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草生于魔煞淤积之地,三叶赤红,茎脉如血管搏动,幽光流转,远看像地底渗出的凝固血液。云昭趴在冰冷的腐殖岩上,盯着不远处峭壁裂缝中的那一小丛妖异红色,喉咙因干渴而灼痛。
找到了。
可守护在侧的,是一头形似蜥蜴、脊背生满骨刺的“地火虬”。它匍匐在草旁,暗黄色的竖瞳半阖,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硫磺气息的黑烟,将周围的岩石灼得滋滋作响。仅仅是其散发的威压,就已让云昭经脉内本就躁动的魔元几近沸腾。
硬抢是死路。
她伏低身子,掌心沁出冷汗,紧紧攥着那枚已变得温润的骨片。几日来的魔域求生,让她学会了隐匿,学会了忍耐,也更加熟悉了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她曾尝试再次引动魔元,每一次都像是在悬崖边走钢丝,既要借助其力,又要防止被其彻底吞噬心智。谢珩的玉佩并没有被她丢弃,她似是想提醒自己记得当初发生的一切。
玉佩被她用一根魔藤系在胸前,那点微弱的灵气如同风暴中的灯塔,时明时暗,提醒着她是谁,又从何处来。
“必须得到……”她无声低语,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就在她计算着地火虬巡视的间隙,准备冒险一搏时,异变陡生!
另一侧岩壁阴影中,猛地窜出三道黑影!是三个明显保有灵智的堕修士,衣衫虽破烂,眼中却闪烁着狡诈与贪婪。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掷出符箓吸引地火虬注意,另两人则如鬼魅般直扑蚀心草!
“吼——!”
地火虬被激怒,粗壮的尾巴横扫,带着千钧之力。碎石崩飞,魔气激荡。
云昭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机会!鹬蚌相争!
她屏住呼吸,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借着混乱与烟尘的掩护,沿着岩壁最下方,匍匐向前。争斗的轰鸣就在头顶,堕修士的惨叫与地火虬的咆哮震耳欲聋。腥热的血点溅落在她脸上,她也毫不在意。
近了!那丛蚀心草就在眼前,妖异的红光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
她伸出手,指尖因激动和恐惧微微颤抖。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草叶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扑来的地火虬、拼杀的堕修士,都如同被无形之力定格在原地,维持着厮杀的可怖姿态。连空气中翻涌的魔气都停止了流动。
“嗯,本尊的东西,看来你已无师自通了几分。”
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
云昭猛地回头。
墨渊不知何时立于她身后,依旧是一身玄袍,魔纹暗隐。他负手而立,仿佛只是漫步于自家庭院,周遭的杀戮与混乱不过是一幅无关紧要的背景画卷。他深邃的目光掠过她指尖即将触碰的蚀心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蚀心草,以魔毒压魔噬,三载之内,灵根尽毁,神魂俱灭。”他语气平淡地陈述,如同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你想选的,难道真就是这条必死之路?”
云昭的手僵在半空,血液冰冷。她看着墨渊,这个给予她新生的魔尊,声音沙哑:“我还有得选吗?”
“有!”墨渊踏前一步,无视周围被凝固的时空,指尖虚点向她眉心那道灼热的魔纹。“拜入本尊门下,承我道统。你体内的混沌灵根,是枷锁,亦是钥匙。仙魔同修,方是坦途。”
他俯身,魔瞳锁住她惊疑不定的眼睛,气息冰冷如渊。
“当然,代价是,放下你所谓的血海深仇,斩断那点可笑的尘缘。”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胸前的玉佩,“从此,世间只有魔尊座下‘归涯’,再无云氏遗孤‘云昭’。”
放下?斩断?
父亲殒命时的身影,母亲碎裂的焦尾琴,族人温热的血,还有谢珩那双沉静如海,却隐含痛楚的眼,这一切,如何能放?如何能断?
蚀心草近在咫尺,是已知的毁灭。
墨渊的道途,是未知的深渊。
生路与死路,仿佛在这一刻,交织成同一个绝望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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