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街道上毫无生机,漆黑萧条。树枝承受不住狂风肆虐吹动,嘎吱断落在路边。
阮忱踩过这根树枝,朝学校跑去,离关校门的前一分钟,终于迈进学校。他慢下步子轻喘,校园里空无一人,教学楼里朗朗读书声。
“诶诶,叔!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嘛!”
“叔,给您吃包子!”
“哎呀!!叔您人真好!!!”
阮忱听着后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和陈元民对视上。陈元民眼神一亮,赶紧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也迟到了?”陈元民语气满是兴奋,两个人迟到,他顿时安心了。
阮忱轻声“嗯”了一声,两个人赶紧上楼。没遇到班主任,遇到楚致以了。
“都高三了还迟到!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你迟到一次,带坏的是整个年级风气知不知道?”
“还有你这个头发,这么长了也不剪剪。”楚致以说着,上手揪住阮忱的头发,“头发留这么长怎么听课?留个寸头多好,尽显男儿风姿!”
两人被楚致以劈头盖脸说教了一顿,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里。阮忱脸色差,胃烧得慌,又因为没吃早饭开始绞痛。
“下次不准迟到了知不知道!?”
两个人啄木鸟似的点头,楚致以见两人态度诚恳,放人回教室了。阮忱看见自己桌上放了一个三明治,疑惑不解。
“这是谁的…?”他喃喃自语。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哦。”楚景云拿着课本朝阮忱走来,他似乎沉思了片刻,“说是谢谢你?”
阮忱皱紧眉,什么谢谢?什么女孩子?
陈元民一把拿起三明治,眼睛放光,“我去,阮忱你可以啊,桃花来了?”
“别乱说。”阮忱把三明治拿回来,放进抽屉里,他问楚景云,“她长什么样?”
阮忱就没几个认识的女生。
楚景云盯着阮忱,慢慢回答:“嗯…皮肤白,眼睛水灵的,笑起来好看?”
这描述…能再抽象一点吗。阮忱无语了,“有没有独特点的地方?”
楚景云恍然大悟,“哦!眼尾有颗小痣。”
“嚯,你就见人家一面,把人家脸上有颗痣都看见了?”陈元民感到意外,楚景云笑着没说话。
阮忱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眼尾有痣的女孩,一无所获。他这几天也是和陈元民待在一块,实在想不出来和哪个女生有过接触。
越想脑子越饿,阮忱看见陈元民手里提着几个热腾腾的大包子,一把抢了过来,眼疾手快拿了一个,一口咬住,然后被烫得吐舌头。
“哇啊,你饿死鬼来的啊?”陈元民推了一把阮忱,扭过头问楚景云:“来一个?挺好吃的。”
楚景云拿了个包子,从桌子里翻出两瓶酸酸乳,忽然又顿住,“瞧我这记性,忘了阮忱牛奶过敏了。”
阮忱有点心虚,默默找出水杯喝了口凉水。舌头不烫了,脸上慢慢发烫。
早自习下了,阮忱和陈元民被喊去办公室。班主任笑着,“被楚主任训了?”
两人低着头没吭声,班主任起身点了一下陈元民,“阮忱就不说了,偶尔迟到几次。陈元民,你哦,每周都要来这么几下。”
“老师我这、这,下次肯定不会犯了!!”
阮忱咬住下唇,尽力憋笑。班主任也清楚陈元民这德行,懒得掰扯了。他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开始说正事。
“下个月市教育局有个中学生数学竞赛,咱学校高三年级一共选五个人。周五放学你们俩先别走,留着跟其他班的同学先考一次。”
班主任又念叨了几句,无非就是让阮忱多做点物理题,让陈元民多背点英语单词之类的。临近上课,才放两人回教室。
“那周五考完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阮忱想了一会,“还是那家?”
“嗯嗯!!我好久没去了。”
“游礼呢?他肯定等不住我们。”
“都周五了,他肯定去网吧,哪轮得到我们操心。”陈元民一副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语气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阮忱底笑了一声,微不可察,“行了,我跟他说,昂,别吃醋了。”
“随便你随便你!!”
午睡完第一节就是体育课,围着操场跑了两圈,老师就让自由活动了。
“你看什么呢?”
阮忱四处张望,看见楚景云跟班上其他男生勾肩搭背往篮球场走。
“没什么,走吧。”
两人坐在上面看台,楚景云没睡醒,抱着双手继续打瞌睡,阮忱手则撑在膝盖上发呆,默默看向远方群山。
“阮忱。”
一个长发女孩朝两人走来,声音像放了蜜饯的温水,软乎乎的。
阮忱回过神,女生已经到他面前了,她脸颊粉红,神情羞涩紧张,“嗯…三明治,你吃了吗?”
原来真的不是“那个人”在捣鬼吗…?
“谢谢你的三明治,但是,不要送了。”
阮忱极其平淡的语气刺伤了女孩的心,她眼眶迅速红了,泪水滴挂在睫毛上,像亮晶晶的宝石。
两个人略显无措围在哭泣的女生旁边,阮忱从包里掏出纸巾,“你擦擦吧。”
女孩擦干眼泪,倔强抬起头,带着哭腔,小心翼翼道:“我…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陈元民立刻溜了,跑去操场。不得了不得了…以后是不是就他一个人单着了?
