话，关摄像头怕他不想出镜。”
弹幕说什么在桌子底下，充其量就是口嗨，也不会认为是真的。经过祁凉这么“澄清”，将话题又引回椰子身上，他们基本信了80%。
[椰子呢椰子呢，我想看椰子。]
[右下角露出来了一点狗毛，专业鉴狗三十年，看毛色很漂亮。]
[coolcool，椰子是谁养的二哈？]
“shadow的儿子，”祁凉回应:“大家想看要问问他。”
“可以看。”黎影用手扇风，边驱散热意边反驳说:“椰子不是我儿子，我没有它这么傻的儿子。”
“那是弟弟？”
祁凉随口一说，倒让黎影脸上更烫不少。扇了半天风全都白干:“随……便是什么。”
黎影舌头打结，站在那里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少年把椰子教给祁凉:“你慢慢播，我有点热，先走了。”
黎影逃回房，心里砰砰声久久回荡。
房间的地板七零八落地散了椰子的玩具，桌上唯一的手办是倒着的，罪魁祸首是谁一想就知。不算乱，但绝对算不上整齐。
刚刚太紧张，黎影热得出了点汗水。少年把手办扶正，进浴室洗了把脸。
他的心跟这房间一样，被椰子搞得一团乱。
他脑子到底在想什么，盯着祁凉那地方看。要是不小心就算，偏偏是愣了好几秒才移开……
变态，猥琐，流氓。黎影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一边止不住地思考。
关键是，祁凉察觉到了有没有？祁凉一定察觉到了，不然没事说什么弟弟。
应该没有吧……祁凉在回弹幕，没有低头。
如果祁凉是低了头，后觉得尴尬又抬起来了呢？毕竟那姿势真的太亲昵了。
万一呢？！！
黎影越想越可怕，不仅有自己心里那份隐秘心思可能被窥见，还有祁凉可能会远离的害怕。
被同性喜欢祁凉或许还能接受，但被个变态喜欢，他妈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黎影懊恼地打开答疑软件进行搜索。——“盯着喜欢的人……看了几秒钟，别人能察觉吗？”
跳出来的回答是有，“能，这个回答是肯定的。理论上，人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有一定感知的。”
也有，“绝对能！特别是那种‘灼热’的视线，感觉皮肤都要被烧穿了。对方可能不会立刻转头看你，但身体会不自觉地僵硬、调整姿势，或者通过咳嗽、喝水这些小动作来掩饰不自在。”
还有，“重点不在于‘看’，而在于‘怎么看’和‘看哪里’！”
“如果你看的是对方的脸，几秒钟可能还好。但如果是……嗯，某些‘特殊’区域，那种身体被锁定的感觉特别微妙且明显，这要是看不出来，除非对方是块木头。”
“而是事后对方一定比你还尴尬，因为不知道当时你在想什么(捂脸)”
“也不一定，看对方在干什么，如果专注力很高的话，直勾勾盯着看十秒人都不能反应过来。”
这句话黎影权当安慰。
通过喝水咳嗽掩饰不自在；黎影疯狂回忆，祁凉咳嗽了吗？咳了。
喝水了吗……祁凉直播已经下了，黎影不死心地点开祁凉今晚的直播回放。
喝了。
黎影不忍再折磨想下去，瘫在床上，艰难地闭了闭眼睛。完了。
黎影用枕头死死压住脸。
这要他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的几把看的，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吗？
他现在自戳双目，祁凉会原谅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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