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也求了，戒指也有了。
未免夜长梦多，顾依琳立刻着手开始准备挑个良辰吉日，拉着自家未婚夫去民政局领个证。
至于婚礼，考虑到陆之衍喜静，以及和陆家人的复杂关系，她原本是不想弄的。
随便请几个关系好的亲戚吃顿饭，找人拍个婚纱照挂在床头得了。
但当她将这件事告诉家人之后，顾依依第一个投了反对票，她坚决认为不管怎么样，自己妹妹结婚的婚礼都应该要好好办才行。
然后是陈斌以及一些关系好的亲戚，都不赞同她只领个结婚证草草了事。
她只好有些迟疑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陆之衍。
陆之衍没说什么，只是语气很淡地告诉她，自己的家人到时候恐怕不会来。
遵从人设的顾依琳对此表现出了些许不解，但见他低垂着眼帘，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也没再追问原因，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地拉住了他。
“......没关系呀。”
“结婚归根究底也只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其实我们也可以不办什么婚礼的，不要在意他人看法嘛。”
陆之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办吧。”
他攥紧了她的手指，视线恍惚几瞬，最终落在了她的身上，唇齿微启，声音很轻，“我也想办。”
毕竟那是她的家人，在这么多年里伴她成长，对她的生活不可或缺。
他自己没有感受过亲情，但顾依琳却大概是在一个很温暖的家庭里长大的，他不能那么自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辜负她家人们的期望。
更何况，他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希望得到对方亲人认可的。
-
婚礼前夕，陈斌不知是不是脑子哪里抽了，突然在电话里闹着要请未来姐夫吃一顿饭。
顾依琳被他骚扰得脑壳痛，实在没办法，只好去询问被求着请客的本人意见。
陆之衍正坐在沙发上撸猫，白团原本还趴在他的膝上昏昏欲睡，冷不丁眼前多了一根猫条，鼻尖动了动，突然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怀里的小奶猫踩着他站起了身，他顺着那根猫条抬眸望去，正好对上顾依琳笑盈盈的视线。
“今晚应该没什么事吧？”她说着便在他身旁坐下。
“......没有。”
陆之衍有些疑惑，指尖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女友的下一句话。
顾依琳朝他靠近了些，“我表弟想要见见你，问我们今晚有没有时间。”
浅淡的花香扑入鼻尖，陆之衍呼吸顿了顿，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道：“有时间。”
“那就说好今晚咯？”
他点了点头，看起来莫名乖巧。
顾依琳盯着自家男友看了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抬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接着从沙发上站起，走向栽满了鲜花的阳台。
裙摆翻飞，午日碎光中的沙发上，只留下了怀中抱着猫咪，神情微怔的青年。
傍晚，简约的西式餐厅人满为患，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早就预定好的包厢内，陈斌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见到正趴在餐桌上无所事事的少年后，陆之衍的眸底突然泛起了丝丝诧异，很快又消失不见，他难得主动地牵上顾依琳的手，神色莫名柔和了许多。
“来啦，坐坐坐！”
陈斌抬头看到他们，眼前一亮，忙不迭冲过来给他们拉开椅子：“俊男靓女的组合对我眼睛真友好，姐夫，你要吃什么随便点哈，这顿我包了！！”
陆之衍显然不太适应这么热情的招待，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谨，顾依琳看他很努力地应和着自己的话唠表弟，是真的被可爱到了。
她这表弟确实是搞气氛的好手，即使陆之衍的话不多，有顾依琳在一旁时不时搭腔，包厢内倒也丝毫不会显得冷清。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似乎都很满意。
晚上结束洗漱后，顾依琳盘腿坐在床上，正在用手机跟姐姐确认明天的注意事项，身后忽然靠过来一个热源。
腰间平白多出来一双手臂，她索性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往后靠，缩进了自家男友的怀抱。
“怎么了，今天？”她半开玩笑地调侃道：“你有点出乎意料地粘人哦？”
陆之衍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收紧手臂的力道，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颈肩，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的痒意。
顾依琳放下手机，仰头抬手，动作很轻地抚过他的头发。
“今晚早点休息吧？”
