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奶茶吗？”陈泽锐终于还是打破了两个人无言的尴尬。
万晓安虽然说他活该，但还是坐在了所谓陈泽锐给周路成占的位置上，掏出练习心无旁骛地看起来。需要强调的是，他绝对没有一直盯着万晓安看——只是正好她坐在自己身边，又一直盯着一道题不动，他很好奇是什么题目这么难，只是这样。
“图书馆不能带饮料。”万晓安头也不抬。
“这哪能难得住我！”陈泽锐非常得意地拧开他身旁的保温杯，炫耀般地推到万晓安面前，恰好挡住她还在看的题目。
万晓安有点烦，她把面前的杯子放到陈泽锐拿不到的地方，另一边则把那道推不出的数学题推到两个人中间：“难不住的话来看看函数，很快就会被难住了。”
然而陈泽锐并没有被难住：“你一开始算的a值代进题目的时候写错了。”
他顺手拿起草稿纸给万晓安示范：“而且你把这道题想复杂了，在这里换另一个公式会更简单。这道题和上周周考最后一道题是同个类型的题目，你再算一遍试试。”
万晓安于是把周考卷子翻出来，比对着眼前刚做的题做了总结。陈泽锐眼瞅着她要翻下一题的时候顺势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你们这个作文讲了吗？我想知道这个作文审题你们老师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老张冷笑，“年级说看看你们期中考成绩再决定有没有校运会。”
“老张绝对是虚张声势，骗我们的，肯定是秦正让他这么说，”沈潇潇和万晓安站在走廊上，“怎么可能不让我们去校运会，学生会体育部的学弟都来找周路成要参赛名单了。”
“也来找我们班体委要了。”施情画加入话题。
只有万晓安一个人在午后太阳里被晒得昏昏沉沉，还在考前半小时里坚持不懈地翻看她那一本整理出来的数学错题集。待到旁边的两个人心满意足地聊完年级里发生的新鲜事，催人进考场的广播也响了起来，万晓安困得路也不看地就要往身后考场走，得亏被一旁的沈潇潇及时抓住，才没有撞上走廊里的人。
“你俩真是有缘。”沈潇潇看了看刚走过去的陈泽锐，又看了看明显清醒了很多的万晓安，忍不住发出感慨。
“谁说不是呢，希望用这段缘分换我数学150”万晓安作势要打她。
沈潇潇笑嘻嘻地避开：“那只换一个150有点亏了，不如再带一个我，考试加油晓安！期待我们的150！”
这么难的题150能拿个50不错了——考完数学出来，万晓安想起沈潇潇考前说的数学150，很崩溃地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还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晓安数学考得好吗？笑这么开心？”
“老张说了，题目越难越要高兴，要从心理上打败敌人。”万晓安倒还有心情和旁人开玩笑，顺带探头去看怎么隔壁考场的老师还没收完卷子放人，她还等着抓住要拿150分的沈潇潇一起去食堂呢——但这一探头，就撞上了走廊上的人。
正好是隔壁考场的陈泽锐。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考150了。这是万晓安看到陈泽锐后的第一个想法，她随即被这样的天方夜谭给逗笑了。她努力想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对方道歉，但对方先发问了：“那道题做出来了吧？”
陈泽锐也没想到万晓安看到自己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毕竟之前几次在学校里见面，她总是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快速地板起脸能躲就躲，估计是被之前的谣言给吓到了。以至于当万晓安咧开嘴傻笑的时候，陈泽锐第一反应是刚刚卷子上那道函数。
正好和他们俩之前讨论过的题目是同一类型的题目。他猜测万晓安应该是做出来了，所以才对他有点好脸色。
但是万晓安反而陷入了迷茫：“什么题？”
“……没事。”感情万晓安这人完全没看出来这是他俩在图书馆做过的题，活该她数学不好，数学不好还在这傻乐呢。陈泽锐一脸冷漠，仿佛刚刚主动搭话的不是他自己。万晓安摸不着头脑，只是看他变脸如此迅速而有些好奇，好在这时沈潇潇和施情画都从考场走了出来，她果断甩下莫名其妙的陈泽锐投向朋友的怀抱。
还得等到老张发答案的时候，万晓安看着试卷上函数题的答案，才知道陈泽锐之前问的是什么。
但是这个答案和陈泽锐之前讲的完全不一样啊！连过程都不一样！他嘚瑟什么呢！
万晓安心里闷闷地，顺着答案的步骤自己又算了一遍——结果算出了第三个数字：既不是自己考试时算出的答案、也不是参考答案。
万晓安陷入了熟悉的迷茫。
她回过头检查，结果发现自己果然是又把一开始的a值带错了，但最后算出来的答案还是自己考试时候的数字，而非参考答案。
这下子迷茫更熟悉了，做数学题就是享受这种脑子会了手算不对的快乐。
没关系，这种题目见过很多次了。万晓安鼓励自己，翻出了之前整理的错题本，重新理顺了自己的做题思路，又从头到尾把这道题再算了一遍——但得出的答案依然是考试时自己信心满满写下的数字。
这种题目确实见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见都会做错的。
万晓安泄气地趴在桌子上，自暴自弃地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涂着涂着又开始画函数图像，然后按陈泽锐说的简便算法写歪歪扭扭的公式，最后得出令人沮丧的答案。
“这答案有问题吧。”
“20题第2问吗？”沈潇潇也在对答案，“你算了多少？我怎么算都是1/6。”
“我换了两种方法算了四遍，都是1/6。”万晓安放弃了这个1/6，打算看下一道题。
“班长说她考试的时候算的就是答案那个数，但我们刚刚问她，她也算了个1/6出来，她们现在去办公室找老张了，等等吧。”沈潇潇已经往下开始对文综答案。
那就等吧。万晓安索性把数学卷子推到抽屉里，反正在这个题目答案变成1/6之前她都不会再看这个类型的题目了。哪有这种题的：见过多少次！算过多少次！胸有成竹地写下多少次——最后就会做错多少次！
哪怕是沈潇潇、擅长数学的班长，还有那个在图书馆里用保温杯喝奶茶的！
噢，那个喝奶茶的，早知道昨天就问他算的是哪个数了，或者下课去问问施情画。
但她知道问题不只在1/6，不在这道题。
万晓安叹气。
“怎么了？别纠结那道题了。”
“没有，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保温杯里装的不是奶茶。”
或者，万晓安为什么喜欢陈泽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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