“我去,楚景云你怎么打这么起劲!!“”我靠,好球!!”“牛逼啊,楚景云。”
另一变沸腾吵闹的声音传进陈元民耳朵里,陈元民望去,一群人你追我赶的,打得真火热。
“我。我是江怡。”女孩声音微弱,她不敢提起名字,也不敢提起那件事。阮忱恍然大悟,他声音依然平淡,但多了点柔和。
“你不用再怕了。”
江怡听见这句话情绪瞬间决堤,眼泪止不住流,阮忱纠结了几秒,轻轻拍女孩的背。
胡轩带着满身伤给江怡道歉,江怡找人打听到是阮忱帮她找出人的。她对阮忱,喜欢不多,更多只是感激。
两人也算认识了,加了联系方式。江怡哭完觉得自己太失态,尴尬得要命,“阮忱,你别误会…我不是喜欢你……”
阮忱沉默了一下,“嗯。”
“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喜欢你!!就是很感谢你!!!”
江怡感觉自己越说越奇怪了,羞红脸低下头。阮忱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两人告别,江怡和下面等待的女生一起离开了。阮忱看了一眼,看来她们俩是专门逃课来的。
真要说起来,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让他无意中帮助这个陌生的女孩,真是……神奇又过于荒唐。
阮忱百感交集,苍白的话描述不出他现在的心情。他视线锁定在陈元民,走了过去。
“怎么样!?”陈元民颇为兴奋,手舞足蹈的,比阮忱这个当事人更在意。
“没什么事,之前帮过她一个忙,她来感谢我,我把人凶了,安慰了一下。”
“那你们——”
交谈戛然而止。
“我靠!!打到人了!!”“楚景云!!你还好吧?!!”“老师!!!老师!有人受伤了!”
楚景云被篮球砸了,鼻子源源不断流血人也因为脚扭伤倒在地上,一群男生混作一团。
“阮忱。”楚景云盯着面前刚来的人,“可以扶我去医务室吗?我脚好痛。”
阮忱先拿出纸巾给人擦血,楚景云忽然覆上他的手,“谢谢。”
他心猛地一震,赶紧把人拉起,楚景云顺着阮忱的动作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这种感觉让阮忱极其不适应,他看向身旁怔愣的陈元民,“陈元民,你过来拉一把。”
“哦哦,行。”
两人扶着一瘸一拐的人往医务室走,经过教学楼时,忽然窜出来一个男生,面上焦急,他喊住陈元民,“陈元民!!游礼跟人打起来,你去拦一下!!”
陈元民认出来这人是游礼同班同学,他一把放开楚景云,跟着男生火速离开,“在哪?!他跟谁打起来了!!”
于是,又只剩下阮忱和楚景云独处。阮忱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他隐隐觉得自己和楚景云可能真的磁场不合,不然他为什么这么不自在不舒服呢?
楚景云突然吭声,“你们关系真好,以前就认识了吗?”
“游礼他们俩小时候就一起玩了。”阮忱扶稳楚景云,补充了一句,“我和他们是高中认识的。”
“嗯。”楚景云心里翻涌莫名的情绪,“我们也是高中认识的。”
阮忱没把这句话放心上,只想赶紧把楚景云带去医务室。心里这么想,他走路也快了点,楚景云拖着腿跟着他的步伐走,脚踝肌肉扯痛,随着神经传递全身。
“阮忱,慢点,好不好?”楚景云按紧阮忱肩膀,表情不大好。
“抱歉。”阮忱长缓一口气,“你,靠着我吧,会不会舒服点?”
楚景云也是毫不客气照做,两具身体贴紧靠拢,滚烫的温度消减阵阵冷意,阮忱下唇咬得更紧了。
一段路走了好几分钟,楚景云躺在床上,医务室老师弄了个冰袋按在楚景云脚边冰敷,“你这崴得不是太严重,不过这几天走路还是小心点。”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可以冰敷个二十分钟。”老师又看向阮忱,把人当作关系很好的朋友,“小同学,你平时也多看着看着他,一看就是爱乱动的。”
阮忱点点头,默默记进心里。
晚自习,老师都开会去了,班长坐在前面管班级纪律。阮忱写了几个压轴大题,用脑过度脑袋疼,他摆烂趴在桌上,把什么mgR,BIL全部抛之脑后。
物理题做多了,是会死掉的。嗯。
阮忱想小小偷懒一下,然后就发呆了二十多分钟。他瞥向旁边,桌面摆着的习题册,崭新空白,压根没动。
行,不是他一个人在偷懒。
注意到阮忱的视线,陈元民也回过神,“阮忱,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和游礼单独说,你先走吧?”
估计就是游礼今天打架那事。
“好。”
楚景云听见了两人谈话,他戳戳阮忱,“阮忱,你能扶我到校门口吗?”
阮忱想起医务室老师的话,点了点头。他转回头,没发现楚景云总是笑眯的表情凝固。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阮忱多看了一眼楚景云歪歪扭扭的背影,看着多落寞孤寂。
一定是黑夜蒙了层薄薄的雾,阮忱脑子被雾迷住变得迟缓。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这一刻却上前了一步。
“楚景云。”人群熙攘,他轻喊了一声,名字主人转过头。楚景云歪头,似是疑惑似是找乐,“嗯?”
“你的腿,记得冰敷。”
“好的哦。”楚景云凑了过来,轻轻揽了一下阮忱肩膀,和阮忱扶楚景云那样,不含任何外加情绪,只是个最普通的动作。
斑斓无际的夜空只是衬托,几缕云彩随意飘浮,遮住月亮,洒下的月光朦胧不清。
“我会好好听你话的。”
云飘走了。
清朗的声音钻入阮忱耳朵,他抬起头,凉飕飕的风拂过阮忱的脸,楚景云的脸蓦然清晰。
淡淡银辉洒落,水面漾起层层涟漪。
小剧场:
楚景云:忱忱,忱忱,>_<
阮忱:后面这个大于号横杠小于号是什么意思?
楚景云:我想你的意思。
阮忱:哦。
楚景云生气了一分钟。
阮忱:【刚订的飞机票截图】
阮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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