她说：“明天过后，我们就正式组成一个家庭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之衍依旧没有说话，在她身后静悄悄的。
宛如睡着了般。
-
第二天的婚宴很热闹。
到场的宾客有不少，他们这边的亲戚不说，再加上平时姐妹俩对人际关系的良好处理，这次婚礼，认识的朋友基本上全都过来捧场了。
所有人都在夸赞这对新人的郎才女貌，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真诚祝福的笑颜，但不知道为什么，顾依琳就是莫名觉得脖颈发凉。
婚礼计划要办一整天，他们打算中午先吃一场过渡一下，然后再去预定好的景点拍完婚纱照，最后晚上正餐的时候请司仪正式举办仪式。
即使中午的那顿饭只是走个场，但新郎新娘还是需要上台露面一下的。
准备阶段，顾依琳换好了衣服，推开试衣间的门。
见她出来，在外等待许久的陈斌立刻挨到她的耳边，小声询问，“姐，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啊？”
“怎么了？”顾依琳朝他笑了一下，“你不是觉得他很帅吗？”
“帅归帅，”表弟撇了撇嘴，“但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他的情况啊。”
他压低了语气，有些焦急地出声试图劝一劝自己那仿佛陷入爱河的姐姐。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他可是有抑郁症诶，这种病的人不是情绪都不太稳定嘛？”他夸张道，“而且这人也太冷了吧，今天这么大日子，直到现在我都没见他笑过，还有那天你给我看的那些照片里也都没什么表情，他有对你笑过吗？”
顾依琳闻言愣了几秒。
她稍微回想了一番，竟然也不记得有没有见过陆之衍朝自己笑，印象里好像是有，又好像没有。
这一发现令她有些错愕。
陆之衍不可能不喜欢她，系统的好感度应该不会骗人。
最近一段时间，她见过他最丰富的表情也确实只是柔和了面容，令原本淡漠如水的人看起来稍微温柔了点，却绝对谈不上是在笑。
这攻略目标该不会是......面瘫吧？
“更何况，今天婚礼宴，这么大的事情，他家里人竟然一个都没来。”
这么说着，陈斌心里的担忧更甚。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顾依琳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她大概知道陆之衍是瞒着陆家偷偷跟她办的婚礼。
在家虽然是个私生子的身份，也不受重视，但尽管如此，陆之衍依旧算是个被认回去的陆家人，陆家产业资金链庞大，不是她这种小门小户可比的。
要跟她结婚的话，他那些所谓的家里人应该不会同意。
但是陈斌不知道陆之衍的身世。
或者说，按照设定来看，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不应该知道陆之衍的身世 。
陆家认了一个私生子回去的事情虽然人尽皆知，但从来没有公布过他的名字和照片，也从没带他参加过什么宴会，因此只要陆之衍本人不说，正常人都不会将他和陆家联系起来。
嘶，这么一想。
从外人眼里看来，她在对男方家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要跟对方结婚，好像也确实太草率了一些。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她只能这么解释。
顾依琳能猜测到原因，不过她也不会将这些告诉他们，不然恐怕她这边的亲戚反对的声音就要更大了。
“姐。”少年狐疑地注视着她：“你该不会真的是恋爱脑吧，为了结婚什么都不顾了。”
“好了好了，你姐姐我清醒得很。”顾依琳无奈地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提起自己的裙摆，绕过后者往大厅走去。
她笑道：“午餐马上要开始咯，你也别傻站在这了，赶快入座吧。”
“......”
“姐。”
身后的陈斌最后喊了她一声，他蜷起了手指，徒然认真起来的语调穿过空荡荡的走廊传入耳畔。
“如果一个男人在婚前就有很多事情瞒着你，婚后他也是不会给你幸福的。”
他们会吵架，冷战，她会感到受伤，疲惫，如今美好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最终心灰意冷，婚姻的尽头只剩下两种结局。
要么苦苦坚持维系关系，要么只能无奈选择离婚。
如果在那之前诞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将会一辈子活在破碎的家庭阴影中。
——就像他一样。
头顶的灯光亮得有些晃眼，在那片朦胧中，陈斌看见顾依琳停下了脚步。
她今天实在太美了，以往的十八年中，他似乎从没见过他的姐姐像现在这样隆重地打扮过自己，纯白头饰点缀着漆黑的发，背部镂空的鱼尾裙勾勒出少女青春的身姿。
新娘回过头，温润的眼中似乎倒映着星星，她微抿起唇角，朝他缓缓绽放出一抹极浅极柔的笑容。
“我会幸福的。”
她那样笃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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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如梦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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